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赵毅万般不情愿,可是以眼下情势,皇帝的封赏合情合理,势必又难以阻扰,他悄悄冲兵部侍郎传递一个眼色。
兵部侍郎会意,施施然出列,双手捧着玉笏朝皇帝躬身下拜,道:“启禀皇上,依微臣愚见,其中似有不妥。”原本兵部尚书便是赵王魏国忠,今日魏国忠被灵州魏虎一案株连入狱后,他这兵部侍郎就成了兵部实际上的首脑。
皇帝眉锋一挑,暗自恼怒,却不形之于面上,微微一笑,道:“爱卿觉得何处不妥,尽管说来。”
兵部侍郎道:“他们五位将军在战场上立了大功,赏银升官自属应该,但却不宜擢拔过甚,否则恐怕其他将士心中不服,更何况,南大营原先几个将领怎办?”
“爱卿多虑了,厚赏军功,正可激励更多英才为国效力,何不妥之有?”夏墨一摆手,道:“朕早有打算,南大营原本几个将领全数调去北大营。北大营十万大军被敌军一击而溃,军纪之松弛,训练之缺乏,领兵将领之无能可见一斑!北大营裨将以上将领统统撤职查办,由南大营新调来的几个将领暂时统兵。”
“皇上圣明。”他顿时没了话说,躬身退回行列。群臣齐呼万岁,此事就此成为定局。
夏墨扫了神色不太自然的赵毅一眼,微笑道:“北大营招募新兵重建事宜,还请大将军多多主持操劳”zusu.org 茄子小说网
“启禀皇上,重新打造盔甲刀枪、选购战马、重建营房这在在都要用钱,请皇上让户部拨款支用,否则,一切都无从谈起。”大将军李岳小声道。
话音一落,户部尚书大摇大摆来到殿中央,“回皇上,国库空虚,无钱拨款。”又是这么一句没钱。
夏墨道:“无需动用国库,朕从缴获契丹人的巨额钱财里,挪一百万两银钱供北大营重建支用,大将军意下如何?”
李岳面色大为和缓,心想南大营的控制权虽被皇帝巧妙收回,毕竟还有北大营在自己手里,借重建之机,大可在北大营上上下下尽情安插自己的心腹,总还不算太糟,便恭声应道:“微臣领旨!”
大将军一闪即逝的喜色,落在了夏墨眼里,他暗地里冷笑,现下且先不逼你们太甚,以后自有你们好看!他拂袖起身,“众卿把论功行赏的具体细节拟一份奏章,明日早朝时递上来。退朝!”言罢,转身行入侧殿。
文武百官跪地相送。
此时,夜幕已降临,一轮皓月挂于梢上,长天如洗,晚风习习,星河微隐,后宫万点灯火闪闪烁烁,恰似夜空中那一席璀璨的星幕。夏墨坐上金装车辇,面上愁眉不展,侧首沉思。
钱多多轻声吩咐抬轿太监起驾,满脸堆着笑,小心翼翼道:“万岁爷,您想去哪个宫用晚膳?”
“中宫。”夏墨随口道,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上头。
唉,到处都要用钱,而朝廷年年入不敷出,国库空虚,这样子下去怎生得了?又不能向天下老百姓加税,那无异于饮鸩止渴。决计不可那么做,天下已经够乱了,再要添上一把火,后果不堪设想!
要是那笔巨额皇银内帑在就好了,可以大大缓解目前财政危机,然而那笔钱财的藏处,只有小皇帝赵浩与贴身太监丁顺知晓,而今两人都先后入了土,那些金银从此就等等,既然阳顶天能以旁门左道之术逼出丁顺知晓自己的秘密,那么,会不会连皇帑藏匿秘密也一并落入了他掌握之中?!
夏墨想到此处,脑子里猛然灵光一闪而过,紫衣少女倩儿好没来由提出想在后宫住一晚,会不会就与此有关
摇了摇头,夏墨随后不再去想这件事了,吩咐钱多多加快脚步,一行人朝着中宫前进。
到达中宫,一身盛装的皇后在宫女们拥簇下,亲自款款出宫门相迎,仪态万千拜倒,轻启樱唇:“臣妾叩见陛下!”
夏墨赶忙上前,两手托住她一双柔荑似的玉手,笑道:“皇后快快请起,无需多礼。”见皇后在大庭广众之下显得好生羞涩,羞涩之中又夹杂着几分欢喜,绝代佳人亦喜亦嗔的神情,当真是倾国倾城,颠倒众生。他来到皇后面前,不由得把烦心国事抛诸脑后。
“陛下快些随臣妾进来,外头风大。”皇后一面把皇帝迎进宫,一面吩咐侍女们传膳。
夏墨进了宫,在金碧辉煌的正堂主位坐下,皇后在侧首相陪,四周侍女环绕,殷勤伺候着。
他左右望了一望,奇道:“贵妃怎么没来?”他今儿下午上朝前,曾吩咐安如霜晚上去中宫,安如霜当时也答应了。
皇后凝白如玉的脸上顿时一阵发窘,“适才安姐姐派宫女来传话,说要出宫回家一趟,老伯只怕还不知她已成为皇贵妃之事。唉,臣妾心里头明白的,安姐姐是不愿见臣妾,免得彼此尴尬。”她说着,没好气白了皇帝一眼,微嗔道:“陛下,那晚她进宫来探望臣妾,陛下怎么就把她给给”
“把她给那个了对不对!”夏墨一听哈哈大笑,暗说当初安如霜进宫的目的哪有皇后想的那么单纯,要不是朕先下手为强,将她那个了,还指不定发生什么事哩!他似笑非笑望着皇后,扑哧坏笑道:“怎么,皇后吃醋了?你身为皇后,妒忌可是一条罪呢!”话刚出口,猛然醒悟自己说错话了,这玩笑平日私底下开开,无伤大雅,但眼下皇后刚经历了废后风波,实不宜开这种玩笑。
果不其然,皇后听了笑颜立敛,花容失色,神情凄楚,晶莹的泪珠在眼眶内直打转,盈盈欲滴。娇躯颤巍巍自凤椅上起身,“扑通”朝皇帝跪倒于地,哽咽道:“陛下明鉴,臣妾有失妇德,实不配母仪天下,僭居后位,请陛下再让臣妾回到冷宫吧!臣妾罪有应得,怨不得别人。”中宫的侍女太监们看见这一幕,吓得也哗啦啦一齐跪倒。
夏墨顿时慌了手脚,“诶,这怎么说的!朕不是那个意思,快起来快起来”说时,连忙离座,伸手去扶她。
皇后娇躯一扭,倔强地挣开皇帝的手,悲声说道:“陛下不要碰臣妾,臣妾是带罪之身,不祥之人,没的让陛下龙体沾上臣妾的晦气!”泪珠儿像断线的珍珠,扑簌簌滚落下来。
夏墨不禁啼笑皆非,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两臂大张处,硬生生将她搂进了怀里,皇后挣扎扭动几下,也就靠在他怀里,不动了。夏墨把她放坐在自己双膝上,温言软语抚慰,又哄又逗。皇后只是嘤嘤呜呜哭个不停,晶莹剔透的泪珠儿,颗颗顺着脸颊绝美的曲线滑落,仿佛要把满腔委屈尽数宣泄出来一般。
皇后被打入冷宫多日,连日里来尝遍辛酸与委屈,然而,其间她仍旧维持着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的高华姿态,别说哭哭啼啼,哪怕连最微小的失态也没有,失位而不失态,失宠亦不失态,始终是一副荣辱不惊的模样。
但她并不是毫无感觉,没心没肺,只不过她以自小养成的极大自制力,控制住了自己,把屈辱与不甘深深埋藏在心底里,她出身显贵,后更为正宫皇后,无缘无故受此打击,人生遭遇巨变,芳心委屈可想而知。眼下她虽说回到了中宫,可乍一听闻皇帝此言,满心委屈便被勾起,心酸难言,终于忍不住哭泣出来。
夏墨知道皇后情绪失控,并不是因为自己无意间的一句话,隐隐猜到其间的原因,心里一绞一绞锥心的痛楚,紧紧拥着她,怜惜不已。她心里难受,痛痛快快宣泄出来,倒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总比长期闷在心里强。
夏墨把皇后搂偎在怀里,轻轻拍抚着她柔美如丝的漆黑秀发,不住柔声劝慰。
好半晌,皇后哭声方渐渐停歇。夏墨伸出右手,无限深情的为怀中玉人擦去脸颊上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带笑哄道:“乖,别哭了,嗯!哭坏了凤体怎么得了?嘿嘿,说不定呀,朕的宝宝已经在皇后的肚子里住下了呢!”
皇后哭完一通,沉重的心绪轻松了好些,深切感受到爱郎绵绵情意,芳心暖融融的,听了他这话,也被逗乐了,扑哧一声破涕为笑,含羞嗔道:“哪有这么快的!”
皇后这一下破颜为笑,但见她泪迹未干的大大美眸内破碎彩光连连泛动,一片波光潋滟,桃腮晕红,兀自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当真如梨花带雨,芝草凝露。这露齿一笑,百媚俱生,美得令人不可逼视。
夏墨瞧着面上一阵失神。
皇后在他火辣辣的目光注视下,忽感一阵娇羞,见宫内众人也都盯着自己,顿觉难堪,不过所幸是在寝宫里,要不然真没脸见人了,含笑道:“陛下恕罪,臣妾失态了。”
夏墨嘿嘿一笑,道:“没事儿,没事儿,朕就爱欣赏皇后失态的模样,何况皇后在朕面前也不是头一回失态了”
“嗯?”
夏墨凑近皇后滑腻的颈侧一阵厮磨,呵着她敏感的圆润耳珠,坏坏的低声笑道:“昨晚在床上,皇后不也失态了一回吗?嘿嘿嘿”
“陛下”皇后闻言大羞,这回真的要急了。
夏墨哈哈纵声大笑,乐不可支,没来由生出“人生至此,夫复何求”的念头。笑道:“好,不说不说,上膳吃饭,晚膳都要凉了。”
皇后站起身,向皇帝告个罪,带几个侍女去内房补妆。皇后娘娘脸带泪痕,要叫外人看见,可不成体统。
皇后不一会儿回来,已重新上过妆,在绮丽的灯光掩映之下,越发娇艳不可方物。她在皇帝身旁坐下,殷勤伺候皇帝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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