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皓的卧室不怎么小,现在空间里却弥漫着一片的尴尬气氛,尤骊面无表情看谢皓,眼神像是看着个死人,表情褪去刚才假装出来的兴趣和亲切,完全没有了逗弄猎物的兴致。
也不知道是刚刚想到的周文奕给他的零花钱让他想起来的,或者是一直在刻意的遗忘,尤骊突然发现,自己出门到现在已经接近七个钟头了。
他在不靠着周文奕的时候压根就睡不着,以前熬夜那是常态,对于困的忍耐值早就达到了最高,又因为在狩猎,以至于现在在应该睡觉的时间点也完全没有觉得困,因此时间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但是现在,他却突然开始计算时间。
七个钟头,他出门的时候是晚上六点,而现在的时间已经是深夜一点多了,而要等到他回酒店,就得是两点之后。
尤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点慌。
他当时跟大画家说一会就回来,在潜进别墅前也用猫眼看过大画家,那时候大画家看上去很担心他的样子,但是一般来说,程度较深的担心之后突然放下心,随之而来的可就是愤怒。
尤骊突然有点恨自己为什么大学要学心理学。
有时候不知道反而更幸福。
尤骊额角渗出冷汗。
虽然他心知肚明他和周文奕现在顶多就是上司和被雇佣的关系,也十分好奇大画家要是生气回事什么样子,但是现在的他就是心虚的不得了,甚至有点想要退缩等明天早晨再回去。
这怂的感觉也是第一次,并且强烈希望过了一夜大画家气能消除一些。
尤骊想到这里,手中的抛接小匕首的动作突然一停,锋利的刀刃擦过他的手指,直直掉向地面。
而在一边紧张的盯着尤骊的谢皓却在这个空隙一把抽出手木仓,并且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
谢皓的手木仓发出砰的一声,子弹并没有像他所希望的那样射.出来,而是炸在枪膛内,谢皓的手瞬间鲜血淋漓,他旁边的女人裸露的肩膀上也被伤了一道,鲜血溅出,但是那个姑娘仍旧没有醒。
谢皓冷汗一下子爬满整个脑袋,但不是全为了疼,他在尤骊沉默的时候就知道事情不妙,并且知道自己的条件打动不了对面的人,他到底在商场里面沉浮许久,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他本来想要加价,加多少都可以,但是尤骊的表情却告诉他完全不可能。
钱确实是个好东西,谢皓自己是完全舍不下这种东西,但是就算是他也知道有的人根本不怎么在乎钱,尤其是面前这种人,这种对于杀人都不怎么在乎的凶人只会在乎积分和自己的命。
尤骊迟钝的抬起自己右手看向指腹,他玩匕首可以算是练了十数年,就算梦里接匕首也不可能伤到自己,但是现在指腹上的鲜红却告诉他到底有多动摇。
一条被子迎面扑来,盖了尤骊满脸,后面的谢皓在□□炸开之后就强忍着满手的疼痛往窗户的方向冲,他的卧室是在三楼,有积分的话哪怕跳下去也不会受太大的伤,而要是冲向门那就完全是死命一条。
房间里被隔音,喊叫完全没有用,而通往门口的方向又立着一个杀神,谢皓完全不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在从那人旁边经过,因此窗户就是唯一的生路。
杀神不知道为什么还木愣愣的,这正好是一个机会。
谢皓完全不去管他床上的女人怎么办,也完全不在乎自己身上没有半件衣服,只拼命朝着窗户扑,速度很快,已经拼尽全力。
只要他一出去,他雇来的人就可以将整个卧室围的严严实实,到那时情况就会逆转!
谢皓的行动虽然仓促,但是也不是没有可乘之机,他先是掀被子,花费上万的积分调整,让那个轻飘飘的被子能够准确的盖住尤骊的头,封住那人的视野,之后是疗伤和刺激,用积分调整身体内的肾上腺素,让自己能够达到最大的爆发水准。
到底谢皓是一匹五级狼,关于积分的运用也完全不差,只要被剥夺视野,他和对面距离也不近,那么哪怕对方有木仓,想要击中他的概率也不算大。
谢皓想的已经算是万全,但是他扔过去的被子却撕拉破开一道口子,后面尤骊一只漆黑眼瞳一闪,接着就被软绵绵的被子盖住。
尤骊抬脚,脚尖在掉在地上的匕首柄部一点一挑,匕首就高高弹起,弹至半空。
虽然刚才在耍花的时候不慎将整只匕首掉落,但是面对猎物垂死挣扎的这种突发情况,尤骊只借助着刚才被子破裂的一眼,就精准的将匕首踢向逃跑的谢皓。
尤骊的身手远远高出谢皓的预估,匕首刺破空气,发出一声尖啸。
扑到窗帘前的谢皓短促的嘶叫一声就砰的倒在地上,喉间发出咯咯的声音,手还挣扎着要去抓窗帘,却在几秒钟之后软软垂下,眼睛圆睁,人已经没了气。
而在这时候,扑在尤骊头上的被子才滑落在地,尤骊一头黑发乱乱糟糟,双眼无神。
一头透明的巨狼从谢皓的胸口浮起,除了尾巴一应俱全,狼形朝着尤骊扑去,几乎瞬间就和尤骊融为一体。
谢皓已经疯了有一段时间,手中人命不少,他的积分也已经攒至八十多万,虽然刚才用了一些,但是还有七十多万,全部便宜了尤骊。
但是捡了一个大便宜的尤骊却不怎么高兴,他走到谢皓身边蹲下,将匕首从谢皓的后心拔.出来,深深叹了口气。
得,积分到手,他也该回去了。
谢皓的别墅距离他们落脚的地方并不近,但是一个小时也是回得去的。
晚上两点,大画家应该已经睡了,现在只求他一觉醒来气能消一些。
万一,万一没睡,那也没什么…………
尤骊熟练的用积分消除自己的痕迹,打开谢皓卧室的门,猫样轻巧的溜出去。
坐上自己的小破车,尤骊半天没有打火,而是给自己作心理建设,打开猫眼。
如他所料的一片漆黑,蠢猫已经熟睡,想要探探敌情的想法完全落空。
尤骊开车在城里晃荡半天,明明安眠药就在猫旁边也不敢回去,怂的清新脱俗。
现在的这个点,城里的所有蛋糕店都已经关门,尤骊连用甜食压压惊的想法都被无情镇压,简直不能更惨。
说是一会就回来,结果拖了七个钟头,还是在大晚上,城里还有一头疯子五级狼无情嚎叫,尤骊把这几个条件串起来想想,自己都觉得血压上升。
手机关机,到现在也不敢开,尤骊思考了再思考,还是在三点多灰溜溜的回到了酒店。
尤骊虽然十分希望周文奕已经睡了,但是遗憾的是,尤骊推开房间之后,整个房间仍旧一片的亮堂堂。
周文奕穿着睡衣坐在茶几的后面沙发上,尤骊可以十分嫉妒的看见那蠢猫就睡在周文奕的膝盖上,睡得四仰八叉,都能扭成一个麻花,尤骊进门的时候,他刚好抬起头,朝着门的方向投来一个眼神。
尤骊有幸见到周文奕表情从担忧到放心再到怒火熊熊燃烧。
周文奕眨巴一下眼睛,尤骊不知道为什么,关上门之后就站在门口,死活没有再往前迈一步。
尤骊再一次深恨自己心理学基础之面部心理学学的很好。
“干什么去了?手机怎么不开机?”周文奕问,语气还算平静,但是尤骊完全听得出那平静下面是翻江倒海。
“没,没电了。”尤骊敢发誓,他这是第一次磕巴。
“我记得车里有充电线。”周文奕毫不留情,一下就戳穿了尤骊的西洋镜。
尤骊只能沉默的立在原地,活像个被老师罚站的小学生。
“再说一遍,干什么去了?”
“…………去办点事。”
“什么事?”
“杀了个人。”
“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尤骊:……………
就是这一点难以解释。
周文奕压根没对他去杀人这一点持有半点意见,只是很不高兴尤骊居然没有提前和他说这件事。
尤骊本来也没想着要今天直接去和五级狼对上,只不过刚到这边嚎叫声就起来,这么好的机会放过实在是天怒人怨,于是就走了,没想到那个五级狼居然晚上去开趴,喝的醉醺醺的回来,直接浪费了不少时间。
沉默再次蔓延,过了好几分钟,尤骊才弱弱开口:“你怎么不睡?”
从他找到周文奕后,大画家的作息已经务必的健康,现在已经三点半,居然还没有倒在生物钟下面。
周文奕一梗,简直气的要笑出声。
外面还有个五级狼刚刚嚎叫过,某人就关手机失踪整整七个钟头,现在回来还问他怎么不睡?
他怎么不上天?
“现在要去睡吗?”尤骊还在可怜巴巴的提问,站在原地暗搓搓的换上拖鞋,还十分夸张的打一个哈欠。
周文奕深呼吸,露出一个笑容,周文奕笑容自然是好看的,但是尤骊却恍惚看到大画家嘴里亮闪闪的尖牙。
“不睡了,我们来下棋。”周文奕抬起手从自己面前拈起一枚棋子,啪的一声放在面前的茶几上。
尤骊目光下移,这才发现大画家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副棋盘,尤骊视力很好,隔着这么远也能看到黑子的一条大龙被绞杀,死的不能再死。
似乎也知道尤骊看清楚了盘面,周文奕将棋盘搅乱,一点点的分离白子和黑子,棋子互相碰撞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脆。
尤骊突然沉默,乖乖的换上拖鞋之后就坐在周文奕的面前,和周文奕开始对弈。
算了,下就下,大不了今晚不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