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越钢厂是真霸道

事情还得从几天前提起,

当初越钢厂有位中年男性职工因发热伴咳嗽4天入院,当时血常规显示炎症指标很高,呼吸科医生建议做个ct检查一下。

但一个ct这时候的收费是15元,在86年可是一笔巨款了,病人哪里肯呢。别说ct了,人家连x光片都不愿意拍。

当时还笑话,这15元钱还不如回家买几斤黄酒喝喝呢,就这样病人坚持配了点药回家去了。

结果早上来看病的人,回家后第二天人就不行了,当病人再次被送到人民医院,做了一个紧急ct,两肺白茫茫一片。

白肺。

呼吸困难+休克+白肺,而且病程进展如此之快,基本上可以断定是“重症肺炎”了。

这年头也没有icu,没有呼吸机,没有ecmo,碰到这类病人,毫无疑问结局只有一个,不治身亡。

重症肺炎哪怕在后世医学如此先进的前提下,死亡率都是相当高的一个疾病,比如sars、covid-19等流行病,患者死亡原因大多数就是重症肺炎。

在1986年那就更不用说了,除非是祖宗给力,神仙保佑出现了奇迹,否则几乎没有几人能活着走出医院。

呼吸科因为要尽快着准备下个月的国际医学论坛,所以医生们都很忙,再说这个患者死亡原因也并不是因为救治不及时,或有什么诊疗错误的地方。

要怪也要怪病人自己不配合。

可就这样,呼吸科主任冯润光还是出面跟家属解释勾通了一下死亡原因,并且将病例复盘了一下。

本来以为事情就这样解决了,结果麻烦上门了。

死者是越钢厂的职工,还是一位车间副主任,他的妻子同样是越钢厂职工,好巧不巧,越州厂的副厂长是这位死者的大舅子。

这下好了,死者死后的第二天,呼啦一圈来了七、八辆大卡车,从车上跳下来100多号人,一下子就将人民医院的大门给围起来了。

然后拉出了横幅,又是敲锣打鼓,又是驱散其他病人,整个越州人民医院就此陷入瘫痪。

“人民医院草芥人命~~~~”

“人民医院杀人偿命~~~~”

然后几个家属穿着一身白孝,围着医院大门开始烧纸,连道士先生都出来了,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一时间,人民医院门口的东街上,那是人山人海,围得个水泄不通,大家都来瞧热闹了。

这事要是处理不好,对医院的名誉打击可就大了,尤其是越州医院下个月就要举办国际医学论坛的紧要关头。

口碑和名声这种事情,想竖立起来真的很难,尤其对一家医院来说,想要成名,非几十年,几代医生的努力不可。

可是口碑和名声想要毁掉非常容易,一个医疗纷纷、一次媒体的妖魔化,就可能将几代医生辛苦建立的品牌毁于一旦。

越州人民医院正处在上升期,在省内已经排名第二了,甚至个别科室已经处于国际领先地位,这要是被医闹这么一搞事,那还了得?

这后果谁也承受不起的。

越州人民医院可是属于副厅级单位,说白了在地方也是有头有脸的单位,这说围就被围起来了,说闹事就开始闹事了。

是谁有这胆子?

耶,还真别说,要说谁有这胆子,越州钢铁厂还真有这胆子,人家是特大型企业,副厅级单位,级别一点不低。

之江省是一个贫矿省份,全省唯一的大型铁矿就在越州,于是省里就近取材,在越州建造了省内最大的钢铁公司,规模超过临安钢铁厂。

经过几十年发展,越钢厂已经有职工两、三万人,每年的产钢量都位居之江省第一位,也为国家经济建议做出赫赫贡献的。

所以越钢厂在越州境内,几乎就跟独立王国一模一样。

钢铁厂有自己的电影院、百货商店、学校医院,甚至连派出所都有。长期的老大哥地位,也导致了越州厂职工越来越骄傲自负。

这些年越钢厂职工也好,子弟也罢,跟兄弟单位发生矛盾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很多次甚至发生了两家单位械斗。

这年头的工厂,对内可能是勾心斗角,恨不得你死我活。但对外绝对是团结一致的,甚至厂领导还会暗暗组织职工进行对抗。

这不,越州厂死了一个职工,死的还是副厂长的妹夫,这下好了,越钢厂职工这火爆脾气能忍才怪呢。

这就发生了开头一幕,惹怒了地头蛇,很多人对人民医院不看好。

人家越钢厂的钢铁工人,个个都是膀大腰圆、孔武有力,打架更是一等一的高手,几乎是打遍越州无敌手的存在。

可是人民医院呢,知道的这是部队转制而来,不知道就看到一群医生斯斯文文,戴着眼镜别着钢笔,别说打人了,连杀鸡都不敢。

而这次纠纷,按江湖规矩,要么人民医院认栽,赔礼道歉,乖乖给越钢厂磕头认错,还要赔钱。

要么两家单位就打一架嘛,反正单位与单位之间打架,哪怕是械斗,当地政府是很少介入的,只要不出人命,爱咋咋滴。

人民医院敢打吗?

保卫科倒是有20多名保安,大多数都是退伍兵,可人数不够呀,人家来了100多号人,医院出20多号人。

一对五?

打得过才怪!

新任院长赵小英更是急得团团转,但她一个女流之辈,平时本来就是温柔的知性女性风格,现在要扮演铁娘子角色,显然不会呀。

“老刘、老徐,你们说,你们说这怎么办呀?医院都没办法开门了,看样子他们越钢厂真敢反了天了。。”

赵院长是本地干部,对越钢厂工人的作风一清二楚,所以心里更急了。

徐双立黑着脸问道:“我刚刚给越钢厂厂长车贤达打过电话,这老小子一问三不知,分明就是在装糊涂,一点不想解决问题。”

刘长生是省城来的下派干部,对越钢厂不是很了解,但长期做接待工作的他一看就明白,这是一家刺头厂,恐怕今天不能善了了。

他在杭州见过太多大型企业的霸道和蛮横,眼睛都长在头顶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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