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凉穿着金鱼纹的浴衣走在隅田川河畔,身旁的五条悟身着一袭白底黑色的蜻蜓纹的浴衣走在她的身侧。
除了浴衣的颜色不同,让她产生了些失控错乱的微妙感觉。
上周目也是在这样的一个仲夏夜,他们在秋天去看了历史最大弹的烟花‘玉’,他好像特别喜欢蜻蜓纹?
心里这么想的,嘴上也问出了口。
五条悟歪了歪头:“之前就一直觉得,凉酱好像不像是从小就在霓虹生活人,似乎蛮多的民俗常识都不太清楚。”
“嘛,不过后来知道你是槐氏一族的后人,也不那么奇怪了,本身就是追寻琉球国王的。”
夏日河畔的蜻蜓总是很多,他轻松拂过了一只振翅飞在空中的蜻蜓翅膀,受到惊吓的虫子飞也似地逃走了。
“今天是盂兰盆节,就是‘蜻蜓一日’哦,在这一天,蜻蜓不仅被认为是先祖降临的坐骑,还有‘神’的说法呢,不允许追逐或者杀死蜻蜓。”
槐凉满头黑线:“所以你刚刚的动作——是冒犯了吧?”
“不算啦。”
五条悟摆了摆手,继续道,“蜻蜓在神武天皇的时候就被叫做‘秋津’,霓虹有个别号就叫做‘秋津洲’哦。”
“还有,蜻蜓是‘胜虫’的别称,有一往无前,永不退缩的意思,记得在我年幼的时候家里准备的浴衣、羽织等传统服饰上,就会有这样的花纹。”
五条悟的眼里流露出得意的神色来:“因为我是五条家数百年一出的六眼,所以也是一种对我拥有强大能力的祝福吧。”
槐凉默默腹诽:说不定还因为蜻蜓是拥有复眼的昆虫,暗示‘六眼’的缘故。
在河畔旁,将一盏盏点燃蜡烛的河灯放入河水中的市民很多,一是祈福,二是象征送别先祖灵魂回归冥界。
静静流淌在河面上的一盏盏河灯泛着暖橘色的光晕,随着河水流动缓缓四处飘荡,远远望去有一种飘渺而静谧的美。
静静看了一会儿,槐凉突然开口:“在华国,也有放河灯的习俗,不过华国有专属的‘鬼节’,每年的农历七月十五。”
“祭祀祈福,赏河灯、放烟花,不过不能随便捡别人放入水中的灯盏,会倒霉。”
五条悟将双手枕在脑后,声音轻快:“听起来差不多,可能从唐朝的时候流传过来的,反正一到夏天感觉霓虹的祭祀活动就特别多。”
“什么隅田川水灯祭,丰收祭、七夕天灯祭……天灯祭还蛮好看的,明年我们一起去吧,放的‘孔明灯’哦,成千上万盏漂浮在天际,特别浪漫。”
槐凉有些诧异,这个家伙竟然还懂浪漫。
不过话说回来,今晚死活都要拉她出来,还让换浴衣,到河畔散步放灯,也是浪漫的一环?
“等咱们先放完灯,再去六本木中心看盆踊,好多人会围着搭建好的塔楼跳舞,街上会有很多摊位小吃。”
槐凉既然出来,就并非全然没有兴趣,不过——
“我说过的吧,虽然杰君发消息说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但是人多眼杂……”
说着她挣脱开了五条悟悄悄咪咪想要牵她的手,笑了笑,“不能哦。”
“这么多人,明明看不到的。”
槐凉撇了撇嘴,她还真不是胡说。
这家伙现在的个头儿已经直奔1米9了,即便穿着宽大的传统浴衣,也遮掩不了他宽肩窄腰的好身材。
本来一头银色的头发就足够晃眼了,偏偏还生了张极为优越的脸蛋,即便言语行为散漫,也遮掩不了出身带来的高贵的气质。
简直是行走的‘目光捕捉器’,男女通杀的那种。
事实上,她已经开始有些后悔答应他出来过这个劳什子的节了。
五条悟一脸失望地嘟囔了几句,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活力,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巧的盒子来,“看,送你的礼物。”
槐凉已经逐渐习惯了,对方时不时会掏出来礼物送她的行为。
有时候只是一颗他在路边捡到的有着自然生成的古怪图案的石头,有时候是出差带回来的一些小玩意儿……当然,也偶尔会间或夹杂一些看起来就十分昂贵的物件。
不过她好歹也是身价数百亿的继承人,倒也不怵。
槐凉打开这方精致而狭长的木匣,里面赫然躺着一支由黄金、珍珠、翠玉构成的掐丝点翠蜻蜓玉簪。
“喜欢吗?这个是我托人拍下来的,似乎是华国几个朝代前的古簪,衬你正好。”
五条悟早就不爽夏油杰之前送的金鱼簪子,一到了夏天,就老被她挽在头上。
槐凉自然能品出对方身上传来的醋味,好在她机灵,惯会审时度势。
知道今晚有约,即便她穿着金鱼纹的浴衣,也并未戴夏油杰送她的那支正好相配的金鱼簪,而是随意用了枚素玉簪。
手指抚上簪子,金玉带来的冰凉让她点了点头:“真好看,我很喜欢。”
五条悟便心满意足地露齿而笑,
苍蓝的眼眸似一汪泛滥着金色涟漪的湖泊,闪着细碎而欣喜的光亮。
他非常自然地打蛇随棍上:“既然喜欢,我替你簪上吧。”
槐凉抬手阻止,表示将现有的簪子拆掉头发会散,但对方只是将蜻蜓簪插入了她发髻的另一侧。
五条悟颇有孩子气地围着她转了两圈,状似认真打量,而后笑眯眯地开口:“真是个美人。”
槐凉没有丝毫害羞的情绪,伸手抚了抚鬓边的蜻蜓发钗,朝他抬了抬下巴:“你眼光不错。”
岸上的霓虹灯光,将她一侧的脸颊照亮,那双清浅的灰色眼珠也似乎被染上了橘色调的光,透着股像雀鸟般的机敏与灵动。
五条悟感觉自己的心里也似乎有只小雀,扑腾着毛茸茸的翅膀,不断飞舞撞击着他的胸口。
他几乎抑制不住自己不断上翘的嘴角,目光像粘在了她的脸上——有一种一直被他克制着的情绪,几乎要呼之欲出。
指尖微微颤动了几下,又被他以握拳的方式攥紧在身侧。
他的唇角噙着笑意,半晌,他忽然开口:“是啊,我的眼光一直都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