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方文斌。
前几日因严辞之故，与云墨交手，让云墨重新扬名的主角。
云墨神色恍然，半点儿不诧异。
那日在道明殿中，大伯云胤曾意味深长告诉云墨，小辈间的事他们长辈不会干预，少年人可意气相争，却不可性命相搏。
云墨当时就有所猜测，以为会与严辞一同执行任务。
再有方才两位师兄师姐促狭的笑容……
同行之人中有方文斌并不出乎意料。
毕竟，此刻的严辞在道崖受罚，无法外出，那么与其相关的就只能是方文斌了。
其实，云墨心中还有一点疑惑。
此番同去落雪群山的四人。
牧凡一、苏灵儿还有他云墨，可以说是道蕴宗新生代中闪耀的三颗星辰。
可…为何还要加上方文斌？
让本来看似天才的组合有了一丝说不出的别扭之感。
并非云墨瞧不上方文斌。
而是……虽说方文斌的天赋实力在内门弟子中已然突出，但与他们三人相比还是略有不如。
——既如此，何以为之？
云墨心思百转间。
那边，方文斌同苏灵儿和牧凡一见礼后，径走到云墨面前，冷道：“云墨，想不到去落雪群山真的还有你。”
冷淡的嗓子带着毫不掩饰的不悦。
他还为师弟被罚十年的事情不满。
云墨同样不高兴。
那日的是非对错在众目睽睽之下早已不容辩驳。
这方文斌就算处于关爱之心，也实在是有些无理取闹和偏袒了。
云墨嘴角掀起一丝嘲讽，带着衅笑：“怎么，方师兄你能去得，我云墨难道还不能去？”
方文斌呼吸一滞，脸色涨红。
云墨是在暗示他三日前无法战而胜之！
方文斌气势上绝不能输，怒声道：“果然还是那么桀骜不驯，看来你很想和我再打一架。”
说着，摆出迎战的姿态。
云墨淡然一笑。
上次他尚且不怵，如今学了云游折的他最差也能做到不再被动。
且加上已经是青阶元力。
云墨的整体实力提升至少三成！
只会是稳操胜券的心态。
一旁。
“方师弟，云师弟，时候不早了。”
牧凡一看出气氛有些不对，赶紧阻止，温言道：“既然人都来齐了，咱们出发吧，有什么事情路上再说。”
云墨和方文斌两人虽然互不对付，但二人对牧凡一还是很尊重的。
便不好再吵闹或者出手争斗。
方文斌撂下狠话：“那件事不会这么算了的。”
云墨耸耸肩，无所谓地笑道：“随时奉陪。”
轻描淡写的样子让方文斌大为光火，只是也知道宗门事情要紧，没有发作。
……
落雪群山位于道蕴宗北方，路途遥远。
以云墨他们四人凝元境的脚力，要走上十几日方可达到。
道蕴宗是天洛大陆东方最鼎盛的势力，在尘世间凡人的眼中属于缥缈仙境，常人难以接触。
而云墨四人离开道蕴宗，路途所见所遇，其实就意味着他们步入了凡尘。
虽然此方世界乃修行者主导，但世上不能修行的凡人终究还是占大多数。
所以，云墨他们期间所历，就是体会凡尘。
算是一场修心之旅。
修心，亦是修行！
少年总会对陌生事物产生新鲜感。
包括云墨在内，他们四人对尘世间的一切都很感兴趣。
他们看到过文人骚客饮酒后挥斥方遒。
看到过穷苦人家小孩晨光时上山砍柴。
看到过两个文弱书生因一青楼艺伎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凡此种种，让几个少年男女或惊或叹，觉得好生有趣。
其实。
他们以前都或多或少离开宗门历练过，对凡人间的事情也看过不少。
尤其是云墨，在如意阁两年多，屡有外出执行任务，见过的奇闻妙事比另外三人多得多。
照理说也该习以为常才对！
但是他们毕竟是长期处于修行界中，十几年的人生几乎都伴随苦修，并未亲身经历俗世，因而每次看到都很好奇。
这何尝不是一种成长！
当然了，正事没敢忘。
几日下来。
四人从离开宗门，路上除了休息，偶尔看看热闹人群，基本上也没有过多耽搁。
期间，他们或争吵或逗趣，互相之间也慢慢熟悉了些。
云墨对另外三个也有了更深的了解。
牧凡一是一个性格如同他长相的少年，温和敦厚。
他是炼药堂的弟子，在休息的时候，时常拿出一药鼎，放入一些药材，炼制丹药，一身灰色衣袍上散发着丹药的清香。
云墨对炼制丹药不感兴趣，但也偶尔向牧凡一讨教丹药的作用等等。
而牧凡一就如同一个邻家大哥哥一般不厌其烦地对云墨讲解药理，给人一种醇柔亲切。
苏灵儿活泼俏皮，眉间的英气使得她的性子有点像男孩子，路上与云墨拌嘴不停。
一次云墨拿以前误入水潭不小心撞见她洗澡的事逗趣她。
结果惹了母老虎发威，差点把云墨大卸八块，两人的玩闹倒让此番行程不显寂寞。
最让云墨觉得意外的是方文斌。
某日，他们在一个热闹的市集中补给干粮。
忽见城门一富家子弟骑马扬鞭冲入人群，正要撞上一个蹒跚老人。
方文斌眼疾手快，于千钧一发一刻救下老人家，狠狠地教训了那富家子弟，逼着那富家子弟诚恳道歉。
为防止那富家子弟报复老人，他们一行多逗留一日，解决所有后患后才重新启程。
自那以后，云墨对方文斌的印象大为改观。
方文斌不是他师弟严辞那等阴险小人，相反还是个古道热肠的家伙。
而且，他还是个聪明的家伙，知道那富家子弟时候可能会报复或迁怒老人，便深夜潜入那富豪人家，采用雷霆手段震慑，教那些人不敢存报复之心。
而方文斌这边，也只是因严辞之事对云墨有些迁怒，心中或有些少年人不成熟的气恼罢了，并非真的是非不分。
从那之后，云墨便也试着和方文斌交流。
经过几日接触。
云墨明白方文斌是可交之人。
方文斌同样也明白了云墨并非师弟严辞口中的阴私之人，对云墨也不再抗拒。
两人之间的关系得到了些许缓和。
但方文斌还是扬言与云墨再战一次才可平息心中不忿。
云墨无奈摇头，只道会有机会的。
……
旬日后，邻近傍晚。
四人出现在一间客栈前。
客栈看上去很普通，坐落在道蕴宗通往落雪群山的必经之路畔。
牧凡一道：“还需两天到达落雪群山。今日天色已晚，在此休息，我们各自准备些吃食。”
几人闻言点头。
走进客栈，一楼人满为患。
那些人见到四个少年进来。
本嚷闹嘈杂的大厅倏然一静。
所有人目光落在了云墨四人身上。
有的面露凶狠。
有的笑容玩味。
更多的则是灼热地盯着一身蓝裙的苏灵儿，满脸淫邪猥琐。
云墨双眸微微一凝。
他从这些人身上感受到元力波动。
修行者！
还不待店家迎客。
一名年约三旬的粗糙汉子起身走来，满脸横肉颤动，极为无礼的用他那污秽不堪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苏灵儿，随即道：“你们几个小家伙路过此地，是要去落雪群山吗？”
苏灵儿微蹙眉头，不悦道：“是又如何，快让开，莫要打扰我们住店。”
虽然很是恶心那男子，但出门在外，苏灵儿不想多生枝节，行杀伐之事。
男子说道：“这位小美人，落雪群山可是妖兽聚集之地，凶险无比，你们几个年轻人就不怕一去不回？”
苏灵儿冷冷道：“凶险又如何？我们几人足以自保。”
“哟～”
男子吹了个口哨，引得客栈一阵哄笑，继而道：“小美人口气不小嘛，就凭这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家伙能护佑你周全？我看他们是想拉着你去送死还差不多。”
牧凡一神情微冷。
方文斌面色泛怒。
云墨则看了一眼那男子，隐现煞气。
苏灵儿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怒火：“我们如何行事，与你无关，识相的话，就快点滚开。”
男子哈哈大笑：“不让开能咋地，小美人还能吃了我们不成？”
苏灵儿体内元力即欲爆发，她快忍不住了。
男子站在苏灵儿身前，边伸手摸去，边淫笑道：“我看这样吧，小美人，这几个毛头小子是靠不住的，不如你跟着本大爷几天，只要你伺候好本大爷，我保你在落雪群山无恙。”
苏灵儿脸色微微涨红，怒斥道：“无耻！你敢辱我。”
说罢，便要上前杀了那男子。
但。
在此之前。
啪的一声。
牧凡一向前踏了一步。
元力涌动之下，衣袍无风自动，瞬间一股强横的气息弥漫整个一楼。
似水银泻地！
好强！
云墨呼吸一紧。
双目有些惊讶的看着牧一凡。
十七岁就有如此强大的气势。
不愧是道蕴宗真正的天才人物。
转眼一望。
一楼那些方才还面露不善的人此刻皆是惊慌失措，浑身发颤。
而那男子则是面色发白地跪在苏灵儿面前，嘴角处溢出鲜血。
他眼中尽是恐惧，想要开口求饶却说不得话。
因为牧凡一将绝大部分威势施加在了那男子身上。
只此一瞬，便震慑住了全场。
云墨收回了探而未发的碎云掌。
而牧凡一并未理会那些目光，收敛气势。
他从怀中拿出一块中品元石，丢给店小二。
那店小二心领神会，也不多言，直接领着云墨一行上了二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