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良玉为了要挟朝廷,保证自己的利益,把人马扩充到几十万,让朝廷不敢动他。
他这一手,确实让朝廷投鼠忌器,即便左良玉打了再多败仗,做了再多坏事,朝廷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毕竟几十万人,处理不好,分分钟反叛,朝廷也怕不好控制。
不过这么多兵马,朝廷也不可能傻到替左良玉养,而左良玉需要维持人马,就只有纵容兵将去祸害武昌和黄州的百姓。
两府百姓的处境,就同左良玉驻扎襄阳时,鄂西北百姓的境况几乎是一模一样。
在武昌府,不说小民难以生存,就是大户也被左镇弄的家破人亡。
在武昌和黄州两地,左良玉毫无民心可言,不仅小民恨他,就连士绅也巴不得他早死,不过左良玉对此却不以为然。
两府人口总计没有一百五十万,其中三分之一不是左镇士卒,就是左镇眷属。
这么巨大的体量,又有军队在手,而相比于左镇,百姓就是一盘散沙,左良玉自然不惧民意汹汹。
魏武军进入湖南时,百姓反应冷淡,可是一进入武昌府,无论贫苦,还是士绅,无不箪食壶浆相迎。
武昌大地,就如久旱逢甘霖一样,沿途州县望风而降。
除了士绅百姓对魏武军进入武昌府表示欢迎外,就连武昌府境内不少左镇兵马,也主动前来投降,高义欢进入武昌,居然没打一仗。
武昌府的军队数量同百姓的比例,已经远超正常的水平,即便是左良玉放任他们搜刮百姓,也没有那么多百姓可以搜刮。
因为军队太多,左良玉无法一碗水端平,所以几十万人马中,其实只有几万核心人马能够吃饱,外围的人马则困苦不已,甚至只能自己种地。
这便让许多外围的兵马,饥一顿饱一顿,过的同百姓差不多,对左良玉并没啥向心力。
二月下旬,高义欢兵马走到嘉鱼县,身边就聚集了十余万武昌府的百姓,甚至还有几支左镇人马主动来投靠。
当然,这除了左良玉不得民心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高义欢出手阔绰。
失去李自成这个大买主后,高义欢手中的粮食没了销路,加上这次南征湖南,控制了产粮的湘北地区,手中粮食多的很,所以这次东征武昌,高义欢携带了足够多的粮食。
嘉鱼县外,高义欢骑着战马,在一群骑兵的护卫下,来到一处营地。
旁边一员面黄肌瘦,穿着一件皱巴巴,打着补丁官袍的枯瘦老头介绍道:“国公,这里都是附近投奔过来的百姓,有一万多人。”
高义欢看了看营地,里面杂乱不堪,营中满是面黄肌瘦的百姓,男女老少都有,大人们都是面带菜色,小孩们更是可怜,一个个脑袋很大,身子却很小,完全不是正常的比例。
这一看就是长期挨饿所至,高义欢见此,不禁垂泪,“百姓们苦啊!本帅来晚了。”
枯瘦老者心道韩国公真是好人,“韩国公,下官希望国公能再拨一点粮食,分给百姓们!另外马上就要春耕,下官还想请国公借给县里一批种子,让百姓把禾苗种下去。”
高义欢正色道:“周县令放心,本帅立刻拨五千石粮食,另外再调一批布匹给百姓!”
老头几乎感动的流泪,在驴背上连连行礼,替百姓谢过高义欢的恩情。
高义欢准备拉起一批百姓,壮一壮声势,好同南京谈判,不过这批百姓的素质堪忧,所以高义欢便不准备带走。
他吩咐周县令安抚百姓,便领着属下前往下一座营垒。
时至正午,营地中正在开饭,高义欢等人打马过来,便见营地里的士卒像是豺狼猛兽一样,蹲在地上端着热腾腾的白米饭和肉汤,胡吃海喝。
整个营地中,到处都是或坐或蹲的士卒,没有人说话,只听到像猪吃食一样,嘴巴哒哒的声响。
高义欢勒住马缰,指着营中的士卒,谓左右道:“本帅看不用开兵见仗,只要准备足够的粮食,就能把左良玉的左镇给瓦解了。”
正说笑着,营地中几员穿着甲胄,满嘴是油的将领急匆匆的跑了出来。
南京朝廷委任王彦、陈子龙为正副使者后,两人担心湖广方面的局势进一步恶化,遂即一商议,决定由王彦先快马西行,陈子龙则与江防水师一起,随后赶来。
高精忠是力败清军的悍将,左良玉同他一比,根本拿不出手。
这让王彦很担心左镇打不过高精忠,放弃武昌。如果武昌落入高精忠手里,想要让他重新吐出来,朝廷必将付出巨大的代价。
另外左镇如果放弃武昌,必会再占一地,这对朝廷也是一个极大的伤害。
水师逆江而上,顺风靠帆,逆风靠民夫拉纤,速度比较缓慢,王彦怕左良玉丢了武昌,所以走陆路,快马加边往武昌而来,准备先给左良玉吃一颗定心丸。
这次是左良玉不地道,不过眼下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还需要他在武昌挡住高精忠。
所以朝廷在处理左良玉的态度上,要比处理东林党要温和许多。
大明培养一个将领也不容易,朝廷的意思是让左良玉自罚三杯,给高精忠陪个不是,把这事压下去。
王彦一路奔驰,没几日就进入了,左镇控制的黄州地界。
一进入左军控制的区域,情形就与南直隶完全不同了,沿途田地抛荒,哪里像是天下粮仓。
王彦在一队护兵的护卫下,进入一座小村镇,便见断壁残垣,家家户户紧闭屋门,萧条惨淡,心中不禁有些沉重。
王彦骑在马上环顾四周,心中凄然,震惊左镇治下,居然是这般模样。
正在这时,前面几个士卒从院落里出来,每个人说说笑笑,衣衫不整,歪戴头盔,背着大包小包从院子里出来。
王彦眉头一皱,看几名士卒的样子,就晓得他们没干好事。
“给本官拿下!”王彦一声怒喝。
护兵和锦衣卫一拥而上,就将几名左军控制起来。
领头的一名百户进入院子,不一会儿就关门退了出来,对打马过来的王彦道:“大人,您别进去了。”
王彦却眉头一皱,翻身下马,分开拦住他的百户,推开院门,立刻就闻到一股血腥味。
他走进院子,便见院子里躺着两具男尸,一老一少,小的只有七八岁,肚子被破开,内脏流了一地,老的双目圆睁,被砍断了两条手臂,堂屋里则是一具赤条条的女尸,面容扭曲。
王彦脸色阴沉,半响不出声,忽然他听见院外左军的求饶声,当即便一挥手,怒吼道,“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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