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明可能是觉得自己一口气说了大多话,然后停顿了一会儿,坐了下来,摆弄了一下文件,继续说:“8月7号,是秦凯越和沈婷的结婚纪念日。他以此为借口带你去县城玩。这个你还记得吧?”
沈月想了想道:“记得,那天他说要去处理尸体,并购买了电影票看电影,说以此做不在场证据。”
高家明点了点头说:“那一日凌晨,他趁四周无人,骑着摩托车带着尸体来到大桥附近,为了防止尸体被提前发现,他把尸体扔进长满草的沟里,并做了些伪装。后来,我们去现场看了,那里确实有摩托车压过的痕迹。”
“后来,他便骑着摩托车去到火车站,将摩托车放在火车站附近,然后搭火车回县里,并与你汇合。直等到晚上,你们进电影院看电影。”高家明停顿了一下,试图找一些更好的词进行描绘,但失败了,他没有找到,所以直截了当地按照时间顺序说了出来。
“他当时没有和我说怎么处理尸体,只是让我按照计划行动。那天凌晨,他就出了门,让我在县城等他,直到上午我们才又汇合。那天我们在县城里乱逛,买东西,谁也没有提过肖小强的事。晚上,我们去看了电影。”沈月回想那天发生的事,认真地说。
“那天,她是不是买了两张最后排,靠角落里的电影票。”高家明问道。
沈月点点头,以示确实如此。
“后来他是不是以烟瘾犯了走出了电影院。”高家明又问道,仿佛他就在当场。
“电影院里的人很少,我们坐在角落里,后来他说他去吸烟,但是他去了很久,我去找他,没找到,那时我便想他是不是趁看电影的时间去处理尸体了,所以后来我没有再出去找他,直到他回来。”沈月淡淡地说,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高家明显然很满意沈月的话,说:“他出了电影院后直奔火车站,但这次的票是以肖小强的身份购买的。买完火车票,他便去火车站附近的餐馆吃饭,秦凯越点了肖小强最后吃的辣椒炒肉。”
“他不能吃辣。”沈月听到这时,忍不住出口说。
“不错,正是那道辣椒炒肉让他露了破绽。秦凯越读书时家贫,总是饥一顿饱一顿,以至于得了胃病,直到现在都经常吃药,所以他不能吃辣椒,那会让他的胃病更严重。”
“他只吃了那里面的肉。当时店里顾客不多,而辣椒炒肉是老板的拿手好菜,所以老板和店员找赌,赌他什么时候吃辣椒。所以当我拿秦凯越的照片去找他时,他一眼认出点了辣椒炒肉没有吃辣椒的秦凯越。”高家明说到这时,有些得意洋洋,仿佛堪破了天机一般。
沈月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正是这一瞥,让高家明冷静下来。
高家明好像有点忘记自己讲到那里,想了想,理了一下思绪道:“不知道该从哪里说了。”
“你就从秦凯越吃完饭后说呗,反正说不说都无所谓了。”沈月剔着指甲,似是没有任何兴趣地说。
高家明却是不以为然,似是与沈月对着干一般,声音提高了好几度说:“吃完饭后的秦凯越假装肖小强给肖老爷子留了最后一通电话。那通电话可能是为了制造肖小强是自愿搭火车离开的错觉,甚至是告诉别人,肖小强那时是活着的。但其实肖小强那时候早就死了。”
“之前我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给肖小强强了别人后才匆匆离开的错觉,我一直想不明白,现在我明白了,因为他就是因此而死的。”高家明一副我知晓了天机,快夸夸我的模样,凑到沈月的面前。
沈月却是嫌弃地带着椅子后退了一步。
高家明走到沈月的身后,将手搭在她的椅背上,继续说:“到了站后,他骑着摩托车将尸体从大桥上扔了下去,而这一幕虽然被别人看见了。但因为是晚上,又距离太远,别人以为扔的是垃死家畜,并没有报案,然后尸体顺着江水漂,漂到了镇外的江里,以此事发。”
高家明微躬着身子,凑到沈月的耳边说:“不过有一件事,我不明白。秦凯越为什么在那么明显的地方扔尸体。他明明可以找一个更隐蔽,或者说至少不会被人看见的地方扔尸体。”
“不过,后来,他在遗书上说肖小强是他杀死的。明明不是他做的事,他为什么要承认呢,我想他是想给你顶罪。他还说让我们不要找你的麻烦,说你是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那时候,我们确实以为肖小强是他杀的,毕竟他在遗书上事无巨细地写了他杀人的过程,抛尸的过程,甚至是杀人死的心境。”高家明背靠着椅子,看着低着头,细细抽泣的沈月说。
“他那天走的早上,明明白白地和我说,如果警察再来家里,就把罪全部推他身上。那时候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以为他怕警察再上门,才那样说的。我拒绝了他的提议,只说是他多虑了,警察不会再上门的。我怎么都没有想到,那天他已经决定自杀,并把罪全部顶了。”沈月带着哭腔的说,说着说着,身体滑到地上。
高家明将她扶起,说:“秦凯越已经死了,我原本以为你会全赖在他头上以自保。”
他确实以为沈月会这般,毕竟上面除了遗书中提到的,很大一部分是他联想的,如果真要追究起来,做不得证据的。而且秦凯越在遗书上明明白白说是他杀了肖小强,如果没有其他证据,很难翻案。
“我才不做那种无耻小人。是我做的我就承人,何必赖在一个好人身上。”沈月说得大气凛然,仿佛她就是正义。
“虽然我杀肖小强是为了一已私欲。不过,闯空门是他在先,我只不过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就算时光倒流,我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沈月说得斩钉截铁,不容他人置疑。
几人都沉默地看向她,并没有再说一句话。
“其实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去杀李页,难道是为了给你姐复仇。”张警察最先打破了沉默说。
“没有,我只是觉得这是秦凯越的遗愿而已。那一日,我以上门道歉为由,做了鸡汤,鸡汤里放了毒,他只不过是喝了一口,便死了。”沈月笑着说,仿佛不是在说一件有关人命的事。
“秦凯越还是心太善了,他把自己的命和李页的命交给老天决定,才导致自己死了,而李页还好好地活着。要是我,我决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沈月呢喃地说着,仿佛是告诉自己,自己根本没有做错。
高家明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无可理喻,以至于无话可说。
这时,许向东敲门进来,和高家明、张警官耳语了几句,并将手中的文件递给他们。
高家明和张警官再一次坐到了沈月的对面,许向东则站在两人的身后。
“之前我们说的另一具尸体的DNA结果出来了,但是我们不确定是谁,而唯一能确定的是她和秦凯越是亲属关系,但却不是直系亲属的关系。而且据我调查沈婷确实怀过一次孕,但是那孩子未出生便夭折了。不过倒是听这里的老一辈人说过,秦凯越曾有一个妹妹,还未养到成年便死了,镇里的习俗是女儿是不能埋祖坟,所以那具尸体是她的,对吗?”高家明斟酌地说。
沈月却是迷茫地看着众人说:“这件事我不太清楚,不过听我姐说过,说那具尸体是秦凯越的亲人,至于是不是妹妹,我就不清楚。”
“那你有没有听你姐说过,有关于什么人体试验的事?”高家明再次追问。
沈月更加迷惑地说:“什么人体试验,我姐没有说过。”
高家明见沈月一无所知,只得停下谈话内容说:“那我们今天就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