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听完,醍醐灌顶,瞪大了眼睛。
原来是这样!
竟然是这样!
这妖物控制李永安,将税粮吞入自己的腹中,所以才会发生税粮被盗一事。
等等。
不对。
顾南明明记得卷宗上,一百八十余石粮食,其中一百五十石中夹杂了大量泥沙。
这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这妖物吞没了这些粮食,不应该如此做法,难道李永安怕事情败露,所以这么做?
但是道理上讲,这样也说不通。宁安郡税粮分仓入库,载目详细,总归有一天会东窗事发,难道李永安就不担心事后败露?为何先前不往上报?
这可不可能。
里边还有许多说不通的地方。
顾南心中被疑惑充满。
类如这样的信息,在悬镜司里边不应该是秘闻,朱副尉为何如此小心翼翼?
顾南又看向对方。
“顾兄聪慧,知道我要说的不仅仅是这件事。”
朱副尉又将声音拉低了些:“根据悬镜司妖录记载,三年前曾抓到过一只千目。”
顾南知晓重头戏来了,将朱岩的话一字不漏听进了耳中。
“这妖物生长条件极为苛刻,所以极为稀少,想要抓到活的,更是难上加难。”
“三年前,悬镜司内费了好大的劲,才捕捉到一只幼妖。但是在几个月前,这只千目记录在妖录上消失了,我也是在偶然间得知,所以我怀疑……”
顾南吃惊的呼道:“这两只妖物是同一个?”
朱副尉立马捂住顾南的嘴,说道:“你小点声,这事暴露出去,你我二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顾南会意点了点头,朱岩这才放心地将手拿开。
这有点太扯了吧!
顾南暗骂,随后脑中浮现出先前李永安在狱中写的那张纸条,随后便自杀的情形。
先前怀疑过韩大人在这件案子中有关联,难道真是他在背后指使?
想到这儿,他赶紧摇了摇头,这未免有些太过于荒诞了。
一来悬境司只有皇室玺印才能调动,韩文修不可能将手伸这么长。
再者,韩文修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仅仅是博得上边关注,调回京都。设计税粮案未免太蠢了点,连带自己的责任,所以顾南不愿相信。
朱岩又小声道:“我也仅仅是怀疑,毕竟这只妖物比先前那只弱了很多,不然仅凭咱们,根本不可能这么轻易收服它。”
怪不得朱岩非要这块妖晶,原来是这么回事。
“朱大人,日后你回到悬镜司,能不能搞到妖物的调出记录?事关身家性命!”
如果能查到悬镜司妖物的调动,即便掩饰的再好,都能根据蛛丝马迹嗅到是谁在搞鬼。
“这个不可能,妖物调动记录由司秘监掌管,即便是各位司隶,都没有资格查动,所以你这事儿就别想了。”
顾南脸色铁青,脑中思绪杂乱,再无心喝酒。
......
酒过三巡,众人也喝了个差不多。
平日里靠微薄的俸禄,养家糊口还可以,鲜有机会来这么豪华的地方,所以众人都有些贪杯,醉的不醒人事。
万金楼派马车将人送回家,服务还算周到。
楼外。
朱岩挽着顾南臂膀,面色涨红,满口酒气。
“顾兄,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你我二人虽相识不长,但...”
“朱大人不必多虑,日后定会有机会想见,来日方长!”
“是是...以后你可得来京都,我带你吃最好的酒,泡最好的青楼...”
朱副尉仰天大喊,意气风发。
顾南满头黑线,心想这货大半夜狼嚎,不嫌丢人,连忙道:“好好好,一定一定,来朱大人,抬腿上马。”
顾南从怀中摸出一张疾行符,一巴掌拍在马匹的后臀上。
“对对,就这样,坐稳了,走你!”
只听得马嘶鸣一声,抬腿便到了百米开外。
......
顾南告辞众人,先前的想法扎根在脑海当中挥之不去。身上一股酒气,晃晃荡荡回到了县衙内。
主簿税曹职位空缺,加上县衙内平日里都较为放松,根本没有值守的人。
顾南轻轻松松找到县志。
只见第一页上写着:
[景治三年,因隆字与帝同名,长隆县更名为长平...
景治是虞国第一位皇帝谥号,名为赵隆,为了避免冒犯犯圣颜,当年所有与隆同音全都改了名,长平县也不例外。
顾南继续往下翻阅,看了大概半柱香后才将书籍合上。
据县志来讲,长平有史以来确实有闹出过不少的妖物。
宁安郡长立几近千年,太早的记载有可能被杜撰,光是近两百年来,这个地方就有过不下十余起妖物逸闻。
这不过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也就十几年前确实闹过一次妖祸,导致顾南父亲的死亡。
但是韩文修来长平才上任不过三年,顾南仔细看过三年间所有的记载,没有查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然后他又继续翻阅了几遍,没有找出什么证据。但是顾南相信自己的判断,这次的事儿绝对不是偶然。
此时酒劲儿上头,有些眼晕,顾南摇晃了几下。
“果然不假,这酒后劲儿真大。”
想当年。
咱是号称浪里小白龙,白酒一瓶半,啤酒随便干,可不是吹的。
今天算是栽在万金楼了...
“谁人在哪!宵小之辈,竟然敢在县衙放肆!”
黑暗里突如其来的一道喝声将顾南吓得不轻。
被发现了?
找东西还没找到有用的信息,早知道不来了...这儿不能躲,这儿也不行...眼瞅着四下无处躲藏,顾南选择摆烂。
黑色人影越走越近,然后火苗突然亮起,只见老向手捧油灯,微弱的光亮将他的脸上沟壑映衬的一清二楚。
“老向,怎么是你?这么晚了,你来县衙做什么?”
看清楚是谁,顾南松了一口气,实则心里一直mmp...
“你果然在这里!”
从酒楼出来后,众人分道扬镳,没想到老向也折回县衙。
“是不是在翻阅县志?”
顾南点了点头。
这里边记载的太过于官方,全都是要事记录,信息缺失的也厉害,根本没什么鸟用。
“我带了点东西,给你。”
顾南有些好奇,伸手接了过来,又拿过对方手中的有灯,好不容易才看清楚是什么内容。
上边歪歪扭扭的字迹写道:
【冬月十七,韩文修于府上会见李永安,两个时辰后,李永安出府】
【冬月廿四,李永安妻儿回娘家探亲,未归】
【腊月初五,李永安再次会见韩文修,似是争论】
【腊月十一,粮仓年久失修,粮食转移他处】
【腊月十四,李永安畏罪自杀】
……
顾南看完这些,立马震惊的说不出话。
老向平日里事事不关己,怎么会有两人如此明确的行踪?难不成你是个间谍?
顾南就差点将枪顶在老向的腰间,面目憎恶道:你到底是谁?老实交代!我的枪可不是好惹的!
顾南看着眼前的字迹,不确定的问道:“老向,这可是真的?”
老向淡淡道:“当然是真的,至于信息从何处得来,你别问我,但我能保证它不假。”
一条条线索摆在眼前,记载的如此详细,将所有事情串联起来,顾南立刻看出来里边的事情不对。
是韩大人,这下跑不了了!
这下怎么办?
这案子还查个屁!
脑袋顶上一把刀,当着韩文修的面去查他,未免有点不太切合实际,就算案子能查出来又能怎么样?
好比如:你来打我啊?
这可有点扯。
顾南默念:保命要紧,保命要紧。
这案子不能继续查下去了,顾南心底有些害怕。悬镜司直属皇室,韩文修能把手神进去,果然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