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明谦这一次召开的会议内容非常简单,不过十分钟,大家就带着各自的新任务去调查了。
而这一次,厉明谦与一个实习的女警林湘,前往白音父亲所住的宾馆,给他再做一份详细的笔录。
白父去鉴定中心认尸、办理手续的时候,厉明谦并没有与他打过照面,可见他的第一眼,厉明谦便觉得,这位父亲在经历了重大的变故后,整个人的精气神,明显有些涣散,行动力也比较迟缓。
“不知道你们要过来,这里什么都没有,你们将就着喝点白水吧。”白父递上了两瓶矿泉水。
长叹着摇头,“阿音这孩子,从小就比别人要强,不管做什么事都要求做到满分,可这世上的事,有多少件,真的能够顺心如意呢?”
“就拿出国留学的这件事情来说吧,当时家里条件并不富裕,可她想要出国念书,做父母的,除了咬紧牙关的支持,我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怎么做。
所以我们就偷偷的把车子卖了,又问亲戚朋友借了些,这才凑够了她第一年的学费。
不过这孩子也是争气的,到国外念书后年年都拿奖学金,又在外面打工挣学费,之后那几年的学费、生活费,都是她挣的,有时候还能往家里寄点。”
白父的脸上挂满了悔意,“如果当初拦着她,不让她出去,之后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了。”
“什么意思?”
“我也是到最近才知道的,当年姜一程知道阿音要强,就算有困难也绝对不会开口,偷偷的给阿音寄了不少钱,让她应急。所以,当初他提出要结婚,阿音心里不大愿意,但还是同意了,为的就是还他这份恩情。”
结婚之前就已经知道不合适,还要勉强在一起,这样的婚姻充其量只能维持表面的幸福。
林湘琢磨着开口,“既然如此,那是谁提出的离婚?您知道吗?”
“这是他们小两口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告诉我呢。”
“那你刚才说,自己最近才知道姜一程给白音寄钱,这是怎么回事?”厉明谦道。
“还不是他们闹离婚闹的太厉害了嘛,一程那小子,突然跑过来找我,又哭又闹的说着当年的事情,其实我也知道他是不想离婚,他好不容易才在办理完移民手续,在那边的工资也不如我女儿高,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看我女儿撑着,要是离开了我女儿,他在那一无所有,我也是被他吵得头疼,这才找了个借口回来的。”
林湘不明白了,“女儿女婿吵架,作为父亲难道你不该帮劝劝?”
“这事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够说得清楚的。”
白父作为一家之主,有很多事情是必须要出面解决的,可从他的言行中,隐隐约约的透出了他性子的软弱。
当然,姜一程的撒泼行为,应对起来,的确是需要些技巧的。
“他以前也这样吗?”
白父点燃了一根烟,在那灰白色的烟雾中缓缓开口,“刚认识他那会,只觉得他欠缺了几分男人的担当,做事情比较扭捏,所以,在听闻他曾支助阿音念书后,我挺震惊的。他为了阿音,的确付出了许多,我也挺能理解阿音要用婚姻来弥补一程的。”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他们高中早恋,后来又一起念了两年大学,阿音才出国的,算起来,也有十多年了。”
这么长时间,人会发生改变,这也是在所难免的,“那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性格变得那么……”
厉明谦不知道还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姜一程。
“具体的,我也说不清,大概是他们开始闹离婚之后吧。也许他是觉得,自己为阿音付出了许多,最终却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爱情、婚姻、家庭,男性的自尊心受挫,才导致了情绪失控吧。”
“哦?你的意思是,姜一程患有情绪病?”林湘抓住了白父话语的精髓。
情绪病在当今这社会,并不是什么重大疾病,可很多人因为不能正视这问题,选择了用一系列的事情去掩盖,最终,不到问题没有得到解决,反而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周围的环境,让他极度压抑,想要反抗,却又不无力抵抗,想要改变,却又不愿意付出行动。
再这样的氛围下,唯有做出了许多伤害自己,伤害身边亲人的事情。
然,林湘的问题,似乎问得太直接,白父不知应该如何作答,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也许是吧。”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够如实作答。”厉明谦一本正经,“你知不知道白音跟什么朋友走得比较近?”
‘朋友’二字,厉明谦念得比较重,如此强调,他说的人,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闺蜜类朋友。
白父沉默了许多,这才点了头,“一程提过,我后来也问了阿音,但是阿音没有承认。作为爸爸,女儿的心思,我多少还是知道的。”
“姜一程告诉你的?”林湘吃惊的看着厉明谦,“也就是说,姜一程早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那他也知道孩子不是他的咯?”
白父鼻头动了动,有些难以接受林湘的说的这件事,“阿音是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一程的事情的!绝对不会!”
“白先生,你别着急,这小姑娘说话太直接,她不是这个意思。”厉明谦指责的看着林湘,“你也知道的,十个男人,有八个半都会怀疑妻子所生的孩子,究竟是不是自己亲生的。”
白父不解。
“你忘了,在白音出生那天,你守在产房外,听到孩子的第一声哭声时说的话了?护士抱着孩子,从产房里走出来,你最关心的那个问题了?”
厉明谦微微一笑,“护士,这孩子是我的吗?”
白父恍然大悟的笑了,“欸,我好像还真说过这句话。”
“所以啊,姜一程在怀疑孩子是不是自己的,而白音外面的人,也觉得孩子是自己的。这不,没有经过科学验证的事情,这种猜测怎么说得准?除非这孩子长得完全不像爸爸,你说对吧?”
白父听出了厉明谦话里有话,仔细回想着什么,尴尬的一笑,“小孩子的样子都没长开,哪里说得准?要不,怎么说女大十八变?”
“说的也是。行吧,今天我们也问得差不多了,要是你想起了什么,请及时给我打电话。”厉明谦给他留了电话,与林湘一前一后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