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正是城邦局势已基本戡定,但是南鹞侯之事尚未终局了结,本侯今日特来请示夫人,相问夫人对于此事该如何划上一个圆满?”
独孤焕也不客气,话中之意绮萱夫人怎能不知。
绮萱夫人笑了笑,淡然说道:“想不到侯爷心还是有些急了,不过侯爷所言也是刻不容缓之事,早了此事,免得夜长梦多。”
绮萱夫人的话中之意更是意味深长。
她接着说道:“近日杂事频繁,夫人我也未曾定下心来想此事,既然南鹞侯及一干人都羁押重监,也搅不起什么风云,不过想必侯爷应该心中早有计划了吧?不妨先听听侯爷的高论。”
独孤焕直言说道:“近日父王又是身体欠安,开朝面圣亦不知道要到何时,本来此大事该得朝堂共论,或者授权于铁律司依法度裁夺,可是眼下铁律司又遭了来顶之灾,本侯也没有什么想法,所以特来相烦望夫人给予一个尽早的明确示下。”
绮萱夫人突然语气变冷,一字一刀地说道:“何须多议,谋逆之罪,杀无赦,这是大王明言圣谕。”
独孤焕一听,脸色突然变得很复杂起来。:魰斈叁4
久久不说话,心中似乎在思量什么?
“侯爷,在想什么?”
绮萱夫人不禁问道。
独孤焕叹了一口气说道:“夫人,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开恩之余吗?”siwu.org 猫头鹰小说网
绮萱夫人见独孤焕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很沉重,看起来没有虚伪之色,便奇怪的问道:“侯爷,这不是你正期盼的结果吗?但看你却没有一丝开怀!”
独孤焕看了一眼夫人说道:“本侯自是知道二哥的下场定然如此,但毕竟二哥也叫了这么多年,从小一起长大,毕竟是兄弟,若是真要依王命而杀无赦,心中全然不是滋味,或许可以能为其留下一条活路,哪怕贬谪为庶人或者劳奴,这样……”
绮萱夫人也是说话刚硬,打断独孤焕的话说道:“侯爷,不论你是真正感怀兄弟之情也好,虚作同情之谊也罢,独孤炼必死无疑,此事前日本夫人与铁大人在王宫后院已与大王有了初定,再过三日,独孤炼一干人等在王宗祖庙前正刑伏法。”
“此等大事,为何本侯不知?”
独孤焕神色有些急了。
“侯爷,现在夫人我不是亲说与你听了吗?近日为枭城之事,侯爷劳心劳力,事无巨细亲力亲为,亦是不想让侯爷知道此事,以免分心。”
绮萱夫人说得很轻松,但是这种虚伪之话也说得太不走心了,而独孤焕也只是无奈地笑了一下,把想说的话塞进肚子里作罢。
独孤焕知道在绮萱夫人面前必然是难以倨傲的,因为他不知道绮萱夫人到底还有多大的实力潜藏未知的,经历过山洞死里逃生,见识了她的隐忍还有深不可测的武功,出后之后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调动庞大的暗羽卫军,而且眼下局势似乎整个枭城的话语权全在她身上,所以眼下只能示弱以安。
“侯爷不是说有两件事吗?还有一件事情是什么?”
绮萱夫人主动问道。
独孤焕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神情有些紧张,端起茶喝了一口才缓下来。
他看了一眼苏流漓,脸上堆起了笑,说道:“此事是为喜事,是与苏流漓小姐有关的。”
苏流漓惊奇,瞪大眼睛看着独孤焕。
绮萱夫人却笑着说道:“难不成侯爷你看上我们家漓儿啦?”
独孤焕一拍手,然后伸出了大拇指送敬给绮萱夫人,啧啧地点头说道:“夫人真是慧眼,一看便知,佩服。”
“啊,这可别开玩笑啊,夫人……”
苏流漓有些急了,便轻轻推了推绮萱夫人。
“噢,不,不,流漓小姐别误会啊,是本侯话尚未说明说完,就顺着夫人一说便误会了,是这样子的,今日前来是为本侯的府上的总管郭云来特向夫人报一媒亲。”
独孤焕话一说完,脸上笑意正在泛开,苏流漓却突然一声冷叱道:“不可能!”
苏流漓铁定的语气,把独孤焕与绮萱夫人都惊到了。
“流漓小姐,其实你也知道,郭云来这么多年来一直对你一往情深,可能熬不过相思之苦,便特向我说了此事,今日本侯也算是厚着颜面向夫人说此事,当然,本侯只是想成人美事,此事还得双方情投意合才行,话已说出,还望夫人有所点化,更期流漓小姐有所思然。”
独孤焕说这些话的时候显得有些尴尬,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看得出来苏流漓刚才那果决的否定,知道此事断然是不可能,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绮萱夫人身上了,因为或许为了一些长远计划和大局,可能会有突破口。
绮萱夫人突然朗笑起来,说道:“赶来真是巧啊,我刚为梁大人的千金保了引了一次媒,想不必西鹫侯也个大男人也会为了自己府上之人做引媒之事,不禁为侯爷之细心与胸怀感佩。”
独孤焕听到这里,感觉更坐不住了,一脸的窘样,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侯爷,麻烦您回去告诉郭云来,虽然这么些年来,相熟相知,平日里也对我照顾有加,可是我不可能跟他有什么男女之情的。”
苏流漓说得很激动,但是语气还是挺委婉的。
绮萱夫人脸上笑一直在,但是这种笑似乎有些取笑之意,她说道:“侯爷,若按理而言,郭云来作为你侯府的贴身心腹,也算是有身份的人,但是侯爷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漓儿是准备嫁入你大哥东鹰侯的,且夫人视漓儿为小女一般,你说此事还有得往下去说吗?”
独孤焕也听出来,再次陷入极大的自找麻烦之中,尴尬得无地自容。
他没有想到,兴致勃勃地来说两件事,结果一件比一件令自己难堪。
独孤焕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怕越说越让自己下不了台。
绮萱夫人看透了独孤焕的心思似的,为了缓解他的尴尬,便主动说道:“侯爷来得正好,夫人有重要的事情与你相商。”
独孤焕忙抽离出来,问道:“夫人,请说!”
绮萱夫人脸泛忧色,说道:“不知道侯爷可有觉察到,眼下枭城虽然暂息了南鹞侯逆反之事,可是整个城邦大局却是四敌环顾,而且很多外城势力或明或暗已潜入枭城作祟,趁着枭城内乱之机,更是有助他们兴事添乱,若是长此以往,最后便是兴兵来犯,若真到了那时,那枭城必是危如垒卵。”
独孤焕接话说道:“此些情况,本侯自是有所知,而且不瞒夫人说,本侯也算有些外沿的势力,就算不说,夫人自是知晓,不论是江湖野外,还是其它城邦之势皆有些许的往来,而就是父王不临政这六年来,外城势力早就知晓,而且以各种形式慢慢渗透枭城,幸而当初返往枭城的通道成了死亡之道,截断了互通有无的关键要道,虽然是如此,但是死亡之道却还是被袁缺他们的到来而打开了,眼下各股势力明流暗涌而入,正如夫人所说,眼下的枭城在天下九城之中慢慢要变成一座孤城了。”
绮萱夫人正眼看着独孤焕,眼神中有些惊奇,说道:“想不到侯爷果然心中早有预计,看来也不用夫人我多言了,侯爷该是在筹防此事了吧!”
独孤焕笑了一下,说道:“原来夫人想跟本侯欲商此事,此事事关枭城的安危,本侯自是一早便有着手明截暗堵,夫人大可放心。”
绮萱夫人说道:“眼下枭城多事之秋,尤其着用之良帅首阁临时有缺,铁恨与梁启阁二人正极力善后着余情杂事,不过眼下得力人手急需补充,不过此事由夫人我与二位大人及其它大臣着手操持便好,侯爷往下重心放侧重于如何御防外城渗透及阴谋,此事重大,关乎生死存亡,也只能交由侯爷去妥善,毕竟枭城未来早晚会由侯爷来主事。”
绮萱夫人这些话带着莫大的导向与吸引性,这算是鼓励还是算肯定,但是独孤焕听起来在开心的同时,更是深知其中的百般辗转。
独孤焕故意没有上心,只是说道:“枭城之基业,容不得外人觊觎贼窥,夫人放心,本侯定然竭尽所能以保枭城无虞,往下我便集力着手此事。”
说到这里,独孤焕止住了,突然很尴尬的好像有事想言,却又不知道如何说起。
“侯爷办事,夫人我自是大可放心,定能相信枭城持续辉煌昌盛,不过侯爷好似话未说完,还有什么想说,但说无妨。”
绮萱夫人的眼睛还是真不放过一点点的小细节,直接把独孤焕的心思看穿了。
独孤焕脸上有些难为情,再次看了一眼苏流漓,然后看着绮萱夫人说道:“夫人,还是回到第一件事,就是关于苏小姐与郭云来此事,虽然知道此事来得唐突了些,况且苏小姐的态度已是很明确,但是本侯我相信从大计与长远而言,苏小姐是否再三考虑一番,毕竟在此次劫之中,郭云来为了大局也出了不少力,四下调动人手去协助铁律司,以保枭城之大局,或许旁人根本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但是他为人办事踏实能干,也是一位极为难得的人才……”
“侯爷,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与郭总管定然是不可能的。”
苏流漓直接打断了独孤焕的话,一脸的不开心,语气也很冷然。
如此,独孤焕倒是没有前时难堪,而是一脸平淡的笑。
而此时绮萱夫人却假意喝斥道:“漓儿,怎么跟侯爷说话的,如此大不敬,越来越没有分寸,且听侯爷讲完嘛!”
独孤焕摊开双手,一脸笑意,说道:“不说了,本侯自是知道晓苏流漓心中只有袁缺一人,一下子很难从情感的执念中突然改变,理解,可以给时间!”
“就算到我终老也不会对郭云来有好感,侯爷还是死了这一条心吧!”
苏流漓突然嘣出这一句,而绮萱夫人真的脸色大愠,直接真的斥道:“漓儿,放肆!”
怒斥苏流漓之后,苏流漓自是一脸委屈,竟然跑出去了,有些伤心,掩面而出的。
“侯爷,大人不计小人过,可能平日里被夫人我惯坏了性子,别往心里去啊,方才侯爷也说了,她自是心有所属,一时半会难以得新接受其他人,侯爷可否给夫人我一个薄面,不去怪罪于她。”
独孤焕朗声一笑,说道:“苏小姐自是性情刚烈耿直,这一点不但不令人反感,而且正直磊落,我倒是还有一番欣赏,本侯自是不会往心里去,强扭的瓜不甜,一切还得顺其自然为好,不过有些事情,关乎长情,或许到时候会有转环的余地,没事,此事暂作罢。”
绮萱夫人也笑着说道:“侯爷好气魄与大度量,如此胸怀,自能担当大事!”
此言又是绮萱夫人顺水推舟之意,很明显话中处处要往某个独孤焕最终的关注点上靠,可是独孤焕也是很无在意的样子,看来二人就算如此客气说话,其间的心思较量一直没有落下过。
说完之后,独孤焕一时又欲言又止。
“侯爷,看你有心事?”
绮萱夫人直接问。
独孤焕不好意思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笑了笑说道:“夫人,有些问题,本侯不知该不该问?”
绮萱夫人笑着说道:“侯爷有何问题,直接问吧!”
独孤焕说道:“枭城这么些年来,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但这些事情一直悬而未有结果,想必夫人这里会有答案,所以冒昧地问一下。”
绮萱夫人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显示一番但说无妨之意。
“先容本侯大胆的妄揣一番,若是说得有些冒犯之处,在此先在夫人面前讨个担待与原谅,本侯是在想,当年六年前,也就是大哥煜侯爷遭事之后,父王因为痛心而抱恙脱政,而不久之后,突然通往枭城的大道便成了死亡之道,当初或许本侯还处年少,也未真得知此事之真要,但现在一想,定然莫不是父王,或者是夫人之意,因为这样是一种从枭城大计着眼,并非封闭来往,而是一种暂时性的自我保护,由此可见,在六年前,夫人或许早已有了提防外城之布局……”
独孤焕说到此,征求的眼神看向绮萱夫人,在等待答案。
绮萱夫人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微微一笑,说道:“南鹞侯果然与众不同,心中万千玲珑,真是周虑思全,不过,侯爷有如此想法,也情理之间,看来也是对于枭城与外城之间的平衡也是早有心图,这一点是很好。”
独孤焕听到如此含糊其词的说法,也不好再继续问下,不过他心中基本也有了想要的答案。
独孤焕又说道:“或许怎么也没有想到,九死一生的死亡之路,却偏偏因为袁缺的踏足而被突然破防,想当初死在那条路上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亡之道天下闻名,闻路惊魂,可偏偏让袁缺的出现给打破了这一切,夫人在始料未及的意外之时,也偏偏机缘巧合袁缺又来到了东鹰侯府,这或许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而此袁缺却又是当年伯侯的幸存之子,这种奇巧,任谁也没有想过,不知道夫人此前是否有想到过?”
独孤焕问的问题模梭两可,绮萱夫人还真的没有听明白,他到底想表达什么,问题又不像问题,而且也没有刻意地问到某个点,而这是带有引导性的征求一些说法罢了。
“夫人我不明白侯爷之意,侯爷到底想说什么?”
她坦然地说道,脸上却充满着惊奇的疑惑。
或许这就是独孤焕故意这样东一句西一段地说法,好让绮萱夫人一时被导乱,有些问题看似要问,可是突然变成了自己猜想出了答案,而这些看似答案的话语,却突然之间又突然好像在确定某个问题。
绮萱夫人再次说道:“侯爷,有什么直接说,不必把事情弄得云山雾罩!”
独孤焕笑了笑,说道:“夫人一心为枭城计,这么多年倾尽心血,大至枭城之明日,小至人才之预用,一切尽在夫人的掌舵之中,这一点便是我枭城之福……”
“行了,侯爷,不必说这些有的没的虚礼客套话,有话直说,有问题直接问,你应该知道夫人的为人。”
绮萱夫人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了,还是猜到了独孤焕如此绕弯子最终想要说什么。
独孤焕倒是还是笑意不改,突然转变话题,说道:“我想夫人当然对李睿在洞中自裁之前与大家说的那些话吧,其实不论姑听或信以为真,今日不妨坦诚相见,本侯很想知道这其间的千丝万缕的脉络,当然我也不知道从哪里问起,或许夫人有什么想对我说,本侯便洗耳恭听。”
绮萱夫人脸色越来越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