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凄迷的云烟和苍郁的山色中,三匹马慢悠悠的走来。
李随倒骑在马背上,边仰脖灌酒边笑嘻嘻的盯着杨坏,“好小子,年纪轻轻就开始装酷了。”
杨坏面无表情的瞧着他,并不答话。
田妞小脸胖嘟嘟,喜啾啾的策马上前一步,“师兄,既然接了这么要紧的特殊任务,为什么咱不走快点啊?”
李随看她一眼,问,“为什么?”
“啊?”田妞一怔,“不是刻不容缓、事不宜迟吗?”
李随道,“哦?那我问你,去到又能如何?”
田妞道,“了解清楚情况啊!”
李随问,“然后呢?”
田妞答,“然后就是寻找绑匪,解救人质啊。”
李随道,“怎么寻找?”
田妞,“这……”
“绑匪不是找的,是等的。”杨坏幽幽的说。
田妞眉头微皱,担忧的目光望着他,“师兄,现在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吧?”
李随道,“杨坏,你觉得是什么人绑走了秦家小姐?”
杨坏答道,“歹人。”
田妞无语问苍天。
李随轻笑道,“歹人是何目的?”
杨坏道,“不为财,不为人,不为物。”
田妞急切的问,“那是为什么?”
杨坏面无表情的说,“不知道。”
李随不动声色,“为什么不为财?”
杨坏不紧不慢的答道,“若是为财,大可绑架清河镇上的富商,可犯不着去惹镖局。就算是临时起意绑了秦家小姐,为什么秦勉看到勒索信后脸色大变?如果是为财,意料之中的事,不必如此惊讶。更何况秦勉承诺给我们的佣金是任凭开口,可见不是为财。”
李随点头道,“唔?有道理。那你又是怎么推测不是为人呢?”
“为人?”杨坏轻笑,“为什么人?秦勉一无父母,二无兄弟姐妹,妻子早死,只有一个独生女。若是为了她女儿,绑走就是了,干嘛还多此一举送勒索信?若是为了向秦勉复仇来着,还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女惨死更解恨的?说到底,秦女都是难逃一死,也就不必来找我们了。”
田妞听着杨坏的说辞,忍不住擦了擦冷汗。
李随道,“继续。”
杨坏分析道,“我推测也不是为了什么东西,若非说秦家有什么祖传的玩意儿才招致祸害,那为什么早些年那些人不动手呢?若非说是秦勉最近才得了什么宝贝东西,勒索信一到,秦勉毫不犹豫就找上我们了,说明绑匪跟秦勉的实力根本不是一个等级上的。说到底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秦勉的能力范围,既然如此,绑匪大可径直去秦家取就得了。”
李随道,“那,依你之见呢?”
杨坏笃定道,“定是为了什么事情,而且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或许只有秦勉知晓。可是他绝不会轻易说出口,硬逼也没用,唯有利用其骨肉之情。”
李随意味深长道,“杨坏,我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
田妞这时候才插嘴进去,“到底为了什么事情呢?”
李随叹息一声,“不知道。不过可以推测的是,只能口传,而且被江湖中人觊觎很久了。总之,到了再说吧。”
田妞接话道,“那我们快点啊!”
杨坏又道,“急不来的。在敌对不明的情形下,谁沉得住气谁才是最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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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家。”
田妞若有所思的点头。
三人就这么慢悠悠的任马前行,到了晚上就找了间小客栈休息。
田妞不满的嘟嘴说住的不习惯,要换大床房。
李随食指轻点了一下田妞的额头,笑骂道,“你以为出来游玩啊?公费就这么几两银子,还住大床房?”
第二日中午三人才到了清河镇。
三人一走进清河城镇,杨坏就警觉的发现了异常:这里太多闲人了。
田妞在山上待了六年,早对繁华的都市向往已久,此刻来到清河镇,被各种叫卖声吸引去。东瞧瞧,西看看,不多时,左手拿着一个烤地瓜,右手一串糖葫芦,开心的啃着。
“你要不要?”田妞含糊的说着,将糖葫芦递给杨坏。
杨坏冷哼一声,并不搭理她。
李随一阵头大,心说真是两个活宝。
在进入龙威镖局前,李随严肃的提醒俩孩子,“我看此事不简单,周围太多的耳目了,恐怕镖局内也有很多,大家尽量少说话。”
龙威镖局内热闹非凡,若不是知道秦大小姐被绑票,还以为这里在举行宴会。客人纷至沓来,大多是来慰问,或带着其他目的左右瞄着。
李随眉头轻皱,直觉的不对劲。
魏德旺得知宗山派来人已到,忙不迭的迎出来。魏德旺已到中年,蓄着胡须,双眼炯炯有神,抢先一步握紧李随的手,激动道,“敢问师弟,姓甚名谁?师从何人?”
李随淡定的握手,“魏师兄,在下李随,这两位是杨坏和田妞,都师从战剑门罗进修。”
魏德旺大喜过望,“竟然是罗门主嫡传弟子,那太好了。我当年从师于气剑门冯奇长老门下,唉,一晃都十年了。他老人家可还好?”
李随道,“师父精神勃发,好的很。不过现在已不是战剑门门主了。”
魏德旺一愣,接着道,“无妨,来,我带你们见秦大当家。”
此时秦勉正和两个斜挎弓箭,身背箭囊的年轻人闲聊。
李随一眼便认出,这俩人竟然出自姑苏城范家。
只听女子道,“秦大当家,我定全力以赴,救回秦小姐。”
秦勉很是感动,“二位若真能平安救回小女,秦某人绝无二话,但听两位吩咐。”
那二人大喜,再次声明道,“一言为定,请!”
“请!”
那二人与李随等擦肩而过,相视点头。
李随轻声念叨,“原来是这样。”
魏德旺介绍道,“这位就是大当家秦勉。这三位便是宗山派罗进修门下亲传弟子。”
秦勉虽略显疲惫,仍旧热情道,“久仰久仰,来,屋里坐。”
几人刚在客厅坐下,李随直截了当的问,“秦大当家,能让我看一看勒索信吗?”
秦勉消瘦的脸庞一阵抽搐,犹豫着要不要拿出来。
魏德旺插话道,“李随师弟是原战剑门门主的关门弟子,这次能派他来处理此事,显然对他最放心不过了。”
秦勉疑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最终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来。
李随不动声色的看完,递给杨坏。
田妞凑上脑袋来,跟杨坏一起看着,只见上面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这是绑票。
田妞迷惑不解,将纸张翻过来倒过去看,再没有发现一个多余的字,不由得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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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绑票?”
秦勉郑重的点头。
李随道,“敢问,这字体?”
秦勉有气无力的说,“正是小女所书。”
李随皱眉道,“着实奇怪。”
当夜,李随等人留宿在龙威镖局。
李随和魏德旺以及杨坏、田妞四个师兄弟坐在一起聊天。
李随问,“魏师兄,当年为何不留在宗山?”
魏德旺苦笑,“师弟说笑了,凭我的资质根本不可能留在宗山的。我看杨坏小师弟和田妞小师妹资质不凡,将来是能够留任宗山的人哪。”
田妞笑嘻嘻道,“魏师兄说笑了。”
接着李随郑重的问,“魏师兄,现在可以说一说具体的情况了吧?”
魏德旺左右看了看,正了正身子,无奈道,“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
“唔?”
魏德旺道,“事情还要从一个月之前说起,大当家亲自押镖到五百里外的素城,返镖途中,路经砀山脚下的古老破败神庙。大当家世代都是信奉古神的人,每次经过古神庙必要进去祭奠一番。这次当然也不例外。后来所有的事情便由这古神庙的祭奠引起。”
众人来了兴致,忙问下文。
魏德旺继续道,“不知怎么的,古庙供桌下面突然爬出来一个鲜血淋淋、奄奄一息的人来。当时众人都慌了,吓得退后三步。只有大当家壮着胆子走上前去,俯身察看。那人却突然抓紧大当家的衣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就断了气。也不知那人跟他说了什么,大当家整个人就僵住了。事后便组织众人在神庙内搜寻,结果一无所获。”
“后来呢?”田妞着急的问。
魏德旺,“据说当时跟大当家进神庙的有二十三个人,后来都莫名其妙的惨死了,死前似乎受过严刑逼供……城主和镖局追查了一个月,毫无头绪。”
众人吃了一惊。
魏德旺接着道,“大当家自从神庙回来,一夜间憔悴了,从一个精壮年变成如今这副衰老模样,整日都疑心疑鬼的,好像生怕祸从天降。尤其是那二十三个人接连惨死之后,大当家越来越不安,他好像知道接下来就是自己了。于是就在四天前,大小姐在逛庙会时被人掳走了。隔了一日,便收到了那封勒索信。接下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李随叹息一声,知道暂时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杨坏突然问,“近日,镖局来客颇多,大多是不请自来吗?”
魏德旺皱紧眉头道,“我也奇怪,这些大门大派向来看不起我等小镖局,也素无瓜葛,硬说有牵扯,也不过是替他们压趟镖跑过腿而已,犯不着来此示好才是。”
李随轻笑道,“说不定,这群人里就有绑匪。”
“哈?”魏德旺大惊失色,接着一拍脑袋道,“我怎么没想到?”说着,转身就要走。
李随喊住他,“魏师兄,着急何事?”
魏德旺急道,“我这就安排人盯住他们去,说不定……”
李随道,“师兄莫急,现在盯住他们也是无用的,既然敢来定做了万全的准备,我看,不妨再等等,说不定主使自己就来了。”
正说着,杨坏突然破窗而出。
魏德旺大惊失色,“怎么回事?”
李随轻皱眉头,“看来有客到了。”
魏德旺担忧道,“可是杨坏他……”
李随道,“不用担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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