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佩特少将,你可能对东方的文化不太了解。”高级商务参赞弗雷德·阿普顿微笑着说道:“在东方,尤其是明国人,他们的整个文化是比较内敛的,但有时在被人逼到绝境的时候,会爆发出强烈的反抗意识。有句明国谚语是这么说的,宁愿将玉石摔碎了,
也不为保全自己的瓦片。他们还有一句古老的谚语,身旁睡觉的地方,是不允许别人轻易染指的。”
“而汉洲大陆作为他们的本土,是被汉洲人视为禁脔的,不容任何人侵犯。而我们的霍伦堡,恰恰就在他们的王城附近,对汉洲构成了直接威胁。他们对此必然会做出激烈的反应。诚然,
汉洲人在明国大陆投入了许多军事力量,
也牵扯了他们许多资源和精力。但我们不要低估汉洲人的实力和敢于为此发动战争的决心。”
“根据我们驻汉洲商务人员的报告,汉洲国内实施的是一种全民强制服役的制度,而且,他们的国民,每个月都会进行一段时间的军事训练。汉洲还是一个移民国家,国内民众绝大部分都是青壮。先生们,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汉洲人估计已经拥有十万以上的人口,他们如果愿意,可以动员一万人的军队,而且还是一万名训练有素的专业军队!”
“阿普顿先生,汉洲是拥有庞大的陆战力量,但是,在东印度群岛,他们是无法将如此多的陆战力量投入到有限的战场。”科佩特少将反驳道:“在东印度群岛,我们拥有的海上实力,是具有绝对的统治性,
对汉洲也具有压倒性优势。在没有制海权的情况下,汉洲即使拥有再多的陆军,也对我们不构成威胁。”
“科佩特少将,
你的建议是拒绝撤除位于汉洲北部的霍伦堡,然后准备于汉洲再进行一场新的战争吗?”阿普顿皱着眉头问道。
“不不不……”科佩特少将摇着头说道:“诚然你刚才所说,汉洲虽然海军实力远不如我们,但其拥有的专业战舰和众多武装商船,还是会对我们东印度公司造成一定的损失。一旦发生战争,我们在东印度群岛数量众多的商站和据点,一定会被汉洲袭击,我们往来贸易的商船也会被他们拦截或者击毁。所以,万不得已,我们不会与汉洲进行一场两败俱伤的战争。”
“那么,科佩特少将,你刚才所说的话,是想表达什么呢?”阿普顿双手一摊,不解地问道。
“我们目前的实力,不足以彻底消灭汉洲,甚至也不能完全击垮他们的海上力量。”科佩特少将说道:“但我们也不能对汉洲示之以弱,对方只是稍事武力威胁,
我们就必须立刻撤除霍伦堡。现在,汉洲的大部分陆战力量正在明国附近做局部干涉行动,而他们的海上力量在即将到来的六七月份,可能也会前往明国,进行一年一度的移民工作。所以,我认为,汉洲目前可能也不想与我们东印度公司进行一场战争。”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和他们谈一谈呢?趁着汉洲无法抽调所有资源和军事力量的时机,将霍伦堡的撤除,与汉洲进行一番利益交换。比如,要求他们停止向望加锡的葡萄牙人运输各类物资,尤其是禁止输入武器。再比如,我们可以向他们要求,购买水泥的人工制造配方,加大向我们东印度公司出口钢铁。我想,至于想获得什么经济利益,阿普顿先生,你们商务部门应该是最为清楚的。”
“你是想拿撤除霍伦堡为条件,要挟汉洲给予我们某些特殊利益吗?”阿普顿蹙眉说道:“我认为,汉洲可能不会接受这种要挟。”
“我觉得可以试试。”科佩特少将微笑着说道:“说不定,汉洲人所面临的困境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多,也未必可知。”
“我比较认同科佩特少将的建议。”巴达维亚市政官维勒·享廷顿·怀特开口说道:“对于汉洲,我们不能轻易示弱。自从四年前结束战争后,原来居住在巴达维亚的华商几乎都将大部分财产转移到了汉洲,并且该将家人也安置在汉洲。近几年来,陆续从明国和日本逃来的难民,仅仅将巴达维亚作为一个中转站,在汉洲人的不断诱惑下,许多人又乘船去了汉洲。这对我们巴达维亚而言,是非常致命的。我们必须对此予以高度重视,并加以阻止。所以,关于撤除霍伦堡,我们可以答应,但必须要让汉洲停止从巴达维亚吸纳我们此地的东方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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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汉洲人似乎越来越表现出强烈的扩张性。”印度总督曼弗雷德·凯茨·德弗里斯说道:“一年前,汉洲人成立了一家印度公司,并挖走了我们许多非常有经验的领航员和水手。他们更是装运了大量的工业制成品以及瓷器、丝绸、白糖、蜜酒等商品,以远远低于我们售出的价格,买给印度人。这种行为,间接地损害了我们印度市场的利益。我们必须对此要予以约束和控制,不能任由他们破坏市场环境。”
“那么,先生们。”德林总督待众人发言完毕后,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多数人建议要对汉洲保持强硬姿态,并针对数年来双方存在的矛盾要进行一次彻底解决。我们将以撤除霍伦堡为条件,与汉洲人进行一番正式交涉,迫使他们对我们东印度公司在商业、市场,以及停止对望加锡葡萄牙人物资支持等事务方面,做出一定的让步。”
“可是,这样做的话,很有可能会激怒汉洲人的。”阿普顿喃喃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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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汉洲驻巴达维亚的代表拒绝了荷兰东印度公司提出了关于撤除霍伦堡而附加的一系列相关条件,同时,严正警告东印度公司,在汉洲本土设立据点,是完全违反了双方之间签订的和平协议,是对齐国一种严重的军事威胁。要求荷兰东印度公司必须立即无条件撤除霍伦堡,否则,齐国将会对此采取必要而果断的措施。
随后几天,巴达维亚殖民当局陆续收到了古邦、安汶两地传来的警讯,汉洲有数艘战舰已经进抵两地港口附近,虽然没有做出任何攻击行为,但隐隐露出的敌意,却是令进出港口的荷兰商船深感不安。
巴达维亚海军司令格里格里斯·科佩特少将则针锋相对,立即组织十余艘武装商船,开赴古邦和安汶,以应对汉洲舰船的威胁。
接着,又从爪哇岛南部海域传来消息,多达四艘的汉洲武装商船公然驶入了马打兰王国芝拉扎港口,疑似装运了大量的物资和军械,在面对两艘荷兰武装商船试图上前拦截时,发生了严重的对峙,几将发生冲突。
未及,向霍伦堡紧急派出的两艘武装商船,在给该地运送物资补给时,遭到了四艘汉洲武装商船的拦截,对方死死堵住霍伦堡附近的河口位置,禁止荷兰船只驶入。因为,未得到与汉洲发生武装冲突的命令,两艘荷兰武装商船不敢硬闯,徘徊在狭长的海湾内,陷入进退两难境地。
荷兰殖民当局发出了禁止汉洲印度公司所属船只于沿途停靠补给的禁令,若是汉洲政府继续做出敌对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行为,他们将不排除禁止汉洲商船往来东印度群岛各所属商站和据点停靠补给,以及贸易的禁令,甚至禁绝进入巴达维亚。
于此对应,齐国贸易部、交通运输部则发出了禁止荷兰东印度公司商船进入汉洲本土及所属海外领地港口的禁令,并宣布暂时中止双方所有贸易行为。
至此,荷兰东印度公司与齐国因为霍伦堡危机,进入全面对峙,并中断了双方四年来持续火热的贸易往来,紧张局势在南洋地区也开始逐渐升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