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鹌鹑

谭伦从客厅走出来,在李随等人身旁经过时,挑衅的看一眼,仰天大笑出门去。

李随眯缝着眼瞧他,回敬一笑。

田妞有些气不过,“得瑟什么?”

杨坏跟李随对视一眼,默默的点头,然后迅捷的爬上屋顶,翻墙而出。

田妞一瞧杨坏翻墙出去,二话不说,立马从树枝上弹跳,身形一闪间,已经追了上去。

紧接着,又有几个黑影无声无息的遁走了。

魏德旺奇道,“小杨师弟和田妞这是去哪?”

李随搂过他肩膀道,“小孩子,就喜欢在外面玩,屋里聊,屋里聊。”

俩人进到屋里,秦勉正阴沉着脸,低头喝茶,一脸的憔悴。

魏德旺道,“大当家,那是什么人?”

秦勉有些恍惚,瞧见是魏德旺和李随,像找到情绪的释放口,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脸已成酱紫色,急急的开口道,“是我害了小女,明天会面生死未卜啊,我以为我会一直烂在肚子里,看来……唉!”他叹息一声,接着道,“那天在神庙……”

李随突然提高嗓门,打断他,“秦大当家……”

秦勉和魏德旺疑惑的望着他。

李随漫不经心的说,“有话会面再讲。”

秦勉激动道,“可是……关乎天下气运……尤其是宗山派……”

“吁~”李随轻笑道,“明天说,明天说,该洗洗睡了。”

“李随师弟,李随师弟……”魏德旺着急的大喊,可是他不闻不问,径直出客厅去了。他忽然发觉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年轻师弟了。

屋顶上似乎有几个黑影,低声咒骂了几句,几个纵身,消失在了黑夜中。

谭伦出了镖局,漫无目的的走在繁华的街道,左右店铺琳琅满目,行人熙熙攘攘,甚是热闹。他左瞧瞧右看看,如此惬意。可是繁华的背后,无数双眼睛,如黑夜中饥饿的狼,死死的盯着他。

谭伦依旧漫不经心,突然拐进一座酒楼,来到二楼靠窗位子坐了。谭伦点了几道小菜,要了一壶烧酒,自顾自的喝起来。

杨坏和田妞并排走进酒楼,也捡靠窗的位子坐了,与谭伦隔了三张空桌子。先前还是冷冷清清的酒楼,只一会的功夫,来客络绎不绝,偌大的二层竟然坐满了。

五六个小二忙的满头大汗,仍有照应不及,不断的在桌子间来回的穿梭,一会这桌叫着上菜,那桌又嚷着上饭,才刚把饭盆放下,那桌又嚷着叫酒……

田妞小声的问,“坏哥,你说,秦家小姐究竟藏哪了?”

杨坏故意吓唬她道,“说不准已经……”

“哈?”田妞眉头紧皱,“不会吧?”

俩人正说着悄悄话,突然被打断,“兄弟,能拼个桌吗?”

杨坏和田妞抬头一瞧,一位风神如玉的少年和一位婀娜多姿的少女。少年与杨坏一般无二的年纪,身穿青布长衫,已经洗的发白,双眼炯炯有神,嘴角常带笑容。少女似乎年长了两三岁,身穿蓝色长裙,身材曼妙,凹凸有致,神情冷漠。这二人正是昨晚蹲在镖局屋顶的神秘少年。

田妞没想到见到两个神仙似的人物,痴痴的看的呆了。

杨坏点头道,“请便。”

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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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的少年和师姐便在杨坏和田妞对面落座了。师姐瞅着杨坏田妞二人,突然娇笑起来,她那冷漠的面色,一有了笑意,立即就变得说不出的甜蜜可爱,纵是铁石心肠的男人,也很难对她狠的下心肠发脾气。

杨坏面色一窘,不明白她在笑什么。

田妞也是莫名其妙,却不觉得被冒犯,傻傻的问,“你笑什么?”

子零忙打圆场,“两位莫怪,师姐定是欢喜两位,才笑得这般畅快。”

师姐满面娇憨,满面顽皮,方才她看起来年长两三岁,此刻却更显幼稚。

师姐忍住笑,“没什么,只是看到二位,突然想起一事来。”

田妞睁大一双无辜的眼睛,“说来听听?”

师姐便道,“去年立春时分,我在悬崖壁上采摘药草的时候,偶遇一窝鹌鹑,里面两只幼年鹌鹑翅膀还没硬,相互依偎,嗷嗷待哺,煞是可爱。我忍不住抚摸了两下,它们便吓得缩作一团,默不作声。待我采摘完药草折返时,瞥眼瞧见一条碗口粗的青蟒蛇,正攀岩在树枝,吐着腥红的蛇芯作捕食状。两只鹌鹑躲在鸟窝角落瑟瑟发抖,不知所措。面对重大的生死抉择,它们不反抗,它们甘愿等,等待命运的降临,想将一切交给时间去解决的天真想法,促使它们什么也不做,那么结局只能有一个。”

田妞忍不住问,“结局怎样?”

师姐轻蔑一笑,“蟒蛇吞了它们。”

田妞惋惜道,“啊?真可怜。”接着反问她,“你为什么不帮它们?”

师姐不笑的时候,又恢复了冷漠的神情,“我为什么要帮它们?”

田妞竟无言以对。

杨坏道,“弱肉强食,自然法则而已。”

师姐会心一笑,“你俩就像那一对鹌鹑!”

田妞内心一喜,对她说的这“一对”俩字,觉得特别受用。

杨坏却猛然意识到什么,环顾左右,个个长得凶神恶煞,深不可测,可不就是羊入虎口而不自知吗?只觉得后脊背发凉,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子零眉头一挑,打趣道,“师姐,我怎么记得你上次说的是一只黄鼠狼呢?”

师姐被他戳破,佯装气恼,“是你记错了啦。”说着,在桌子地下狠狠踩了他一脚。

子零委屈道,“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杨坏盯着子零和那师姐,眼睛来回的扫,“你俩究竟是什么人?”

子零微微一笑,“在下陈子零,这是我师姐信子。你可以称我们是,闲人。”

杨坏追问,“有多闲?”

子零道,“因事而异。”

杨坏冷冷道,“比如此事呢?”

信子接话道,“当下,没有更闲的事了。”说完,两人会心一笑。

田妞小声嘀咕,“神神秘秘。”

旁边一张圆桌上几条大汉眼睛都在瞧着独自饮酒的谭伦,其中一人神情最是彪悍,瞧起人来,睥睨作态,全未将别人放在眼里,此刻却压低声音道,“可查到他底细?”

他身旁一人,衣着甚是华丽,但獐头鼠目,形容猥琐,闻言应道,“此人名叫谭伦,乃鬼剑愁宗门下。此事说来就是他鬼剑愁宗惹出来的事端,说不准秦家小姐……”他话说到一半,使个眼神过去,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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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立即领会。

彪悍大汉低笑道,“只要盯住他,不愁我混元教揪不出那秦家妮子来,到时就算秦勉再有骨气,能不任我等摆布?”

鼠目汉子陪笑道,“刘大哥果然深谋远虑,说的在理。”

另一张桌上,姑苏城范家的两位跨弓箭客始终沉默着喝茶,时不时的瞄一眼谭伦,似有所盘算。

靠回廊一桌,则是东山派的人,他们身着甚是朴素,个个眼神凌厉,腰悬佩剑。当首一人最为独特,五十来岁,书生打扮,头戴纶巾,腰悬一紫荆宝剑,手摇折扇,直如饱学宿儒,平易近人。

桌上一年轻后生不解的问,“吕先生,我们究竟在等什么?”

吕先生轻摇折扇,微笑道,“知道我们东山派是怎么从正道之首没落到如今不入流的门派的吗?”

年轻后生摇头,“不知。”

一中年男子不屑的冷哼一声,接话道,“若不是那次率领千盟西征玄神教,我教精锐尽毁,哪轮得到宗山派乘胜崛起?”

吕先生道,“正因为此,我派坚信,打死不做出头鸟。”

一女孩低声道,“岂不是缩头乌龟了?”

几个年轻弟子忍不住偷笑,吕先生尴尬。

中年男子瞪一眼女孩,“贤宝,你闭嘴。”

叫贤宝的女孩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

环绕在谭伦身旁的还有三桌,一桌坐的是大唐皇宫的禁军,由副统领刑典带领。他们衣着甚是华丽,黑色皮靴黑色风衣,摇杆挺直,稳如泰山,腰间有的挂弯刀,有的挂佩剑,有的则跨长弓,秩序井然,绝不似江湖人士的散漫。待饭菜上齐,刑典举起筷子,众人才齐刷刷的举筷。另一桌坐的则是昨晚与陈子零信子碰面的铁算盘张和徐老怪两人。还有一桌,单独坐着一位黑布蒙左眼的独眼刀客,冷峻的脸上有一条长达六七寸的刀疤,自发际穿左眼,斜斜划到嘴角。平添几分幽怨恐怖之意,满堂豪杰虽都是胆大包天的角色,也不觉得由心里直冒寒气。

二层其余几座则坐了些散人。

而最靠近谭伦的一桌,坐的则是幽冥谷的人。他们打扮相当奇特,皮夹克护身,腰间配短刀和长剑,无论男女都耳带大银环,相当惹眼。众人沉默着,不停的扒饭,整张桌只听得到碗勺摩擦碰撞及嚼食的声音。

这时从楼梯又上来三人,两男一女,大步走入。一个男的虎背熊腰,筋骨强健,一看就是满身的劲力。另一个则相对瘦小,脸颊深凹,一副玩世不恭作态。那女的身材婀娜,乌发堆云,侧面望去,当真是风姿绰约,貌美如花。三人环顾左右,楼中人也十有八九在望着他们。

田妞悄声道,“这又是什么人?”

信子接话道,“他们是西鹤流云派的。”

田妞奇道,“唔?为什么小小清河镇,这么热闹?”

陈子零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哪怕只报一丝丝的侥幸,也没人会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杨坏道,“究竟是什么魔力吸引他们而来?”

陈子零和信子对视一眼,显得非常意外,“那你俩是为何而来?”

田妞道,“救人啊。”

信子问,“然后呢?”

田妞不假思索的回答,“回山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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