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勃将车开到好吃街,卤牛肉,卤肥肠,蘸水兔,鸡脚脚,鸭脚脚……一样一点,买了好几包熟食。又去水果市场买了些香蕉苹果。买香蕉苹果的时候,张静想抢着付钱,却被王勃一把手拍开,让她呆一边去。
买了水果,王勃见附近有个小超市,又拉着小姑娘进了小超市,什么饼干,巧克力,橙汁,椰奶,吃的喝的装了好大一包。
“勃哥,买这么多东西,就咱两,怎么吃得完啊?”提着东西跟在后面的张静说。
“吃不完总比不够好。再说,真吃不完,到时候可以带回家给张伯和李娘吃嘛。”
路过一处报停,王勃又买了几份报纸,扔在面包车的后座上。
行驶到城南转盘的时候,王勃忽然想起了一个东西,于是在张静好奇的目光中调转车头,直接开回印刷厂小区的家里。
“哇,吉他!勃哥,你是要弹吉他吗?那我真是有耳福了!”张静眼睛一亮,发出一声惊叫。两个月前,王勃在家中为她弹唱的那首《童年》她至今记忆犹新。
“上次只给你弹了一首。今天你勃哥就当一回自动点唱机,让你听个够!西高河坝,我和‘静公主’正式来啦,接驾吧!”王勃张嘴一声喊,动作夸张,如同演戏,直把趴在车窗边的张静逗得“咯咯”直乐。伴随着小姑娘的笑声,王勃再次点火,重新踏上南下的征程。
上一世,王勃在读初二的时候班上组织过一次野炊,地点就是在西高河坝。对这次的野炊活动,有两点让王勃记忆深刻:
其一,就是他和同桌张明华搭档煮的饭没煮熟,被班上一个他暗恋了四年的女生“咯咯咯”的笑了好一阵。但对方“嘲笑”的对象却不是他,而是那个比他帅了一个档次的同桌。初二的王勃虽小,但也明白“打是亲骂是爱”的道理,这让当时的王勃极其受伤。但更受伤的是他那同桌根本就不喜欢那个在他眼中觉得美若天仙的暗恋对象。对那女生明里暗里的暗示视而不见。那是王勃第一次深刻的明白了一个以前他一直没太搞得懂的成语的含义:
造化弄人!
其二,就是回程的时候他骑的那辆二娘送的自行车掉了链子,让他推车走了二十几里,直到天色擦黑。他才连人带车,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又累又饿的走回家。他又切身感受到了一个成语的含义,或者说威力:
祸不单行!
从那之后。王勃发誓以后要是还有什么野炊之类的活动,他绝不跟任何比自己帅的人搭伙。可惜,从初二到高中,大学,包括毕业后的工作,直到他死,都没有谁再有那兴致组织过什么野炊活动。
西高河坝位于跟四方接壤的光汉县西高乡,也就是王勃的继父王吉昌最喜欢求吉问凶的西高邓仙娘的“仙乡之地”。去的话先要经过西高乡的乡政府,然后一直向西,再走个十来里路就差不多到了。
西高河坝的主河来自于四方上头的石亭江。算是长江支流的一部分,春夏涨水,秋冬枯水,是一条涨落明显的季节性河流。每到秋冬两季,河水枯竭,河坝露出鹅卵石河床的时候,便是一处不要钱的郊游胜地,放风筝啊,野炊,野餐啊。还是很不错的。
开着面包车的王勃紧记张继发让他“把细(小心)些”的叮嘱,用比骑自行车快不了多少的速度,一路慢摇轻晃,差不多用了大半个小时。才到了西高河坝。他沿着河坝边仅有一车宽的土路一直开,同时眼睛朝外不停的搜寻,直到在河坝中央发现了一处不甚规则的,总大小约莫两三个篮球场的沙洲,这才把车停了下来。
“到了,静静。提起咱们的午餐,朝下面的‘大江大河’进发吧。”王勃对旁边眼睛睁得老大盯着窗外辽阔的河坝猛瞅的张静喊了声,旋即跳下车,拉开侧门,先将吉他背在身后,再将两人在四方城里买的几大包吃食和瓜果饮料提了出来,把最轻的一袋交给飞快下车转到他身边的张静,又拿起坐垫上的几份报纸,夹在腋下,“哐啷”一声,一拉车门。
现在是初冬,正是河坝的枯水期。放眼望去,除了河坝中央的一条涓涓细流外,其余的地方,到处都是灰白的鹅卵石和河沙,间或有大大小小像小山包一样鼓起的沙洲,沙洲一般有草,如同沙漠的绿洲,星星星点点的点缀其间,给一片灰白的河坝平添了几分绿意。
两人站在河坝的堤岸上,王勃还好,上辈子已经来过一次了,而且跟这差不多的四方境内的马井河坝在正月十五摆庙会那天更是去过多次。但旁边的张静却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一望无涯”,宽度几近一里的大江大河,便感觉十分的震撼。
“勃哥,这就是河坝嘛?好宽好大哦!”张静望着眼前辽阔的石亭江,愣愣的。
“还行吧。我们这算是石亭江的上游,还不算宽。越朝下走越宽。要是汇入长江,就更宽咯。走吧,静静,前面那里的坡度小一些,我们从那里溜下去。”
“哦!”张静点了点头,提着装熟食的塑料袋亦步亦趋的跟在王勃的身后,瞧了瞧前面的王勃,又看了看旁边“无边无际”的河流,忽然突发奇想,张静快走两步,和王勃并行,“勃哥,这么宽的河,万一涨水,咱两到时候来得急跑嘛?”
“又不是六七月,现在都十一月份了,哪里有啥子大水?”王勃摇了摇头,对小姑娘的奇思妙想感到好笑。
“但万一发大水了呢?我是说万一呢?”小姑娘偏头盯着王勃,模样认真,放佛在和王勃探讨的不是一个假设性问题,而是一个业已存在的事实性问题。
王勃干脆停住脚步,学着小姑娘严肃的表情就此想了想,很快一笑,用手里卷成一个筒的报纸敲了敲小姑娘的小脑袋,爱怜的说:“放心啦,万一真发大水,勃哥一定拉着你狂奔。如果狂奔不急,哪怕淹死勃哥,勃哥也会使劲把你扔到岸上的。”
“才不要!”张静忽然猛烈摇头,定定的看着王勃的脸,无比郑重的说,“勃哥,如果真发大水,咱两又来不及跑的话,我,我就抱着你,和你一起死!”说完后,张静也不看向其他的地方,只是看着王勃的眼睛,脸上的神情,庄重而又严肃。
王勃一愣,没想到张静会这样说,他很想马下脸批评小姑娘两句,但终是不忍。王勃把手中的报纸塞在腋下,空出右手,一伸,摸了摸小姑娘那张透出坚毅和肯定的小脸,柔声说:“行,咱两真逃命不急,那就当一对同命鸳鸯!”
王勃这么一说,张静顿时笑了起来,笑容明亮而绚丽,和已经快要运行到中天的冬日交相辉映。
河坝的堤岸距离干枯的河床有两米多三米高,虽然有斜坡,斜坡上还有凸起的,镶嵌在混凝土里的卵石借力,但是对于张静这种小女生来说还是不容易下去的。于是,王勃找了前面一处坡度最为平缓的缓坡,先下到河坝,放下背上的吉他和手中的吃食,然后将张静手里的塑料袋接过去,再次返回坝底,最后才重新爬上堤岸,拉着张静的手,他在前,张静在后,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挨的,摸索着朝下走去。
经过一番不算太辛苦的努力,王勃终于将小姑娘完好无损的接到了坝底。两人重新提上东西,王勃就准备在前面带路,手中的报纸却被一旁的张静一把抢了去。王勃还有些莫名其妙,就见张静先把报纸卷成一筒塞在了装熟食的塑料袋中,把塑料袋交到右手,而后用自己的左手拉着王勃的手。
“走啦,勃哥!”小姑娘小脸红红的朝王勃说了一句,还是有些害羞,拉着王勃就朝前走。
“慢点慢点。已经到了,不用急!下面的路不平,到处都是鹅卵石,小心崴脚——”他的话还没说完,因为害羞而拉着王勃前奔了两步的张静便是一声“哎哟”!
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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