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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竖起耳朵听听隔壁,好像没动静,难道这么早睡了,不像他一贯的作风啊。

她又想起方才在kfc这个臭男生奇奇怪怪的举动,不免有些纳闷,又想起来,好像自从找他的电话多了起来之后,最近一直都有些古里古怪,神神叨叨的。

她撇了撇嘴,青春期的小男生,别扭得很。

半躺在床上,又看了会儿闲书,一看床头闹钟,已经将近十二点了,她准备关灯睡觉。

老妈下午打电话来叮嘱过,要她注意作息规律,不要小小年纪那么早变国宝。

正待入眠,突然,有手机响。

咦,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找她?

她拿起来一看,似曾相识的号码,遂接了起来:“餵――”

电话那头是一个同样似曾相识的急急的声音:“陆潇潇师姐吗?”

她愣了一下:“我是,请问你是――”

电话那头又飞快地接口了:“我是姚远啊。”

潇潇又一愣,那个胖男生?他这么晚找她干嘛?

姚远仿佛感觉出她的疑虑,忙忙解释:“师姐,是这样的,宋聿有点喝醉了,我们现在在街上,我不知道他家在哪儿,也不知道他钥匙放在哪儿,看到他手机上有你的号码,就打给你。”他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之后,又有些小心翼翼地,“师姐,你在家的吧,能不能,告诉我们地方,一会儿,再出来开个门?”

潇潇有些恼怒,臭男生,这么一小把年纪不知发什么神经,学什么不好,去学人家喝酒,整天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毕竟老妈临走前耳提面命过的,要她照顾一下这个臭男生,因此,她只得向姚远报了宋宅的门牌号码,嘱他们坐计程车过来,然后,认命地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把衣服套好,带上钱,拿了钥匙跑下楼去。

她知道张妈房间离门较远,兼一天辛苦下来,一向睡得比较沉,但是,仍然下意识放轻了脚步。不管怎样,又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她一向不想多惹是非。

她跑到门前,在寒风中等了大概二十分钟,就看到一辆计程车亮着灯,开了过来,然后,就看到宋聿半靠在姚远身上,被他搀扶着,出了计程车。

而且,浑身酒气,垂着头,一大绺头发搭在额前,脚下软软的,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她不禁有些气恼,但是,当着那个胖男生,又无从说起,只得赶快跑过去,付了车钱,然后简单地说:“来,一起把他扶进去吧。”又叮嘱了姚远一句,“轻一点,不要惊动其他人。”

两人尽量轻手轻脚地,把他搀扶进去,好容易上到二楼,进了宋聿的房间,把他放倒到床上。

宋聿恍若未觉般,一路上就这样被他们搀扶着,摆弄着,直到潇潇给他盖上被子。

等到潇潇直起腰,转过身来,无巧不巧接触到一个眼神,不禁吓了她一跳。

那是一种誓要在她脸上掘地三尺,一角一落都不肯放过,仔仔细细探寻犯罪证据的资深警犬般的眼神。

来自站在她身后的小男生姚远。

饶是潇潇身经百战,见多识广,心里也不免有些发毛。

她眨了眨眼睛,凭藉着多年的磨练,还是瞬间恢复了镇定:“姚远,谢谢你送宋聿回来。”

姚远仍然一眼不眨地盯着她看,仿佛她比外星人突现地球还值得研究。正在潇潇实在忍不住准备发问的时候,他突然干笑了一下:“师姐,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迅速往外跑,快跑到门口时,突然回过头来说了一句:“师姐,宋聿醉得不轻,就麻烦你照顾了――”

潇潇一愕,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姚远已经一熘烟地,瞬间消失在门口。

她回头看看宋聿,还是那副睡得人事不醒的样子,但是,明显还是和神智清醒的时候一样极不随和,因为,不知什么时候,他随脚一蹬,被子已经半边掉地了。

她无可奈何,心中哀嘆,老妈倒好,自己出去逍遥,丢了这么个烫手山芋给她。没办法,认命地走过去,帮他把半边被子捡起来,又细心地,严严实实地,盖在他身上。

正在仔细地给他掖被角的时候,她听到宋聿模模糊糊叫了一声:“妈妈――”

她一愣,下意识地,看看宋聿,那张一向面无表情,冷冷淡淡的年轻的脸上,在柔和的床头灯的照耀下,居然有一丝从未有过的,孩子般的脆弱,和无力。

在暖暖的灯光下,他的眼睛闭着,眼睫毛在微微颤动,还伴有细微的呼吸声,潇潇生平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臭男生长得还挺――不难看的。

正待关灯,出门,让他继续睡,只听得宋聿低低地,又叫了一声:“妈妈――”

她的心中蓦地一软,她听老妈说过,宋聿的妈妈是个中学音乐老师,温和善良,原本一家三口和和睦睦地,日子过得很开心,但自从宋聿十岁那年,他妈妈因病去世,早早丧母的缺憾,再加上宋叔叔又为公司的生意国内外到处奔波,无暇他顾,一直以来,他得到的关心和照顾,应该也不是很够吧。

也就怪不得这个小男生整天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

问题儿童。

于是,她下意识地,走到宋聿房间里同样带着的那个小洗手间里,绞了一条毛巾,帮他擦脸,接着,又重新绞了一遍,覆在他额上,然后,随手找了个椅子,拉过来,在他床头边坐了下来。她想等一会儿,确认一下他到底有没有事后,再回房休息。

随便地,用手肘撑着头,长发披泻着,她微微地,有些犯困。

突然,她被宋聿发出的模模糊糊的几句呓语惊醒过来。

“陆冰山……我讨厌你……”

“老女人……可恶的老女人……”

“没眼光的老女人……”

……

这下,她彻底醒过来了,火大地盯着那张依然闭着眼睛,却不时地,无意识地口中念念有辞的脸。

臭男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枉费她还同情他,关心他,照顾他。

她恨恨地站起来,毫不犹豫地向门口走去,正在拉开门把手的同时,她又听到宋聿清清楚楚地,仍然是呓语般地,说了一句:

“陆冰山……我恨你……你居然……夺走了……我的……初吻……”

潇潇脑子里轰地一声,几乎在同一时间,她的眼前就浮现出了小男生姚远那双探索的,狡黠的x光般的眼神。

那个小男生的眼神……

天哪,她是真的不敢再想下去了。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飞快打开房门,快速地,跑了出去。

第二天,潇潇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变成了国宝。

她打了个内线电话下去,告诉张妈她有些不舒服,没有下去吃早饭。好在张妈也没有多问。

到了中午的时候,她无可奈何地,下去吃饭。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而且,她又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深吸一口气,走下楼梯,只见张妈忙忙碌碌在布菜,见到她下来,笑道:“潇潇,快来吃饭,吃完休息一下,让老王送你回学校。”

边说边给她把碗筷摆好。

潇潇一看,只有一副碗筷,立刻如释重负,又有些好奇,咦,那个臭男生,难道……酒还没醒,还在睡觉?

张阿姨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解释道:“小聿已经回学校去了,刚走,说有事。”

潇潇放下心头大石,愉快地,开始吃饭。

臭男生!少见一面好一面。

午睡过后,下午三点,她坐车返校。

就在潇潇回校的同一时间,有两个路人甲乙坐在d大校门口那家孙二娘家开的小小咖啡馆里。

是宋聿,和小男生姚远。

已经坐了半个多小时了。

姚远已经心满意足地,意犹未尽地,喝了五杯咖啡了,正在细细品尝第六杯。

宋聿面前的咖啡,则一口未动。

从坐下来到现在,在宋聿点咖啡之后,两人还一句话都没说过。

今天的姚远,难得地,十分十分的矜持,亘古未见地,非常地,有耐性。

他的全部注意力,仿佛都放在那一小杯香浓可口的咖啡上了,还不时摇头晃脑地,外带咂咂嘴。

宋聿不自觉地,悄悄地,盯住他。

他在想,要怎么开口,才能问到他想问到的东西。

该死!要怪就怪昨天一时头脑发昏,才喝了那么多酒,长到这么大,自成年以来,酒也喝过不少次,但是,还从来还没喝醉过呢。

正因为如此,所以,后来发生的所有事情他都不记得了,一点都不记得了。实在没办法,才出此下策,早早去那个小酒馆的停车场取了车,回到学校,在一个僻静的地方先事先谋划了好久,才从宿舍把这个傻傻的小男生揪出来,想从他身上入手,寻找蛛丝马迹,收集有效情报,以求合理对策。

二人又枯坐了半天,仍然无言。

终于,宋聿端起那杯早已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然后,似是不经意地说:“姚远,谢谢你,昨晚送我回家。”

姚远大力摆摆手,笑得一副很单纯的样子:“不要谢我,我只是负责把你送回去而已,实际上,你还要多谢谢陆潇潇师姐呢,多亏你的手机里有她的号码,我才跟她联繫上。”

宋聿心里一沉,果然,这个……老女人也知道这件事了!

今天一早醒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他枕旁有一块毛巾,显然原先应该是覆在他额头的,床头还有一张原来应该在书桌前的椅子,当时他就感觉有些……不妙。

因为,他知道,张阿姨一向睡得很沉,那么,姚远把他送回去的时候,唯一可能联繫上的就是……

但是,他表面上仍然不动声色,因为,他发现了一件事,今天的小男生姚远,眼中有无数的星光在闪动,冒出一个一个大大的问号,绝对绝对可媲美十万个为什么。

于是,他仍然一副轻松自得的样子:“是吗?”又喝了一口咖啡,闲闲开口,“你没事找她干嘛,我口袋里应该有家门钥匙的啊。”

姚远有点委屈:“我又不知道你家在哪里。”一副鄙视他不合群,有福不同享的样子。因为,虽然自大一以来,班上同学就知晓宋聿同学家境不错,但也是从上次的八卦小报上,才真正了解到,原来宋聿同学的家境还不是一般的好,他老爸居然还是d市颇有声名的一位民营企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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