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去太子府传话的那内侍闻言看了一眼容妃,欲言又止,容妃看在眼里,并未说什么,而是低声吩咐了宫人几句,宫人闻言便去了内殿,没一会儿取了一套衣裳出来,正是此前容妃缝制的那一套。 “沉儿,上回你让我改的衣裳,如今改好了。”容妃接过那衣裳直接递给木头,开口道:“若是回头穿着不合身,我再帮你改便是。” 木头拿着那衣裳一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衣裳是给自己的。 容妃朝木头笑了笑道:“沉儿说这颜色趁你,今日一见果然他所言非虚。” 木头闻言有些惊讶的看向楚沉,楚沉有些难为情的道:“看我做什么?还不谢谢母妃。” “多谢容妃娘娘。”木头郑重地朝容妃行了个礼。 容妃朝木头点了点头,有些心疼的摸了摸楚沉红肿的脸,开口道:“太子殿下还在外头等着你,你们快些出宫吧,免得节外生枝。今日贵妃未能如愿,来日必定还会有旁的安排,你定要想办法保全自己。” “娘娘放心,殿下定会安然无恙。”木头朝容妃道。 容妃闻言点了点头,这才依依不舍的送走了楚沉。 待殿内只剩下她和那个传话的内侍,容妃便开口问道:“你今日去太子府,可顺利?” “回娘娘,太子并非奴才请来的。”那内侍开口道。 容妃闻言点了点头,看起来似乎并不意外。 她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一时之间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担心…… 木头一路抱着楚沉出了宫,到了宫门口的时候,太子才和他们分开。 “其实我自己能走,你非要抱着我。”楚沉这会儿缓过来劲儿了。 木头抱着他上了马车,将他揽在怀里,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倒是将楚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这帅气的脸庞是不是被揍花了?”楚沉伸手要去摸脸,木头一把攥住他手腕,开口道:“刚涂了药,别摸。” 楚沉挨了打,心里又懊恼又委屈,当着容妃的面不好发泄,原本想着在木头面前求求安慰,可木头看起来十分淡定,既没有安慰他,也没有流露出心疼,这让楚沉有些失落。 “贵妃宫里那内侍手劲儿真大,抽了我四个耳刮子,牙齿都给我打松了。”楚沉嘟囔道:“还有那打板子的也是……力气大的要命,若是你再晚来几步,估计我屁/股都要开花了。” 木头眼底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冷意,开口问道:“打板子的人,打了几下?” “五下,我都数着呢。”楚沉开口道。 四个耳光,五下廷仗…… 木头默默地记在了心里,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楚沉卖了半天的惨,木头一句软话都没说,搞的他十分挫败,脑袋一耷拉又嘟囔道:“疼……” “脸上刚上了药,是不是那里疼?”木头说罢就要去掀楚沉的衣服,一边掀一边道:“我看看伤得重不重。”第二十二章 楚沉卖惨归卖惨,人家真要看他伤处的时候,他反倒又不好意思了,捂着衣服说什么也不让木头扒。木头顾忌着他的伤,也没坚持。 一路上楚沉都老老实实没再吱声,没想到回府之后,木头抱着人大步进了屋,三下五除二就把人扒/了。楚沉都没来得及挣扎,就被老老实实地按在了榻/上。 “疼吗?”木头取了药膏,一边帮楚沉抹/在伤处,一边问道。 楚沉将脑袋埋在被子里,闷声道:“疼……” 木头手上力道放得很轻,眼底却带着几分冷意。从楚沉身上这伤的力道来看,行刑的人是下了狠手的。一般情况下皇子受刑,哪怕是皇帝亲自下令,内侍多半也都会手下留情,不敢真将人往狠处打,除非行刑的人得了主子的吩咐。 楚沉挨了五下,尚未伤及筋骨,但木头上手一摸便知,若是太子再晚来一会儿,这廷仗打到三四十下,以楚沉这副不经磋磨的身子骨,不说落下个残疾,估计也得丢半条命。 贵妃这是打算废了楚沉…… “父皇将我的婚事交给了贵妃来操办,此事皇后应该是知道的,三哥按理说也该听到风声了,但是他竟没有提前知会我一声。我先前还在想,三哥这是把我当成了弃子了……”楚沉开口道:“没想到他竟然肯来救我。” 楚沉猜得没错,太子确实已经将他当成了弃子。毕竟和皇帝的忌惮比起来,楚沉的安危和婚事对太子而言实在是无足轻重。今日若非木头的缘故,太子不可能为了楚沉和贵妃叫板。 但这话木头不打算告诉楚沉,因为他还没想好该怎么朝楚沉坦白身份。 木头心有旁骛,手上的力道略重了些。 “嘶……轻点!”楚沉开口道:“别揉了,快给我盖上吧,怪难为情的。” “又不是没揉过,有什么难为情的。”木头一边放轻了力道,一边道。 楚沉闻言耳朵尖一红,索性不吱声了。 木头犹豫了片刻,开口问道:“那身衣裳是怎么回事?” “那是母妃做的,一共两套,给我成亲准备的。”楚沉开口道:“我一琢磨还不知道这亲是跟谁成呢,不想便宜了他,还不如给你。” 木头闻言一怔,半晌没说出话来。 “喜欢吗?”楚沉扭头问道。 木头避开了楚沉的目光,只“嗯”了一声。 楚沉:…… 这块木头嘴里,是不能指望说句什么好听的! 经过木头的安抚,楚沉本以为自己已经缓过了心神。 没想到夜里,他还是做了噩梦,吓得半夜从梦中惊醒。 木头也不知是没睡还是醒了,伸手抚在楚沉背上,温声道:“做梦了?” “还好只是做梦。”楚沉抬手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惊魂未定地开口道:“我梦到我和杨钦成了亲,结果没想到他是个大变/态,整日折磨我,变着花样的欺负我……我……” 楚沉说着不由打了个寒噤,木头伸手将他揽在怀里,安抚道:“那只是个梦,都不是真的,别想了。” “改天我必须去求父皇,说什么也不能让我和杨钦成亲。”楚沉开口道。 “嗯。”木头拍了拍他的背道:“你不会和他成亲的。” 楚沉窝在木头怀里,没一会儿又有了些困意。 木头在他耳边低声道:“我带你走,好不好?” “好哇。”楚沉轻笑一声开口道:“反正你武功高强,也没人打得过你。你带我私奔,咱们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自谋生路,这狗屁王爷我也不稀罕当。” 楚沉当然只将木头这话当成了玩笑,毕竟木头当初被送到他府里做男宠的时候,都没有想过要逃跑,可见被皇帝拿捏住的把柄应该不小。所以楚沉觉得,木头若是能跑早就跑了,今日这话不过是为了哄他高兴才说的。 但木头难得说好听的,偶尔说一句即便不是真心话,楚沉也挺乐意听。 第二日楚沉睡到晌午才醒,醒来的时候木头正给他抹药呢。 楚沉老老实实等着木头把药抹完,又在榻上趴了一会儿,等药风干,这才起身穿衣服。 “你这药抹了也是白搭,一会儿我得沐浴换衣服。”楚沉开口道:“今日是皇后生辰,宫里要摆寿宴,我过午要进宫。” “等你沐浴完,我再帮你抹一次便是。”木头道。 楚沉被他伺候得习惯了,倒不似先前那般别扭,开口问道:“我脸还肿吗?” “看不大出来了,太医给的这药膏很管用。”木头道。 楚沉心道确实管用,反正过了一夜的功夫,感觉脸和屁/股都不怎么疼了。 也不知是药膏管用,还是木头的按摩手法厉害…… 过午之后,楚沉便沐浴更衣,带着重阳和木头进了宫。 他平日里进宫是可以带近身护卫的,只不过之前碍于木头的男宠身份,所以进宫很少带木头。但出了昨天的事情之后,木头坚持要跟着,楚沉便让他换了一身侍卫服,和重阳一起跟着自己。 今日寿宴很是热闹,许多王公勋贵都进宫来给皇后祝寿。 楚沉照例坐在五皇子旁边,而他对面席位上坐着的,竟然是杨钦。 “这孙子怎么也来了?”楚沉小声道。 五皇子闻言一怔,一脸尴尬的道:“六弟身子无碍吧?” 昨日五皇子目睹了楚沉被打的整个过程,求情没求成,自己还被打了一巴掌。但无论如何,今日见到楚沉,他都不免有些尴尬,看上去十分紧张,面色也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愧疚。 “无碍,多亏了贵妃娘娘手下留情。”楚沉半真半假的道。 五皇子垂着脑袋道:“六弟受苦了……” 楚沉:…… 贵妃怎么就生了五皇子这么个儿子呢? “五哥放宽心,我好的很,没事。”楚沉开口道。 昨日他被打的事情,宫里应该也传遍了,但纵观整个宫宴,除了容妃一脸关切、五皇子一脸愧疚之外,其他人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而造成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他的好父皇,全程一句关心的话也没有。 楚沉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贵妃对他用刑的时候那么有恃无恐。 想来是看透了皇帝的心思,知道皇帝不会为楚沉做主! 宫宴开始,各人都朝皇后赠了贺礼,又说了好些吉祥话。 几杯酒下肚,宫宴的氛围也活跃了不少。 楚沉一抬头就能看到对面的杨钦,心里膈应的难受,便一直埋头吃东西喝酒。但他冷不丁一转头,却发觉身后站着的木头不知去向,只剩重阳一个人。 “木头呢?”楚沉小声问道。 重阳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显然都不知道木头何时离开的。 在皇宫某处的角楼上,木头一脸冷意,与太子相对而立。 “依孤看来,今日之事你不该出手。这么多年你忍辱负重,为的不就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归故国吗?如今眼看你等的日子就要来了,实在不该节外生枝。”太子开口道。 木头沉默片刻,开口道:“殿下帮还是不帮?” “帮。”太子无奈道:“孤只是觉得,六弟昨日不过受了些皮肉之苦,今日已然无碍。连他自己都没想朝谁讨回公道,你又何必为他出这个头?再说了,来日你一走了之,他在京城少不了还得看人脸色活着,你管的了一时,管的了一世吗?” “不劳殿下操心。”木头开口道:“殿下只要安排一队巡逻的侍卫,让他们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合适的地点,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 太子点了点头,木头转身要走,太子突然叫住他道:“你不会真的爱上他了吧?” 木头目光一滞,淡淡的道:“与你无关。” “孤只是想提醒你,六弟素来性子恬淡,胸无大志,他想过的日子一定不是你能给他的。”太子朝木头道:“尧国如今是个什么状况,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拉着他裹进去,无异于将他置于火坑之中。” 木头看向太子,沉声道:“殿下想说什么?” “孤想说,你不适合他。”太子道。 “呵。”木头冷笑一声,开口道:“不要以为你很了解他,你对他根本就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