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养了只狼狗,最近总是一副快死的模样。我巴不得它早些死,每次我一晚回家,它就把老爷子叫醒,我家老爷子一醒,就又免不了挨一阵骂。
虽说我巴不得那狗早点死,但我家老爷子视它如命,见它这几日没什么胃口,心急如焚。
那一日,我在镇里游荡,被我老爷子撞了个正着。他气不打一处来,非逼着我回家,可回家吧,又是大眼瞪小眼,谁也看不惯谁。
我看着那狗趴在院子,有一气没有一气,便哄着老爷子给我一些钱,我带狗子去秦大夫给治一下。
老爷子看在狗子的份上给了我一百说:“省着点花。”
秦大夫全名叫秦凯越,他媳妇叫沈婷。前几年听镇里的人说秦凯越在外面的医院当主治大夫,医术了得,后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他们回到了镇里,开始为家里的畜生治病,但却从不医人,有人在暗地里传,说他在外面当医生的时候把人治死了,所以回来了。
不过,我想这当医生的把人治死了是再正常的事,毕竟生死由命,福贵在天,医生也只不过是从阎王那里抢人,抢得回的便是好事,抢不回也是命该如此,怪不得别人。
我家离秦凯越家只隔了几户人家,虽说只几户人家,但也有三四里路,我抱着狗,那狗又笨又重,足足走了半个钟头才到。
铁门虚掩,院子里没有人。我推开铁门,喊了几声秦大夫,但无人应答。
“什么事呀?”沈婷从屋里出来。
“秦大夫咧,我家狗有些不舒服,找他看看。”我指着怀里的狼狗说。
“秦大夫没在家,我给你看看吧?”沈婷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我想谁看不是看呀,就把狗子放在桌上。
沈婷看着桌上的狗子,一副不自信的模样道:“应该是肠胃有点问题,我开些药给他吃,如果没效果的话,那就只能等我当家的回来。”
“那好,你开吧,反正一时半会也死不了。”我无所谓那狗的生死,所以就让沈婷试试。
沈婷从右侧的小屋里拿了药出来,并嘱咐我要按时给狗吃药,还帮我喂了一次药给狗。
我连说几句谢谢,眼见狗的精神恢复了一些,想必是药起了效果。
“我家里还有一些剩饭,要不要给它吃一点。”沈婷看着想要从桌上爬起来脚又在打软的狗问。
我抚摸着狗头,笑着说:“那谢谢大妹子了。”
那狗可能是饿急了,不稍片刻,便吃完了一碗剩饭。
道了谢之后,我便带狗离开,狗的药钱不过几块钱,老爷子给我了整一百,剩下的钱可以去玩玩,不过,去玩之前,还要把狗送回家去,要不然老爷该等急了。
我走在狗的后面,吹着口哨,想着待会儿应该去哪里玩玩。
嗯,先去吃顿好的,然后去网吧玩个游戏。
突然,一个小黑影从路边花生地闪过。狗冲着那黑影“汪汪”直叫,还追了上去。
那黑影被狗吓着了,直往山上跑,我这才看清那黑影是一只灰色的兔子。
这一片都是花生地,正是花生收获的季节,那灰兔子瞅准了成熟的花生本想饱餐一顿,不想跑出来一只狗。
狗一路追着兔子上了山,我也只能跟着它后面。不过,很快狗就叼着那只灰兔来到我的身边。
我站在半山腰,看着这熟悉的山。
半人高的灌木丛,冲入云宵的大树,这里的一草一木与我仿佛旧别重逢的朋友。
自我记事起,我爸便是这座山的看山员。那时候,老妈尚在,山上有很多野果子,野果子成熟时,老妈便摘好多,一部分留给自家吃,一部分拿到山下去卖。老爸则会去巡山,我会跟在他后面,学着他的样子。
什么时候厌倦山里的一切,大概是下山后,见过太多新奇的东西,觉得山上的东西都很是无趣,向住着山下的生活,后来读了书,同学们都叫我山娃子,那就使我更加讨厌山。
后来老妈过世后,我便寄养在亲戚那,老爸依旧守着那山。
前些年,年岁已高的他在巡山的时候摔断了腿,便搬到山下疗养,也就是那时候,他就再也没有上过山。
我打算做碳烤兔子便来到了以前住的小屋,那里早已被废弃。
屋前长了些灌木,有几只鸟落在灌木上,被我一惊,纷纷飞往别处。
画满涂鸦的腐朽的木门上爬满了白蚁,一动,便有白蚁和灰尘浇下,屋顶的瓦片已掉落大半,碎在了屋里,阳光穿过没有瓦片遮盖的地方,落在了地上。
墙上贴着的海报也在时光里斑驳的模样,半粘在墙上。
陷入回忆的我将情绪甩出脑外,找来了一把破刀,录掉兔子皮,挖出兔子内脏,然后到离屋外不远的山泉那,洗了一下兔子。
一切准备就绪后,我便在屋里的阴凉处,架起了火堆准备碳烤兔子。
如果有盐就好了,我看着跳跃的火焰,滋滋冒油的兔子肉忍不住想。
灭了火之后,我便吃起了兔子肉,兔子肉鲜嫩美味,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我灭火灭的晚了些,有一点地方烤焦了。
吃完后,我便准备离开,视线却落在了角落的水缸里。我记得以前搬家的时候确实留下了一个旧水缸,只不印象中,水缸上面根本没有盖木板呀,难不成是村里调皮的小孩子来这里过家家放上去的。
带着疑惑,我走到了角落,拿开了上面的木板。
水缸里有一具尸体。那尸体大概七八岁模样,皮肤有点黑,扎着两个麻花瓣,上穿浅色的印有卡通的上衣,下穿粉色的五分裤,脚踩白色的带有小兔子头的凉鞋,可能是因为被拖拽的原因,她身上有些灰尘与树叶。
她的头是仰着的,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她的右眼插着破碗片。
我认识她,是我的一个表侄女,说是表侄女,其实也隔了好几代关系,并不是很熟。只记得他爸妈带她来我家看过几次老爷子,又因为两家相隔不是很远,所以经常会看到。不过我在亲戚里的风评一向不好,所以从没有人与我深交。
“这孩子怎么死在这里。”我蹲在地上看着她。
我从不惧怕尸体,大概是因为小时候在山上总会碰到一两具小孩子尸体的原因,总觉得它们与动物的尸体并无两致,会腐烂,会爬满蛆虫,会散发臭味。
按社会常识而言,看到尸体的我应该报警,但是我却一点都不想这么做,但我也没有兴趣看这尸体爬满蛆,我唯一有兴趣的事是能不能从这具尸体上弄到一些钱。
告诉她的父母吗,想来丧女心痛的他们一时半会也想不起给点报酬。
那么是谁把她放在这里的呢,或许可以从这个谁那里敲诈点钱财。
想到这,我便清理掉我来过这里的痕迹,将狗赶回了家,躲在离屋子不远的地方,试图来个守株待兔。
但直到晚上12点,兔子都没有一只,只得回家。
然而,次日我再来的时候,发现尸体不见了。
真他妈见鬼了,到手的钱财飞了。为此,我只能默然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