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并没有发生,兽潮撕碎了秦汉的肉身,心脏丢失的那一刻,一缕幽魂被蓝色的光芒裹挟着从天灵而出,飞向天外。
“叮!”
“检测到机体死亡,请选择时光模式:【重生】、【穿越】、【继续人生】。”
当意识再度苏醒,秦汉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混沌的时空,系统的提示音他听得很清楚。
意念划过这三个选项,每一个选项的深度含义也随之浮上心头。
【重生】:唯一可选人生:玄苍界——秦汉。
无法选择蓝星上的人生去重生,这让秦汉非常无奈。
【穿越】:随机世界维度,100%非玄苍界。
【继续人生】:唯一路径:以器灵的身份寄居玉箫。
......
老实说,面对这三个选项,秦汉一个都不想选。
在死亡降临时,他心中最念念不忘的,是李云茜。
可当他再度有了选择,甚至有机会完全错过李云茜人生的时候,他犹豫了。
秦汉相信李云茜对自己的感情,也正因为如此,他不愿再看到对方因为自己的存在,无端遭逢本不该出现的厄运。
这一点,其实在当初渡魂的时候,秦汉就已经知晓。
胡昂说的因果,他其实看见了。
秦汉本是天外人,福泽不受诸天庇佑,身负系统,前程扑朔迷离。zusu.org 茄子小说网
而李云茜,潇洒江湖,无忧无虑的快意人生才是她原来的轨迹。
可在渡魂后,因果加身,没有系统支撑的她,命运却与秦汉牢牢绑缚在一起。
此次兽潮,秦汉慷慨赴死,有冲动的成分,也有故意为之的意图在。
对他来说,要么失去李云茜,要么自己放手,除此以外,再没有什么可以打破这因果的牢笼。
如今,一切尘归尘土归土,如果就此结束,兴许秦汉只会带着遗憾走上奈何桥。
可身负系统的他,被死神网开一面,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拥有着再度抉择人生的机会。
“断则断矣,何必留情?”
意念停留在【穿越】上,想要按下,却感觉重若千钧。
“难道,你还忘不了她?”
反复质问着自己的内心,久久的宁静后,是狂狼一般的回音。
“我好像,还想再见到她......”
怅然一笑,意念回转,【重生】二字陡然亮起。
“既然决定这辈子不再窝囊,何不听从心愿,活出个自己的模样!”
光华大盛,混沌间,秦汉的幽魂消失不见。
......
大荒洲,中域,王侯,秦氏。
荒帝麾下镇远侯秦云霄,膝下第十三子——秦汉。
其母凡人,诞下秦汉五灵根玄阶下品资质,为王族不容,遂赐死。
秦汉年十四,日日苦修,这一日,行功差错,颠倒阴阳,魂消魄散,一命呜呼。
密室内,本已死去的尸身忽然动了动手指,紧接着是胳膊、脖子,僵硬的关节早已失去温度,惺忪的双眼模糊不堪,难以视物。
“娘的,重生在死人身上就算了,还死了这么久的,真不知道影不影响某些使用......”
花费近两个时辰,秦汉一边整理前身的记忆,一边运功调息,不断活络着气血,恢复着身体机能。
“又是个命苦的,刚出生母亲就被杀,还是被那群自以为是的王族族老!”
记忆中,秦汉虽然不得宠,可不知为何,父亲镇远侯却时常私下探望。
“难道是因为愧疚?可能吧!”
从前身的记忆来看,似乎是想夺取王侯爵位,再将杀母仇敌绳之以法。
深宅大院内,一名少年麻衣孝首,泪水浸湿衣衫。
“汉儿......”
一位老妇人形容憔悴,不施粉黛的脸上了无人色,泪水早已在这半月的黑暗里哭干了。
少年肩头耸动,在听闻到府外那声声雷霆后,身躯一震。
一番沉寂后,少年面向眼前的灵棺深深的磕了三个头,随后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半扇府门在杂役的推动下缓缓打开,门外众人的呼喊声逐渐平息,钱姓老者躬身一礼,侍立一旁。
“诸位父老乡亲,你们的心意秦汉心领了,家父若知各位情义,也会含笑九泉......”
人群寂静,可那一双双坚定明亮的眼神无一迟疑,其心可鉴。
“作为秦家独子,我在此宣布继任家主之位的第一条府令!”
少年稚嫩的脸上透着淡淡的肃杀,明眸之内没有软弱的秋水,点点寒霜如刀似剑。
“秦府闭,庐县一应事宜交付新任府令定夺,秦家不日将迁出庐县!”
少年语出惊人,掷地有声。
乡民闻言惊愕,那位适才慷慨激昂的杵杖老者似是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干笑一声。
“秦...秦小少爷,您是说,秦家要迁出庐县,卸下府令一职?”
少年目若朗星,环视一圈后,点了点头。
“是的,府令一职我并不打算承继,并且,我打算前往血妖宗拜师修道,寻觅长生!”
一语言罢,恰似平地一声惊雷。
“你!你说什么!!”
“你要去那血妖宗拜师学艺!?”
“你莫不是失心疯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居然还要拜杀父仇人为师?!”
“荒唐!简直荒唐!不当人子!不当人子啊!”
汹涌的谩骂逐渐难听,若不是仅存的对秦老爷的敬重,人群必将淹没少年。
“秦汉,没想到秦老爷尸骨未寒,你竟然废三世家业,认贼作父!我等本欲舍了性命也要护秦府周全,看来不必了!”
执杖老者怒发冲冠,上前两步,一双浊目渐显猩红。
“没想到,秦老爷一辈子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却生了你这么个畜生!”
“是我瞎了眼,还将仅有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呵呵呵......”
“身为秦家单传,你不配,你不配!”
面对诸如此类,甚至更加狰狞的面孔,少年淡漠如常,波澜不惊。
“说完了么?”
幽冷的目光不含一丝人性,众人在这样的目光下彻底死了疑虑的心,剩下的,只有一腔喷涌而出的怒火。
朱红色的大门在一声沉重的合拢声后,隔断了外界所有的气息。
秦家秦汉,不当人子!贪生怕死,认贼作父!三世秦家,一朝崩塌!
炸雷一般的消息在整个庐县掀起一阵风雨,若不是高墙院深,府宅坚固,秦汉甚至有被口水淹死的危险。
七日法事只进行了三日,一天深夜,秦府门户大开,南山自此多了一座新坟,府中人员尽数遣散,无人知晓秦汉去向。
三十日后。
位于庐县西北方向近五百里的一处小城迎来了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
一位剑眉星目的少年郎掀起幕帘自车厢内钻出,麻利的从马车后的方车架上取下一方圆轮座椅。
“娘,屈城到了。”
恭敬的侍立在马车旁,圆轮座椅已经展开,并且细心的铺上了一条灰白色的裘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