“爷!”关河急急冲进来,感觉到那种奇异的氛围时,便在心底暗暗叫了一声“糟”。很明显是不该被打扰的境况,可偏偏他已经打扰了。
“什么事?”燕迟浓眉一挑,眼风如刀便是射了过来。
那眼神恍若实质,让关河一个瑟缩,缩了缩脖子,却已经顾不得了,忙硬着头皮道,“人抓到了!”
燕迟目下一沉,轩眉高高扬起,倒没什么意外之色。
楚意弦皱眉望向他,他便笑着道,“没事儿!前些时日不是有人在长公主府门前盯梢吗?这些时日我一直在暗中查,却一直没有个头绪。没想到,今日倒是将人抓了个正着。”
今日?楚意弦眉心一跳,有些明白了。那日和今日的共通点,就是都有她在。所以,这盯梢的人是冲着她来的?
她皱着眉沉默着,即便什么也没说,燕迟却也明白了她心中的忧虑似的,“现在还不清楚,等我审了再说!”
“将人带回去!”后头一句话是对着关河说的。
燕迟说罢,看了看楚意弦,轻轻一喟,“看来今夜这酒是喝不成了!”还有那些话……又不是时候!
楚意弦却是抬手,扯住了他的衣袖,“你若是审出了结果,记得跟我说一声,莫要瞒着我!”并非她不信他,实在是这个人在有些方面体贴入微,但在很多事上却喜欢一肩扛着,报喜不报忧,她太了解他,更不想自己还如前世一般,浑浑噩噩,哪怕是将他牵扯进了危局之中,也是一无所知。
姑娘一双素白纤细的手揪在他的袖口上,显出两分纤弱,偏她一双眸子将他仰望着,恍若清泓一般漾着明显的担忧,可眼底隐隐透出的不屈却又与那纤弱矛盾地融合在了一处。
他以前只当女子都是麻烦!可如今……却又发现,女子也是这般奇异有趣,引人不住探究。
这是他为之心动,为之心悦的姑娘!
燕迟一颗心突然软成了一滩水,他微微笑着,抬起手来,迟疑了一瞬,才轻轻压在了她的头顶,压了两压,他眯起眼笑,“知道了!”
下一瞬,便是利落地抽身而去。
楚意弦蓦地醒过神来时,转头却已见着他大步走远,关河小跑着给他披上披风,他一边系上,一边抬起手冲着身后挥了挥,“夜深了,早些回家!关山在外头等着,护送你!”
话音落时,人已经彻底没了影子。
楚意弦勾起唇角笑了起来,或许……有些话现在不说也没有关系。这样将明未明的暧昧,前世未曾有过,如今她正该好好享受才是。
一夜无话,第二日晌午,楚意弦按着平日的习惯,不紧不慢去了天下第一楼。
却是直接去了楼中人休憩的小院儿,进了瑾娘的房中。
昨日的事儿瑾娘也算是看明白了,知道楚意弦担心得没错,果真有人还不肯死心,一直在寻她,不得不再次感激早前姑娘的未雨绸缪,越发坚定了往后行事都要听姑娘的。
楚意弦便也跟她交了个底,“咱们这些时日以不变应万变,让那些人彻底释了疑心,过后才好动作。等到风声没那么紧了,想法子探探宫里旧案的存档,看看当初柯师傅从宫里离开,宫里是个什么说法!”
“还有柯师傅那头……”楚意弦略略顿了顿,“说不得过些时日也该有消息了。”
瑾娘眼神一黯,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了。
“对了,昨日你在宴席上,可有瞧见什么从前认识的人?”昨日那个婆子既然被指来认人,自然是识得瑾娘的,只是应该也算不得熟识,否则那个妆容未必就能将人瞒过去。
瑾娘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但想想之后,还是摇了摇头,“我从前多在厨下,很少到人前来,即便很多贵人来过我们的酒楼用膳,也不过只听过名头,不曾见过。”
楚意弦想想也是,只是瑾娘没有见过旁人,未必旁人没有见过瑾娘。譬如昨日那样的场合,瑾娘对在场有哪些人未必有印象,可在场的人,尤其是有心人,却必然将她看得清楚。
楚意弦一时心头有些发沉,只却也没有头绪,便也暂且抛开,不再杞人忧天。
从瑾娘房里出来,结香上前道,“姑娘,燕小侯爷派人来了。”
难道是昨夜抓到的那人已经审出结果来了?
楚意弦双眼亮了亮,迈步要走时,却奇怪地瞥了一眼结香。她这沉稳非常的大丫鬟,今日怎么好像有些奇怪?
来人并非关河,而是关山。
兄弟俩虽然长相身形都有八成相似,可性情却是天差地别。一个会来事儿,油滑赖皮,一个却是八风不动的冷面人,倒是与她家的石枫和石楠很有些相似。
“小侯爷派你来可是昨日的事儿有结果了?”楚意弦顾不得别的,心里一直挂着此事,见得关山,便疾声问道。
关山面无表情,摇了摇头,“没有。”
楚意弦脸上的急切一僵,俄而,才略略收敛了情绪,“那小侯爷让你来有何事?”
“爷知道楚大姑娘会挂心昨日的事儿,特意让属下来宽姑娘的心。”关山眉毛都没有动上一根。
“他在哪儿?”他的手段,旁人不知,她却还是知道些的,既然能布网将人抓住,如何会什么都审不出来?他越要瞒着只怕越要紧,她还非得问清楚才行。
“爷有军务在身,要离开燕京城几日,怕是要月初才回。”
倒是躲得快!
“那昨日抓到那人呢?”
“那个人?那个人是个死士啊,什么都还没有审出来呢,人就已经死了!”
楚意弦一愕,望着他,额角抽了两抽,原来是这样。难怪什么都没有审出来……既是如此,你不早说?
楚意弦突然觉得误会了燕迟,“你家小侯爷当真军务在身出京去了?”
“是!”反正爷临走前是这么吩咐的。
楚意弦挥了挥手,“知道了,你去吧!”
关山抱拳退下。楚意弦的眉却皱得更紧了,若是冲着她来的,她何德何能,竟能让那位不知何方神圣的幕后之人动用死士?
与此同时,牵心楼内一处偏僻的小院儿内,看着像是闲置的杂物间,却是咯啦一声,墙面滑开,露出一个只容一人侧身而过的门洞来,开启机关的人收回手,侧身进了密室之内,那门洞便又无声在身后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