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下何人?”
“后世晚辈,秦汉。”
“秦之姓,甚惜,我有故人秦将林,足下知否?”
“在下偏安一隅,未曾听闻。”
“惜哉,将林一代豪杰,恩义无双,若知我身困于此,必来相救,秦氏后辈,你可愿助我?”
话到这里,秦汉猛地惊醒。
“秦小友?”
齐修的呼唤声略显焦急。
“齐长老何事?”
齐修面色一缓。
“秦小友,此壁通魂,每人阅览,所见所闻皆有不同。
观赏无碍,可一但深陷其中,会有伤魂魄,你适才有魂动之像,老夫之才出手震撼。”
秦汉抱拳道谢,经齐修这么一说,倒真有些精神疲累。
“秦小友,此壁虽险,却有机缘,宗主允你在此感悟,也是一片栽培好意,老夫便不多打扰了,三日为期,小友谨记。”
齐修走后,秦汉席地而坐,运转功法,精气神缓缓恢复,心头却一直浮现方才见到的迷幻一幕。
那是一名身着青衫的狐耳男子。
身材挺拔,样貌英朗,手执一支长笛,修长玉白的手指灵活的跳跃在玉笛之上,悠扬的笛声拂尽前路的迷雾,指引着秦汉前进的脚步。
二人就在这笛声中,一步步越来越近,直到笛声停歇,秦汉才止住脚步。
突兀的交谈,突兀的结束。zusu.org 茄子小说网
除了那双狐耳和身后三条舞动的狐尾,秦汉对其他事物的记忆迅速的衰退着。
“已经想不起样貌了,只依稀记得比我稍差些......”
论修为,论实力,秦汉可能自愧不如,但若论这幅皮囊,他自信不输任何人。
“他说的话我倒记得清清楚楚,秦将林是谁?等他来搭救,难道这个狐耳男修还没死?”
思考了片刻,秦汉果断排除这个可能。
即便是金丹修士,三百年寿元已经是极限,此地荒废四五百年,又被赵青云搜刮过,何来活人。
他宁可相信刚刚那段对话只是自己的幻觉。
稍稍调整后,精气神再度恢复到巅峰,秦汉再度走到石壁面前,一丝隐隐的呼唤从前方传来。
闭上眼,神识探出。
黑,漆黑一片,秦汉摸索着向前,四周石壁林立。
转过弯角,一朵火烛摇曳在石壁上方,照亮了周围三五米的道路。
“像是一座石洞,一片荒凉,不像有人的样子......”
顺着狭长小道,秦汉一路走过十多盏烛火,终于来到了小径尽头。
越过一座石桥,桥下水流潺潺,上下不可及,只有前方的门户内耀射出光亮指引前行。
当秦汉进入门户后,豁然开朗。
与刚刚的狭促逼仄不同,这里开朗广阔,一片光明。
高大广阔的殿宇内,一枚光球镶嵌的穹顶,大殿两侧各自伫立着一尊半人半狐巨大石像,厅前小溪流水,鱼池内生灵活跃,一派祥和。
“好熟悉的感觉,怎么有些似曾相识?”
越过檀溪,跨过浮桥,秦汉来到大殿中央,一回头,面前的石壁让他目瞪口呆。
“这!这里,难道这里是狐冢?!”
石壁上,一枚巨大的狐字耀射着淡淡的蓝光,笔锋苍劲,毕露锋芒,与那云山之巅的狐冢一模一样。
“狐冢?哈哈,我狐君的葬身之冢,不叫狐冢叫什么?此言贴切!”
爽朗的笑声环绕着大殿反复回荡,秦汉心中一惊。
“在下秦汉,误闯府邸,无意冒犯,还请府主宽怀!”
“你不是误闯,是我请你来的,秦氏后辈。”
身后突兀的响起一道声音,吓得秦汉一激灵。
回身看去,模糊记忆中的轮廓渐渐清晰,依旧是一袭青衣,依旧是长笛随手,不见的,只要那对狐耳和尾巴。
“前辈何人?为何引我到此?”
青衫男子转动指尖,修长的玉箫旋转出漂亮的弧线,神态慵懒不羁,出尘的气质宛若谪仙临世。
“某家姓胡,单名一个昂,是这齐云峰的主人,四门六宗尊我为狐君,享十方供奉。”
“对了,我是一名半妖,小道友不介意吧?”
秦汉摇了摇头,他心里清楚,眼前这一幕或许是处于某种特殊的时空,他的本体还在洞府内,眼前不过是一场幻梦。
想到这里,他镇定自若。
“无论妖人,都是长生之路的信徒,有何区别?”
秦汉的回答似乎有些出乎胡昂的意料,他正了正身子,开始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
“小子,三百年前,有一个人和你说了同样的话,他曾告诉我,逆天而行是我辈宿命,顺天而亡是天命所归,你认为呢?”
秦汉思考片刻后微微一笑。
“说此话的人,必定是一名心比天高的无敌修士。”
“哦?何以见得?”
“此人一辈子都在逆天而行,足可见其超脱之心,寻道往,觅道终,与天争命,若无齐天之心,常人何敢有如此想法?
奈何天高地广,一命难违,任他如何无敌,超脱得了阴阳,也超脱不了天命,心有猛虎,却撕不破那宿命的壁垒。
其实,顺天而亡时,他已经超脱了宿命,只是面前有高山,便看不见脚下高耸,道途无穷尽,何处觅长生?”
有感而发,说完,秦汉自己倒先愣住了。
“道途无穷尽,何处觅长生......”
“小友年岁尚浅,竟有这般感悟,不像是一世之命。可惜我周天星辰已灭,无法勘探星海,小友前世必定不凡,在下见礼了!”
此话让他回想起蓝星的九九六生活,整日里出行都是上千万的地下座驾,工作都在上亿的市区楼盘,想想确实不凡。
“前辈过奖了,不过在下以为,一世既为一世,便是一场新的旅途,过于留恋旧时的光景,倒不如拥抱精彩的未来。”
青衣男子听得此话,忽然安静了下来。
秦汉把眼看去,只见男子目光闪烁,洒脱不羁的气质多了一些杂质。
“晚辈失言,前辈莫要放在心上。”
胡昂摇了摇头,目光却不离玉箫半步,灿若星辰的眼眸里,秦汉分明看到了一丝泪光。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可对我来说,无论过去多少世,我都不可能再重头开始了。”
胡昂的身影忽然溃散,在秦汉惊愕的目光中,化作一捧黄土。
一阵长风吹过,黄土不再,只留下一支莹莹星绿的长萧静静的躺在地上。
“秦氏后人,你是我五百年来,见过唯一的五行灵体,你有资格撼动我的宿命。”
“入我内殿,接受考验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