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许锦难受得整晚睡不着,直到凌晨起床去卫生间呕吐了一通,把肚子清空了之后才躺在床上勉强睡着了。
半睡半醒之间,他做了一个迷迷糊糊的梦,梦到自己回到了那座山下的小学,操场上还都是泥土,下边的集市传来嘈杂的人声。
第二天,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阳光已经明亮得有些刺眼。抓起手机一看,现在已经是九点钟了。
而此时,其余三个舍友还睡得跟猪一样。
还好今天上午没课,不然这不完球了。
青钰:你醒了吗?
青钰:看你昨晚喝了那么多,没事吧?
青钰:醒了的话记得回话
看到手机上她发来的这些关心的话,就好像冬日里的暖阳化开了冰雪。许锦握紧了手机,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柴桑陌上尘:没事的,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另一边,坐在阶梯教室上课的青钰看到这条消息,脸上的表情一下子纠结了起来。
昨天晚上,她看到就算在舍友的搀扶下他也是摇摇晃晃的,好像随时会摔倒一般。
这样真的能算没事吗?
她轻抿着嘴唇,食指在手机屏幕上按着虚拟键盘。
青玉案:我们下节课是实验课,应该会提前下课,中午我们见一面吧。
同桌的你:行,就食堂吧。
……zusi.org 狐狸小说网
中午十一点四十,许锦来到了东餐厅三楼。这里有专门做炒菜的窗口,而且还有隔间给用餐的人免费使用。
他低头刷着手机,不一会儿就等来了青钰:她穿着修身牛仔裤和米色的衬衫,外面是一件长长的白大褂。她怀里抱着课本,脚步轻盈地朝他走过来。
他睁大了眼睛,有些惊讶地望着她。
眼前的青钰依旧如记忆中那样文静,但在上大学之后,她的身上少了一份青涩,多了一份成熟,而这份成熟在她穿上白大褂之后则变得尤为明显。
她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悠着。
“喂,怎么在发呆?”
“唔,没事,”许锦挠挠头,“就是第一次见你穿白大褂,有点意外。”
“想来也是,毕竟青钰也是准医生了嘛。”他笑着说。
“啊,你说这个啊。”
青钰低头牵起自己白大褂的衣摆,就像在牵裙子一样。她摆摆手,说:“这不过是实验服而已,我离准医生还差得远呢。”
“而且,你是学生物的,很快你也会穿上这身衣服的。”
说着,青钰对他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点菜了吗?”
“还没,等你呢。”
“唔,我随意吧。”青钰刚说完,似乎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马说,“对了,不要点鱼香肉丝和宫保鸡丁。”
许锦刚准备点一份宫保鸡丁怀念一下家乡,结果就这样被她精准地打断了。
“呃,为什么?”
青钰竖起食指,微微蹙起眉头,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不要问为什么。”
许锦愣了一下,看着眼前的青钰突然又眯起了眼睛,笑吟吟地望着他,就好像刚才严肃的样子只是一个错觉而已。
“那…一份水煮鱼和一份小炒肉吧,再加个紫菜蛋花汤。”
“行。”
点好餐以后,许锦手上拿着号牌,打开一个小包间,跟青钰面对面地坐下。
她把课本放到一边的椅子上,把下巴放在交叉的十指上,眯着眼睛望着他。
“那么,昨天晚上喝了多少?”
说到这个,许锦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
奇怪,他怎么有种坐在后悔椅上在面对警察叔叔的感觉。
“没…没多少…”
“你心虚了哦。”
她伸出手,修长的食指隔空比划了一下他的脸。
“你知道你现在脸色有多差吗?”她说,“就像刚在网吧通宵了一晚上回来的人。”
“真的不是因为我在军训里边晒黑了吗?”许锦笑着说。
“喂,我在跟你认真说话呢。”
青钰扬起柳叶眉,流露出不满的神色。
“虽然你确实晒黑了,但脸色很差我还是能看出来的好吧,好歹我也是个医学生。”
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一样,许锦不敢说话了。
青钰望着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以前不喝酒的啊,是在那三年里面学会了吗?”
“不是…”
许锦刚想辩解些什么,但她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其实我也知道的,你们男人抽烟喝酒,或许有时候是迫不得已的。”
她用手撑着自己的侧脸,用食指在桌面上画着圈圈,微微垂下眼睑。
“就算我说不要喝酒,恐怕以后你也很难做到吧,毕竟我们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
“但是,尽量少喝一点吧,”她轻声说,“别傻乎乎的别人喝你就跟着喝,万一酒精中毒了怎么办。”
“青钰…”
他想说那是宿舍里的聚餐,第一次没把控好量,以后他会少喝的;但他看对面的她低着头,情绪低落,却又不好将这种辩解的话语说出口了。
“抱歉啊,青钰。”他歉意地笑了笑,“我以后会少喝的。”
“嗯…你明白就好了。”
她撩了一下头发,又对他展露了笑颜。
“好不容易我们又在大学里边相遇,我希望你能好好的。”
“嗯。”
现在已经到了饭点,包间外面的餐厅里已经站满了学生,热热闹闹吵吵嚷嚷。
两人端过了点下的菜,捧着大白米饭慢慢吃着,都没有说话,一时间气氛有些沉寂。
但青钰偷偷望着他,脑海里浮现出昨天晚上他醉醺醺,对她说出那种话的时候。
他说,遇到她,他好高兴。
可是,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说在那个时候遇到她很高兴,还是在这所大学里边遇到她很高兴呢?…
“许锦,你…”
青钰放下了筷子,有些犹豫地开口。但在对面他投来的疑惑的目光的时候,她的目光却有些闪躲。
“唔,怎么了?”
“你…”她望着他,小心翼翼地问,“你还记得昨天晚上,你遇到我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许锦吃了一惊,脑子里边瞬间一片空白。
他当然记得,他昨晚遇到她的时候,在酒精的催动下,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自己对她抱有好感,那是肯定的,毕竟他们俩从小学时候开始就是CP,情愫也是自那个时候落地的。
但是,一直以来他却不知她到底是怎样的想法,也从来不敢捅破,只是将那份情愫深埋在心里。
“我…我不记得了…”他支支吾吾地回应。
“哦…”
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