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经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图书馆的。出了图书馆后,也没喊车,一路就这么走了回去。此时此刻,除了王勃“那鬼豆子”的三篇杂文犹如老鹰盘旋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之外,还有对方那篇发表在《科幻世界》上的《乡村教师》。至于《朝闻道》他则看了一千吧字就放弃了,这文章,太过科幻,里面充斥着太多的前沿物理学理论和科学幻想下的道具,他看不太懂,对此也没什么兴趣。
“那鬼豆子才十七岁,弱冠都没有,老子三十九岁,都快到不惑之年了;那鬼豆子仅仅是个高二学生,老子却是川大中文系毕业的科班生,浸淫文学几十年,读过的古今中外的文章,,车载斗量……凭什么啊?为什么啊?……”踉踉跄跄走在回家路上的梁经权扪心自问道。此时的他,一脸苍白,眼神也无焦点,与一个小时之前相比,仿佛老了好几岁。梁经权无比悲哀的发现,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不管他多傲慢,带有多大的偏见,也不管他曾经把对方贬得一无是处,一文不值,然而,《谈革/命》,《论民/主》,《要自由》,《乡村教师》这四篇文章中的任何一篇,他都写不出来!
写不出来!
写不出来!
真的写不出来!
“难道,我真的错怪那鬼豆子了?以前对他,真的充满了偏见?或者说,这鬼豆子,真的是唐朝大才子王勃王子安附身?拥有即兴成文的天纵之才?”梁经权喃喃自语,自发自问,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心头是无比的苦涩和一种无处发泄的不甘心,以及说不清,道不明,不知道该向谁发泄的愤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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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娅中午在蓥峰宾馆吃了饭,然后又跟着韩琳,孙丽她们去金三角唱了两个小时的歌,王勃还要留她吃了晚饭再走,但是考虑到只给自己的父亲请了半天的假,要是吃了晚饭回去的话,那时间就太晚了,不好跟父亲交代。
梁娅让王勃别管她,多去陪陪韩琳,廖小清他们,还有他的那些亲戚朋友,然后自己坐了一辆人力三轮,回到了家里。
到家后,见自己的父亲正在用喷壶给阳台上的盆栽浇花,梁娅招呼了一声父亲,就打算回自己的寝室。
“你年前去拿通知书,你们班主任喊你们留下来配合电视台的拍摄,拍摄的对象是不是就是那鬼——那王勃?”就在这时,正在浇花的梁经权忽然对梁娅说。
梁娅一愣,跟着便是一惊,她和王勃交往的事,目前家中只有通情达理的母亲知道,当时母亲还说要帮她在父亲面前说好话,但第二天之后,便一脸黯然的告诉她,她父亲对王勃有很深的偏见,让她和王勃两个小心一点,别让他父亲知道,她和王勃的事,等考上大学后再说吧。
这让梁娅相当的遗憾,也无比的黯然,不知道自己父亲为什么不待见王勃。
而从那之后,不论是她还是母亲,在家里,王勃这两个字,是一个字也不敢提的。
现在,父亲竟然主动提起了王勃,当场便把梁娅惊得那是一个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是,是啊!”心跳如雷的梁娅嗫嚅两声,脸都吓白了,恐惧的想着自己父亲怎么会突然提起王勃的?他到底还知道些什么?会对她怎么样?
“下午在四方电视台看了对王勃的人物专访,想不到这小子还有两把刷子嘛。这次在‘新概念作文大赛’上得了个特等奖,算是给你们四中争了光,给四方人争了光。”梁经权一脸带笑的说。
“爸,你看了对王勃的专访了?”梁经权的话让提心吊胆的梁娅一下子放心大半,但还是有些不敢确定的问。
“看了,就下午看的。”梁经权点头说,“对了,电视台还说上学期的几次考试,他都得了你们年级的第一名,这个是真的吗?”
“肯定是真的噻!不仅是年级第一,而且是整个德市的第一名呢!并且还把第二名甩了好几十分。大家都说他如果一直保持目前的状态,明年高考的川省状元,基本上就是他的了!”梁娅一脸自豪的说。
“哦,这么牛嗦?咋个平时没听你说过喃?”梁经权有些不解的问。
“爸,你……你不是一直讨厌他,觉得他不学无术得嘛,我哪里敢在你面前提他的名字啊!”梁娅低头,十分委屈的说。
女儿这么一说,梁经权这才想起从见到王勃的第一眼起,不论在女儿还是妻子面前,都是对其一副轻视加鄙薄的态度,女儿不愿谈自己的同学来触他的霉头也就情有可原了,所以责任还是在他自己这边。
在女儿梁娅面前,梁经权一直以来努力维持的,都是一个高尚,正直,大度,知错就改的形象,他可以在妻子程文瑾面前强项,摆男子汉大丈夫的架子,但是面对女儿,他的心头肉,掌上明珠,却是不会。看到了梁娅脸上的委屈,梁经权放下手里的喷壶,来到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女儿面前,拍了拍对方肩膀,说:“唉,对王……王勃这娃娃,我算是有点看走眼了。上次你过生他来咱们家,我对他的态度,也是有点……过于生硬了。这样,小娅,你好久(什么时候)联系一下王勃,问问他有没有时间,有的话来一次咱们家,我请他吃顿饭,算是给他赔礼道歉。”
梁娅完全惊呆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爸,你……你要请王勃吃饭?还……还要给他道歉?”梁娅美目圆睁,极其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老汉儿。
“咋个嘛(怎么),小娅,你就这么看轻你老汉儿嗦?”梁经权故作不悦的瞪了梁娅一眼,“我平时是咋个教你的?人固然应该不畏强权,坚持己见,但是在明知道己见是错误的情况下,还要坚持,那就不是坚持己见,而是固执己见,顽冥不灵!难道你老汉儿我在你的心目中,就是固执己见,顽冥不灵的人?”
“不,爸,我从来没有——”又惊又喜的梁娅激动得想辩解,却被梁经权一下打断。
“听我说,小娅,人都会犯错!孔老夫子,毛主席这么厉害的圣人,伟人都会犯错,你老汉儿又不是圣人,更不是伟人,怎么可能不犯错?但是犯错不要紧,只要勇于承认,敢于改正,就是好儿童,好同志。你尽快给王勃打个电话,联系下他,让他有空来我们家一下。到时候你老汉儿我亲自敬他一杯酒……”梁经权现身说法,变废为宝,借此机会开始给自己的女儿上课。
“要得,爸。我这就切给他打个传呼嘛。不过,最近这段时间他都会很忙,前段时间每天都在走亲戚,今天他家又在蓥峰宾馆办酒席,请了好多人……”梁娅抑制住心头的兴奋和激动,就准备去给王勃打传呼。她要把新年开始以来接到的最好的一个消息告诉自己的男友。
梁娅的话让梁经权一愣,下意识的问:“在蓥峰宾馆办酒席?为啥子喃?”
梁娅今天去参加王勃的庆功宴,当然是对他老汉儿撒了谎的。不过,现在见到自己的父亲跟自己的男友这对手心手背都是肉却一直又莫名其妙水火不相容的两位,终于冰释前嫌,可以正常相处,梁娅告诉梁经权的话便有了另外一个版本。
“今天芦苇不是喊我去她家玩嘛?刚去没多久,芦苇就接到王勃的电话,喊她去蓥峰宾馆去吃晌午。又听芦苇说我也在,就又邀请我也一起去。我……我本想不去的,但是耐不住王勃的一个劲的邀请和芦苇的鼓动,所以……所以就切了。
“这酒,是他老汉儿给他办的,一个是庆祝他在‘新概念作文大赛’上喜获特等奖,二一个就是答谢,答谢学校的老师,他们班主任啊,语文老师啊……对了,四中的副校长和校长都切了,教育局的正副局长也来了。还有一个市政府的当官的,好像是宣传部的部长,也有可能是副部长,我不太清楚,也来了。坐了十几桌,好多人呢……”
十几桌?四中的校长,副校长?四方教育局的正副局长?还有市委宣传部的部长?
一时间,梁经权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当了机,无法正常的运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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