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菲儿的东西丁山认真搜查了一遍,特别是她的贴身衣物一类,当着人家姑娘的面,摸人家的衣服,丁山实在有几分扛不住。
但自小受过的训练告诉他,无论男女老少都有可能是他的敌人,主子的命令就是死命令,他必须得去查,就这么厚着脸皮查完了。
也不管旁边的江菲儿脸色如何,上前向卫沉霁禀报:“主子,除了一把匕首和一包银针,没有别的了。”
银针是用来行医用的。
卫沉霁的目光落在匕首上瞧了一眼,是江家常用的匕首,上面还刻着江家的标记。江家作为杏林世家,要治的病除开喝药调理这些内科,还有些割肉切骨之类的疗法,便给府内的大夫都配了趁手的刀具。
卫沉霁有一次受了伤,叫一只箭插入了肉中,故而见过不少江家的刀具。
他拔开匕首看了一眼,见这匕首的样式不似寻常匕首宽厚。
只有一指宽,半边锋利,加上头上那一点点尖锐,大概明白这匕首的用处。
他目光落在江菲儿身上。
江菲儿似有感应抬起了头,看了卫沉霁一眼,满脸倔强,一开口却是带着哭腔:“那是带来路上防身的,不是害人的!”
卫沉霁:“等你走的时候,匕首再还给你。”
江菲儿听罢别过头去不再理会,东西都给他翻遍了,她还在意一把匕首吗?拿就拿,还不还她都无所谓了!
要不是身上没钱了,她肯定把那堆衣服都给丢了!
丁山看着屋内氛围不对,赶忙又出去看了一眼,催促奴仆们快点把厢房给打扫出来。
自卫沉霁回府以后,这书房连同左右的屋子都是有人打理的。主要是没人住,天冷了,需要搬些东西到屋内。
如今这内宅的事务都是夫人打理,别说准备些新被褥,便是一纸一笔都要去夫人那边说一句,拿了对牌才好去库房里要东西。
才从周筠之那边要了对牌的管事,忙不迭指挥着奴仆把被褥和茶壶茶杯之类的往里搬。
丁山督促了两句,见他们弄得差不多了,回到书房内复命:“主子,旁边的厢房准备好了。江姑娘可以住进去了……”
丁山说这话时,头低得厉害。
卫沉霁声音冷清:“备个嬷嬷,再准备两个侍卫守门!”
意思是,让人看管住江菲儿,不许她随意走动!
江菲儿当即就瞪大了眼睛,不服气看向卫沉霁道:“你凭什么把我关在屋子里,不让我出去?”
“不愿待在屋子里就自己出去找地方住。”卫沉霁道。
他本来就不愿意把江菲儿留在卫家,甚至不愿意看到她在卫家出现。若不是江家的人救了他几次,对他有恩,他早就把人给赶出去了。
江家人救他,他是给了钱的,还是不少钱。他们两清了,谁也不欠谁。
江菲儿一时语塞,卡再喉咙里的话又憋了回去,头低得厉害,不敢再开口。
要是有钱她能受这个气?江菲儿在心中不悦想着,偷偷把这个仇记在了心中,收拾自己摊在地上的一堆衣服,默默抱着出门了。
丁山在前面引路,把江菲儿径自带到了厢房内,又去外头转悠了片刻,喊了一个嬷嬷过来,领到江菲儿跟前道:“这是田嬷嬷,姑娘以后有什么事,都吩咐这位嬷嬷就行。姑娘先歇着,我去爷书房里伺候了。”
江菲儿打量了一眼身后的嬷嬷,见那嬷嬷本分低着头,环视了一圈屋子,确定这屋子不错以后,稍稍放心。
她搁下自己的东西道:“嬷嬷去给我准备些茶水和饭食吧,我饿了。”
过年客栈贵,她天不亮就从客栈出来了,连早饭都没吃,一路打听到了卫家,腹中早就饥肠辘辘。
瞧着床上的被褥和枕头,江菲儿只觉这些东西比起自家也是不差的,心中松快了些,也顾不得那些恩怨,只想吃饱喝足了找个地方睡一觉。
田嬷嬷听了吩咐,赶忙下去准备了。
丁山这边回了书房,轻轻走到卫沉霁跟前道:“主子,江姑娘来一遭,府上的下人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这江姑娘的事,您不去夫人面前解释一二吗?”
卫沉霁听完沉默了许久,摇摇头:“晚上去吧。”
丁山在这边干着急道:“等到晚上就真的晚了!”
这大过年的,一个姑娘来了府内,还是来找他们家主子,甚至还被安顿在了主子书房旁边,这不叫人生疑吗?
“无妨。”卫沉霁道,心头莫名沉甸甸的。
这样的事情,他合该去向夫人解释的。可这一过去,他又怕看到周筠之那张笑盈盈的脸。
他不怕周筠之生气,而是怕周筠之笑眯眯望着他,替他说着解围的话,仿佛这会是天底下最恐怖的事。
可若是周筠之生气了,眼下也不是解决这件事情最好的时候,得等两人都冷静了,才能好好说话。
周筠之屋内。
妙音前脚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汇报了,后脚便有管事过来,说了书房内的事情,还说了卫沉霁把那姑娘直接安置在书房旁边。
听到这消息,海棠与妙音皆是瞪目结舌!
这大过年的直接找上门就算了,姑爷竟然把她安置在了自己身边,姑爷怎么想的!
两人同仇敌忾完,看了一眼周筠之的脸色。
见周筠之站在书桌前,依旧临摹着画上的女子,表情不咸不淡。
两人担忧走到周筠之身边,关切道:“小姐,您要是不开心!我们回狄家!找舅老爷给您撑腰去!姑爷这像什么话!”
“这大过年的,就把外面养的人给带上来了!这才成亲多久,一点儿都不顾着您。”海棠愤愤道。
周筠之握着笔的手,比往日沉稳不少。许是心头有事,才能叫她拿得这般稳。
她看着画中好友的脸庞,叫她想起好友的一番话来。
“女子整日待在后宅里,为夫君子嗣家事苦恼,这些都不是女子的错!错的是这个世道,他们硬要把女人锁在宅院里,要她们贤良淑德、要求她们从一而终!若是不好,便是不守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