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看我用左手使筷子使得好吗?”
纪芜一边说着,用左手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的菜。
在谢铮看来,她此时的模样像是个等着被夸奖的小姑娘,但这副模样,似乎……只在夫人面前才有。
在他跟前时,可从来没有这个样子。
不过……小庶女问了也是白问,看夫人的模样,明显早就知道她会使用左手。
此时,听到纪芜询问的纪明昭转过头来,看着她将菜夹到盘子里,温声开口。
“你怎么忽然用起左手来了?”
明艳的面容上既有关切也有疑惑,令纪芜心中顿时放松下来。
她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声,不该去怀疑嫡姐,紧接着脸上露出灿烂笑容。
“我之前瞧见有人用双手写字,都写得极好,就也想要学一学,不过现在还很生疏。”
“但我瞧着你夹菜已经很灵活了,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也能用双手一起写字。”
纪明昭说着,转头吩咐一声,“去取那套天青砚,送到二姑娘的住处。”
“姐姐,这太贵重了!”纪芜连忙阻止,“我只是稍有兴趣,不该浪费这么好的东西!”
“你我姐妹,什么该不该的,况且……”纪明昭向着谢铮看去,却发现他竟也在看她。
他的目光里,似乎有几分探究。
还没等纪明昭弄清楚,谢铮便移开目光,他放下手中筷子,站起身来。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迈步离开。
纪明昭瞧着谢铮的背影,眼眸中闪过一抹暗色,她很快垂下眸子,再看向纪芜时,已恢复往日模样。
“姐姐,你刚才说什么况且……您说相信我,不会是哄我呢吧?”纪芜看向嫡姐,脸上露出不安。
“怎会?”纪明昭温声宽慰。
“我方才的意思是,天青砚虽然珍贵,于侯府而言却不算什么,你只管安心收着吧。”
听嫡姐如此说,纪芜不再推辞。
想到今日说的那些话全被侯爷听见,她琢磨着虽然被咬了一口,那也得赶紧去哄。
倘若过了夜,还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
于是,她向嫡姐告辞,从主院离开。
站在主院外,纪芜四下里打量,却并未瞧见谢铮,便向着静思居走去。
从洒扫的下人口中得知,侯爷没有回来,她想了想,往书房去了一趟。
此刻,书房里大敞四开的门窗都已经关上,内里没有点灯,显然侯爷也不在此处。
难道……出府去了?
如此想着,纪芜有些无奈,只好回到自己的住处。
此时,天色还亮。
想到之前琢磨的事,她揣了些银子,决定去一趟白日斋。
照旧,走侯府的狗洞。
纪芜全然不知,她离开主院后的一举一动,全都在谢铮眼中。
事实上,书房里虽然没有点灯,可他当时的确就在书房,只是不想搭理来找他的小庶女罢了。
再者,他心中也有些疑惑,需要想一想。
才回到侯府的那天,他就隐隐觉得夫人好像藏了什么秘密,今日,这样的感觉越发明显。
虽然成亲之后,与夫人聚少离多,甚至夫妻之间……
可毕竟,这是他要共度一生之人,是他需要对其负责一生的妻子,所以,他其实有认真了解过。
只不过,不曾对人提起罢了。
他很确定,方才在饭桌上没有看错,夫人绝对早就知道小庶女会用左手的事。
可她在回答这件事时,却是一副才发现且不知道的模样。
不过就是一句寻常问话,夫人为何如此,就算知道小庶女会用左手,又能怎样?
谢铮百思不得其解。
他站在书房内,通过其中一间窗子,瞧见小庶女脚步欢快地越走越走。
都这个时辰了,她出府干什么去?
还是偷偷摸摸地从狗洞走的,那边的暗卫怕是都瞧见了。
难不成……是去会她那个情郎?
想到之前听见的话,谢铮眯了眯眼,轻飘飘地从书房窗子离开,用轻功向纪芜离去的方向飞去。
一路跟到热闹的坊市上。
瞧着小庶女东瞅瞅西看看的,分明才吃过饭,却还是买了些路边小摊上的吃食,且吃得非常欢快。
这些东西,不过寻常味道,有什么好吃的?
谢铮在纪芜身后缓慢跟着,不多时,手里也多了那么几样。
随着她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间非常不起眼的店铺。
虽然那门上不曾挂招牌,可他仍然通过她敲门的暗记,知晓此处正是白日斋。
想到在郾城时,小庶女曾与他说过的话,以及她曾拿出的那些机关,谢铮眉峰微挑。
以这小妮子的本事,难怪能跟白日斋打交道。
他想了想,并未跟过去,而是在这附近寻了个高处,纵身而上。
目光所及之处,灯火辉煌。
无论之后她从白日斋的哪个方向离开,他都能看得到。
纪芜哪里知道,自己竟被跟了一路。
进到白日斋后,她立刻将自己需要的东西,跟店里的孔二报了一遍。
“哟,纪娘子这是想做机关?你最是手巧,我给你多备些材料,能否多做几个,匀给店里?”
闻言,纪芜笑着摇了摇头。
下意识开口道,“这次是给自家人……做的,所以按照我说的就好,回头有时间,我再多做几个。”
孔二不曾注意到她话里的停顿,笑着答应一声,“成!那你有时间随时过来。”
很快,他就将她需要的材料找齐,一边装着一边问道,“又来了一些小玩意,你还要不要看看?”
“要看的,”纪芜连忙应声。
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上一次从白日斋出去时,差点遭遇意外的事。
顿时,心跳加快几分。
但她立刻镇定下来,跟随孔二向另外一边走着,去查看那些新来的小玩意。
路过一个柜台时,她看到了摆在柜台上的石金,不由得停下脚步。
“纪娘子对石金感兴趣?咱们店里最近来了一批,所以价钱不错,可以考虑。”
听孔二如此说,纪芜心中惊疑,玩笑似的开口问道。
“我记得上次,孔二哥还建议我别看,说是价格很高,今日却让我可以考虑,斋里这是……从西南收了多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