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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汉,“曾嫂米粉”租房内。
灯已经关了,洗漱完毕的解英和李翠先后上了床。平日,睡觉之前,两个同事兼好友都会闲聊几句,但是今天,却难得的不发一言。
“英子,你就不想说些啥子嘛?”五分钟后,睡在上铺的李翠终于忍耐不住,冲下铺的解英说。
“你想说啥子嘛?”解英说。
“你少跟我装蒜!今天的事,我不相信你没得啥子意见得!”李翠说。
解英有意见,在“曾嫂米粉”上班小半年来,她是第一次对王勃这个对她和她弟解明有知遇之恩的大恩人有了些许的意见。
当王勃当众宣布由姜梅来接任光汉店的店长后,整个米粉店,最震惊的,除了李翠,恐怕就是她了。解英没想到,王勃会让姜梅这个曾经犯过大错,比她后来,资格也没她老的人来接田芯的班,当光汉店的代理店长。哪怕让比她晚来一天的李翠当代理店长,她都不会有什么意见,然而却是姜梅……
那一刻,解英不解,不平,更是觉得有些不公。
“英子,你说凭啥子嘛?论资历,那姜梅可有你我的资历老?论文化,大家都是初中生,谁又比谁少认两个字?讲奉献,讲忠诚,姜梅这犯过大错,吃里扒外的反骨仔,能和你我这两个这么小半年来,一直任劳任怨,兢兢业业的老员工比?芯姐当店长我服,曾萍当店长我也服,就是英子你来当店长,我还是服!但是姜梅,我不服!”黑夜中,李翠大声的发着牢骚。
睡着下铺的解英却吓了一跳。生怕还未睡觉的田芯听见,赶紧说:“翠翠,你别说那么大声!万一被芯姐听见,咱两就完了。”
“听见就听见!就是勃儿在这里。我还是要说!我就是不服气!凭啥子嘛?老老实实工作的人得不到提拔,吃里扒外,搞歪门邪道的人反而受到重用,勃儿他太过偏心,太……太欺负人了!”李翠气咻咻的道。眼睛都红了。
这话让解英也颇有同感,心头也是感慨,不过胆小,老实的解英最多也就想想,说却是不敢说的。解英继续劝说道:“好了,翠翠!别说了!勃儿那么做,估计也有他自己的考虑。咱们当员工的,把自己的本分做好就行了。再说,以后的机会不是还多嘛?这才多久?米粉店就已经要开第三家店了,而且还是去德市开。芯姐。萍萍,钟娘,现在还有姜——梅姐先后得到了提拔,按照现在这个速度发展下去,咱两只要继续努力,好好的充实自己,我估计啊,最多不过明年就有机会了。刚才在屋头的时候勃儿不是也说了嘛,我们这批他亲自教出来的老员工,是他最为看重的。都是‘曾嫂米粉’的元老,功臣,陆陆续续,都有机会得到提拔和重用。至少都是店长。以后随着米粉店的扩大。公司的成立,更高的职位,也是有可能的。”
李翠仍旧气愤难平,不过到底还是把说话的声音降低了不少,红着眼说:“勃儿这话也就说给你我听听,你还真信啊?芯姐就不说了。有能力,有学历,更有本事。我最服芯姐!但是曾萍,钟娘,姜梅她们,又比你我好得了多少?但是因为曾萍是勃儿的干姐姐,钟娘是他舅母,姜梅是她的邻居,除了芯姐,全部都是有关系的亲戚,熟人!他这哪里是任人唯贤,完全是任人唯亲啊!不服,我真是不服!”
解英很想说我信,但是见李翠目前这种气呼呼的样子,叹了口气,又把话吞进了肚里,良久之后,才小声的说:“抱怨再多也无用。好好上班吧。梅姐其实也不错的,她自己以前开过米粉店,有管理米粉店的经验。在米粉店上班,也是任劳任怨,细心周到。勃儿让她当这个代理店长,想必也是有这层考虑在内。”
李翠当即讽刺说:“是啊,‘姜姐米粉’嘛!但是现在的‘姜姐米粉’在哪里?经验?开垮敢(弄破产)的经验吧!”
这个晚上,不论是李翠还是解英,都有些心事重重,难以入眠。
解英最开始一直陷入在李翠给她营造的那种同仇敌忾似的情绪化的氛围中,然而,当她静下心来,抛掉无谓的情绪,用心的回想这一个多月中姜梅在米粉店的一点一滴的表现,对方的那种事必躬亲,对新人耐心细致,不厌其烦的指导和讲解,乃至包括每天差不多都是最后一个离店,这种全心全意,完全是将“曾嫂米粉”当“自家米粉”来经营维护的做派,坦率的说,她解英自己也是做不到的。
想到这里,解英随即一阵憬悟,感觉今天晚上的她实在是有些被店长这一职位迷了眼,失了心,既没有了正常的理智,也没有了一颗平常心,反而嫉妒心,眼红病倒是冒出不少。
“解英呀解英,你可千万别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你看看现在的你,还有你弟弟,从一对什么都不懂的农村姐弟,到现在工作在城里,住在城里,拿着让无数亲朋好友羡慕的旱涝保收的高工资,每天油荤不断,隔三差五还有牙祭打。这么好的生活,这么好的日子,以前是根本想都不敢想,怎么才过了小半年,你就变得得陇望蜀,不知足起来了呢?人是要懂得感恩的啊!勃儿他人虽然没在光汉,但是他的眼睛却在光汉,对这里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头的呢!”
憬悟过来的解英很快开始了自我反省,当即决定,立刻抛弃不切实际的幻想,埋怨,踏踏实实,从零开始,努力向田芯,曾萍,和姜梅三个得到提拔的榜样学习,学习她们的优点,改正自己的缺点,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自己这个“曾嫂米粉”的元老,也能被人喊一声“解店长”!
“解英,加油!你一定能行的!”默默的,解英握紧了自己的两个拳头。
和解英的自我反省不同,此时的李翠,在发泄了自己心头的一番不平和不忿之后,她的思绪,飘到了几天前休假时,去陈家做客的那天晚上。
就在那天,她发现三年不见,陈伯伯的儿陈琨竟然当兵复原了。
对李翠来说,这真的是一个天大的惊喜。
对自己父亲世交的陈季良的儿陈琨,这个比自己大两岁的陈哥,李翠从小就喜欢。几个月前,当王勃喝醉了,她,解英和关萍几个女生一起在王勃卧室照顾他这个“少爷”的时候,三个女生彼此分享自己的恋爱史时,李翠对其余二女坦白说她初中时曾暗恋过班上的某个男生,当时,她向二女撒了点小慌,她暗恋的不是班上的男生,而是陈季良的儿陈琨。
虽然心头十分喜欢陈琨,但是农村女孩,大多在表达自己感情方面,都是被动而又矜持,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根本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表露。
尤其是当李翠毕业后和同窗好友关萍去四方找工作,借宿在陈家的那半个月,当她发现自己喜欢,暗恋的男生竟然看上了自己的好姐妹关萍后,李翠对陈琨的喜欢,更是只有深藏心底,不敢表露了。
不仅如此,当陈琨央求她为他和关萍创造点接触的机会时,当时的李翠也是想也没想,就点头同意了。
当然,事后的她对此也相当的后悔来着。
不过幸好,她后来从关萍那里得知,自己的好友根本就不喜欢陈琨,更没让陈琨有任何的得逞。
知道这点后,李翠是相当的兴奋。
不过,她的兴奋也没持续多久,就得到了陈琨当兵入伍的消息。她对陈琨的喜欢,暗恋,便只有暂时的收敛起来。
直到前几天看到了退伍复原的陈琨,一个比三年前的他更高,更壮,站如松,坐如钟,一走一行,无不有板有眼,带着军人的飒爽英姿。
李翠发现自己更喜欢对方了,简直有些难以自拔。
带着这种难以自拔,面对陈坤一家老小对王勃一家的询问,诸如她的收入啊,各种福利啊,米粉店每天的流水啊,晕晕乎乎的李翠完全忘了王勃,田芯对她的叮嘱,像倒豆子一样,倾倒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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