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也就是慈庆宫,朱慈烺居住的地方。
朱慈烺此时正在听史可法的汇报。
史可法脸带着急之色,急声和朱慈烺说:“殿下,何时收网?又收到情报司密探汇报,建奴奸细头目滕稷昨日出入成国公府了,怕又是要有什么动作,我们再不动手,怕会惹出什么事端!”
朱慈烺没有回答,他在思考。
其实,在亲卫军第一次进入北京城时,情报司密探便发现了有人在盯着亲卫军的火枪,史可法也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禀告了朱慈烺,但朱慈烺吩咐,不要动手,紧紧盯着就行,要放长线钓大鱼!同时,朱慈烺命人加强了对宋应星等人的保护!
史可法认为朱慈烺说的对,所以情报司密探一直没有打草惊蛇,而是秘密跟踪满清建奴密探!皇天不负有心人,在跟踪两个多月后,情报司密探不仅发现了建奴奸细在北京城南的秘密根据地,还顺藤摸瓜的查到了滕稷。
崇祯十三年十一月的时候,史可法再次请示朱慈烺要不要动手,朱慈烺当时还是摇摇头,因为朱慈烺感觉,滕稷一直没有得到一六四零式燧发枪的图纸,他肯定还会想办法,他想看看是谁在背后帮助建奴。
果然,滕稷找上了成国公朱纯臣。当史可法得知朱纯臣和建奴奸细有往来,甚至还可能存在肮脏交易的时候,气的差点昏厥了,这位明朝死忠内心认为,朱纯臣世受皇恩,怎么能做出如此勾当!内心气愤不已!
书归正传。
史可法见朱慈烺没有答话,又问道:“殿下,你看此事如何处置?”
其实朱慈烺是不想动手的,因为单单凭借滕稷进出成国公府,根本就扳不倒成国公这个存在了二百多年的庞然大物!
可是,考虑到崇祯十四年三月,松锦战役就要爆发,那时自己必然是要率领亲卫军出征的。如果自己在朝中,他倒是不怕建奴奸细,可是当他率领亲卫军离开北京的时候,如果滕稷在北京兴风作浪,再有朱纯臣煽风点火,两个阴人要是出点阴招阴自己,朱慈烺还真有点担心。
朱慈烺的手一直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打着,发出咚咚的声音。
史可法没有再去打扰朱慈烺,他知道太子殿下正在思考。
朱慈烺想到,如果现在动手除掉滕稷,他可能就会丧失一次扳倒成国公的绝佳机会,纵使成国公势力再大,一旦和叛国挂钩,那他必然会死!
权衡利弊之下,朱慈烺最终决定了,动手除掉滕稷,因为成国公他可以慢慢对付,但是松锦战役是绝对不容有失的,一旦松锦战役,大明败了,那大明绝对不会再有机会!
“传骆养性、孙传庭、李邦华、李岩来见本宫。”朱慈烺对着侍奉自己小太监王厚说道。
王厚领命而去。王厚和王来是同乡,两人一起入宫做了太监。王来被朱慈烺安排到皇家制造局去为自己打工去了,自己身边便没有了使唤的人,王来便推荐了王厚!
不多时,骆养性、孙传庭、李邦华、李岩等人便陆续到了,见人来齐,朱慈烺便让王厚退下守在门口,任何人不得靠近!
“诸位,本宫今天召集你们,是想一起讨论一下如何处置京城中建奴奸细的事情。”朱慈烺沉声说道:“史大人,你把详细情报和大家说一下吧。”
于是,史可法便详细介绍了建奴奸细及落脚处的情况。
建奴在北京一共有八十九名奸细,另外还有护卫一百二十余人,这些人伪装成滕稷的家丁、奴仆,而滕稷明面上的身份是一名瓷器商人,实际上却是建奴的奸细头领!这些人全部落脚在城南的一座大宅院!
一百二十余护卫每日都在宅院周围巡逻,禁止城中百姓靠近宅院,而八十九名密探却是一直在外活动,只有每月二十八号,八十九名奸细才会伪装成访客、送柴米、送蔬菜的农户等角色从酉时开始进入滕府,约莫到亥时会借着夜色离开。
听完史可法的话后,孙传庭等人甚是吃惊,他们没有想到,大明朝的心脏北京竟然有如此多的建奴奸细,骆养性很平静,因为史可法说的情况和锦衣卫打探的消息几乎一样,骆养性早就得知,并向朱慈烺作了汇报!现在骆养性却是很佩服情报司,虽然成立只有半年,竟然有如此能力!
“诸位,你们看该如何处置?本宫的要求是,一个都不能放过,必须将这些人全部消灭!”朱慈烺正色道!
“臣以为,对方不过二百余人,臣派锦衣卫一个千户趁建奴奸细聚集之时,包围滕府便可将他们一网打尽!”骆养性第一个开口说道!
“不可!”孙传庭立刻反驳“骆指挥使的方法存在一定风险,我们无法保证对方有没有安排人手盯着锦衣卫,一旦锦衣卫人马大规模集结,可能会走露风声,让建奴奸细察觉,那我们以后再想全歼他们恐怕就难了!”
“我同意孙大人的意思,不能如此草率,我们必须要做到一击成功,绝不能给建奴喘息的机会,不然打蛇不死,后患无穷啊!”李邦华也出声建议!
李岩开口说道:“史大人,下官想知道,这在外活动的八十九名探子,你们情报司有没有全部在盯梢?”
“那是自然,每一个建奴奸细,我都派了三名情报司的密探十二时辰盯梢,他们的一举一动皆在掌屋之中!”史可法颇为自豪的说。
“嗯,殿下,各位大人,你看这样如何!”李岩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今日已经是二十七,建奴奸细明日酉时便开始会朝城南滕府聚集,既然情报司密探已经掌握了这八十九名奸细的踪迹,不如让骆指挥使和史大人互相配合,在密探向滕府聚集途中,将他们逐个抓获。这样就避免了锦衣卫人马大规模出动!”
朱慈烺听了李岩的话,和自己想法差不多,不禁出声问:“信山(李岩字)此法确实不错,但是,本宫担心在对奸细抓捕时,奸细会伤及我大明百姓呀!”
朱慈烺此话一出,只有史可法颇为认同,孙传庭等常年领兵之人却不以为意!
“殿下,如此爱民,实在让下官佩服!”史可法立刻朝朱慈烺敬拜!
“殿下,臣不认同,自古以来慈不掌兵,做任何一件事情都会有牺牲,如果我们因为怕牺牲而不抓捕建奴奸细的话,只怕会伤害更多我大明百姓!”孙传庭也正色说道。
史可法刚要反驳,朱慈烺摆手说道:“两位大人皆是忠君爱国的好臣子,只是所处位置不同,看待问题角度不同,你们二人所言皆是有道理的,就不要争辩了。”
骆养性见机说道:“殿下不必担心,臣保证如果逐个抓捕建奴奸细,臣必定教他们毫无抵抗反手的机会!”
“既然如此,那便依信山所言,骆指挥使和史大人,你们做好配合,记住,本宫的要求是,一个都不能放过,如有反抗的,当即格杀!”朱慈烺总结道:“至于滕稷和滕府的护卫,孙大人,你今明两日安排两百火枪兵便衣进城,每人配二十发弹药,不可暴露踪迹,潜伏在滕府附近!骆指挥使,明日酉时之前,你率领一百名锦衣卫同我一起去会会滕稷。”
众人皆是领命!
一夜无话。
第二日午时,北京城东城。
一个年龄大约三十岁左右的青年人走进了一家酒楼,这个人面相很普通,脸上毫无特殊的特征,身材胖瘦、衣着打扮也尽是普通人模样,总之就是那种放在人群中,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的一种人。
此人落座之前,用眼睛余光扫视了一圈酒楼大堂,见一切正常后,招呼小二上菜。
这个人进入酒楼不多时,五个中年汉子勾肩搭背的也走进酒楼,这五个人衣着打扮也极为普通,而且身上带着市井流氓的习性,动作、语言皆是比较粗鄙。
这五个人路过该名男子的时候,男子厌恶的躲闪了一下,也未在意,继续吃着饭菜。
一会儿,又有三个人走进了酒店大堂,落座在了男子后面一张桌子,这三个人口中讨论着生意,像是生意人。
男子仍未在意,继续吃着饭,他习惯性的抬头扫视了一下周围,眼睛一缩,立刻向前掀起桌子,然后准备快速向大门口跑去。
他的动作引得酒楼大厅一片混乱,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懵逼。
而他哪里还跑得了。
不错,此男子正是建奴八十九名奸细之一,他准备吃完午饭后,晃悠前往滕府,今日是他们奸细一个月一次集中汇报情报,领取任务的一天。
而前后两批跟随男子进入酒楼的正是情报司密探和锦衣卫。
该男子习惯性抬头扫视的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坐在自己前面的,后来进入酒楼的三个人中,有一个人他最近已经见过几次,他本以为是巧合,可是当他发现跟随自己进入酒楼的两批人已经形成对他的前后堵截之势后,直觉告诉他已经自己暴露了!
可是,为时已晚,当他有所察觉,刚掀起桌子的瞬间,就被八个人按在了地上,锦衣卫迅速搜了他的身,搜出了一个信封、一把匕首和一颗药,药是他们奸细标配的毒药,当他们暴露的时候,便会服药自杀!
八人把该男子按在地上时,周围食客发生了混乱,一名锦衣卫大声呼喊道:“诸位莫怕,我等是锦衣卫,抓捕的这个人乃是建奴奸细!”众人闻言才稍稍安定!
可是当锦衣卫想要带走此人时,这个人竟然咬舌自尽了!
“妈蛋。白忙活这几个月了!”一名情报司密探骂了一声,之后几人便带着尸首离开了!
这样的一幕,在北京城各个地方不断重复上演着!
到酉时,朱慈烺接到史可法和骆养性的汇报,八十九人已经全部抓获,可惜只有五个活口,其余全部自杀或反抗被杀!
骆养性愤慨道:“殿下,臣无能,此次抓捕,虽然没有漏网之鱼。但是活的只有五个,我们还牺牲了两名锦衣卫和一名情报司探子,有三名百姓被奸细劫持后杀害,臣辜负了殿下!”说完后,骆养性跪下请罪,史可法也跪下告罪。
“两位起来吧,你们已经做的不错了,做好牺牲人员的抚恤工作!史大人,你去做好被杀百姓的安抚工作,按照亲卫军的抚恤标准,对百姓家人抚恤!”
史可法连忙称是!
“骆大人,点好人马,我们出发!”朱慈烺率先走出大殿!
骆养性和史可法紧随其后。
此时,天空已经开始飘雪,而且慢慢的下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