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躺在沙发上的梁经权一边装模作样的看书,一边却竖起耳朵,偷听着厨房内自己丈母娘和老婆的谈话。除了自己的女儿,丈母娘和老婆一直都是在用魔都话交流,但魔都话他又听不太懂,所以两人说的是什么,他也不得而知。
可是,丈母娘的脸色他却是看到了,恶形恶状,又是鄙视又是不屑,好似那人见人恨的老巫婆,根据他这么多年对自己丈母娘的了解,他用屁股都能猜到对方肯定又在数落他,编排他,说他的不是。
一想到这老不死的老东西又在无事生非,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梁经权心头便是一阵大恶,心想,这死老太婆怎么不去死?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程文瑾现在是老子的婆娘,老子如何,老子一家人过得怎样,管你老不死的球事!要你在那里咸吃萝卜淡操心,吃饱了没事干?说三道四,挑拨离间!你说三道四个锤子说三道四!挑拨离间个J/B挑拨离间!
梁经权在心头诅咒着自己那嫌贫爱富,这么多年来一直看他不起的丈母娘,手中的一本竖排,线装,繁体的《金瓶梅》便再也看不去。不过,虽然看不下去,但是树倒不散架,虎倒不死威,读书人的样子还是要装出来的。于是,一个人呆在客厅手拿《金瓶梅》的梁经权,虽然样子是在看书,然而却神游天外,一会儿诅咒自己的丈母娘,一会儿又开始想姜梅那小媳妇。
自从前段时间他去了一趟那“心灵的港湾”“姜姐米粉”店,见“姜姐米粉”关了门,姜梅也离了婚之后,惊喜交加,欣喜若狂的梁经权就一直在思索如何找寻姜梅下落的方法。但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妥善的办法。他以前和姜梅虽然说过很多次话,但却并未深聊过,只晓得对方是蓝回镇六大队五队的人。不过,现在既然对方跟张小军离了婚。想是也不会继续呆在蓝回镇。最有可能的去处,便是回她的老家。但是她的老家在哪儿,梁经权却是不得而知。
如果除了姜梅之外,他还认识姜梅的朋友。他倒是可以去找姜梅的朋友打听对方的下落。然而,对于姜梅,梁经权除了和她本人以及他的老公,当然现在应该叫她的前夫说过话之外,便没和其他过多的人接触过了。
所以。对梁经权而言,目前剩下的唯一一条路,除了向姜梅的前夫张小军打听她的下落,比如她老家的地址外,似乎没有其他的路好走。
可是,让他向姜梅的前夫开口打听姜梅的消息,这无论如何都是一件显得荒谬的事情。他也有些拉不下那个脸。倒不是怕张小军不告诉他,而是他找不到一个很好的借口和理由。
“到底应该找个什么恰如其分,合情合理,好开口的理由喃?”坐在沙发上的梁经权。手拿《金瓶梅》,心头却想着姜梅,一个让他无比难忘,万分念想的小妇人。
梁经权独自在客厅做着“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美梦,厨房内梁娅和母亲之间的话题却为之一变,转移到了那个让她牵肠挂肚,辗转难眠,每天都要想很多次的“臭家伙”的身上。
“小娅,你猜我今天在图书馆遇见了谁?”程文瑾不想听自己的母亲絮絮叨叨的数落自己的丈夫。忽然想起了上午在图书馆碰到的那个和自己女儿一个年级的,有趣的小家伙,正好可以用来转一下母亲的注意力。
“哪个嘛?”梁娅不经意的问。
“你同学!”程文瑾说。
“我同学?哪个同学?这么有空闲,跑到图书馆去耍?”梁娅有些感兴趣了。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有闲心在高二了还跑图书馆。
“你猜!”程文瑾开始卖关子。
“我那么多同学,哪里猜得到嘛!”梁娅跺了下脚,有些撒娇。
“呵呵,给你个提示:米粉店。”程文瑾笑着说,她正在把辣椒、酒、醋、蒜等作料放入一个碗中,调至制作醉虾的酱料。
“米粉店”这三个字一出口。梁娅心头顿时一跳,立刻明白母亲说的是谁:
他,怎么会是他?那家伙怎么今天想精想怪想到去图书馆的?自己当初不是跟他说过,自己的母亲就在图书馆上班,他要去的话,完全可以叫上自己一起去嘛——噢,不能叫!不能叫!这个怎么能叫?一叫不就曝光了嘛?嘿嘿,还好你思维正常,没昏了头!
梁娅内心“嘿嘿”一笑,为自己男友的聪明大声叫好,但脸上却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说:
“米粉店?我不晓得。我真的不晓得嘛!到底是哪个嘛,妈?你就别卖关子了好不好?”梁娅开始在自己的母亲面前撒娇,一丝红晕,却毫无察觉的爬上了那张明艳无俦的俏脸。
“王勃。”程文瑾说了两个字。
“王——勃?”梁娅装模作样的皱起眉头,做出回忆的模样,“噢,我想起来了。今年暑假的时候,我和你不是去他家的米粉店吃过米粉嘛。后来好像在‘根根香’吃串串的时候又碰到过一次。对了,他跑到你们图书馆去干啥子喃?现在功课这么忙,他一天还有时间去逛图书馆,他一天才悠闲得。”梁娅这么说的时候,心头便打定主意,等下午在英语沙龙见到王勃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审问审问。
“人家可不是去闲逛,人家是去图书馆查资料的。你那同学准备写呢!”程文瑾道。她原本其实想说王勃去图书馆,是挂羊头卖狗肉,为了耍朋友,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提。自己的女儿现在正处于青春期,情窦初开的年龄,自己还是少提这方面的话题,去引诱和误导她了。
“噗——!他,他要写?”自己的母亲刚一说完,梁娅便忍不住噗嗤一笑,同时瞪大了眼睛,一副完全不可思议的样子,心头却有些“怒了”,心想,这臭家伙,写这么大个事,都不告诉自己,还密着,难道是想给自己一个惊喜?
梁娅的“嗤笑”包括她脸上那吃惊到“难以置信”的表情,让程文瑾更加的确信今天遇到的那小家伙来图书馆的确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他的那漂亮的俏同桌,什么写不过是幌子。不过,她还是想从女儿这里打听一下对方的成绩。
“是啊!你那同学就是这么说的。说是要写啥科幻。对了,那王勃在你们年级上的成绩到底怎么样?有你好没?”
“肯定比我……比我差嘛!”梁娅差点就想说“比我好到不知哪里去”,但马上又生生止住,她刚才还装蒜的做出努力回忆的样子,才回忆起对方的名字,一副明显和对方不熟,不了解的表情,现在母亲问对方的成绩,要是说很好,那不是自相矛盾,很不合理嘛!“年级上成绩好的几个我都晓得,但王勃……似乎从来没听说过。”梁娅继续装蒜,继续一副很不熟悉此人的表情,心头却已经开始祈祷,希望明年的家长会当自己的父亲或母亲在学校里万一听到那家伙的大名时不要想起自己今天的不正常。
“或许是那王勃的语文和作文很好?偏科严重也是有可能的嘛!”程文瑾忽然想起似的又问了句。
“这个就不清楚了。有可能吧。不过好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银杏》上几乎就没见过他的名字。”梁娅心不在焉的说。《银杏》是四中自己办的一份校刊,主要刊载四中学生的文章。不少文章写得好的学生便会经常去投稿。梁娅自己偷偷的也曾投过两次稿,可惜一次也没有被录取过。
“……”
通过和自己女儿的闲聊,程文瑾现在已经完全可以确定那王勃就是一不学无术,“贪花好色”的“早恋儿童”。对中学生之间的早恋,程文瑾和自己的丈夫一样,是持反对态度的。最初,两次和对方见面,对方两次都主动热情的和自己女儿打招呼时,她还有些担心那小家伙是在打自己女儿的注意。但是,上午在图书馆看到了那小家伙以及他的那个漂亮的女同桌后,程文瑾便将这一无谓的忧虑放了下来。
因为对方谈恋爱的对象不是自己的女儿,所以尽管成绩平平,程文瑾也就对那小家伙没什么恶感,反而通过几次的接触,觉得有对方趣。而且,那小家伙在为人处世,和人打交道方面确实有一套,热情大方,目光敏锐,又爱助人为乐,无论从哪方面看,都让人讨厌不起来。就是成绩不突出。要是成绩突出,完全就是一个讨人喜欢的男孩子了。程文瑾觉得,作为学生,还是应该把成绩放在第一位的。
如此一想,对于王勃这个见过了三次,最后一次还帮过自己的小辈,程文瑾的心头便有了一些淡淡的遗憾,觉得对方的聪明伶俐用错了地方。她想,如果下次还有机会碰到对方,她大概会不介意给这个帮她解过围的,同时她也心怀好感的小青年提个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