腓特烈堡宫,湖泊望台。
这是花园一角的湖畔望台,面前是清澈明澄的湖水、身后是绿意盎然的花园,在这儿垂钓、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埃夫里森熟练的在鱼钩上挂上诱饵,将钓钩抛落湖面,开始自己的钓鱼时刻。
“您喜欢垂钓?”身后传来索菲王后的声音。
“嘿嘿…不喜欢钓鱼的水手,不是好水手。”埃夫里森回过头来,身后除了索菲王后,还有舒尔茨跟彼得!
“显而易见,您是个好水手!”彼得恭维了他一句。
“请坐,各位。”埃夫里森摆摆手,就单刀直入了:“彼得先生很惊讶吧?市场上才出现物价上涨的消息,就传出法国商品送到的新消息。”
“…”彼得的脸色,顿时如吃了苍蝇一般尴尬!
“是…您放出去的消息?”舒尔茨试探着问道,他自然也听说、市场上突然出现的消息,只是…他没想到,埃夫里森很随意的摊牌了。
“其实…去年的时候,加莱也发生过类似的事件,而且闹得更复杂。”埃夫里森嘿嘿一笑:“您想听听么?”
“当然,说说看,埃夫里森阁下。”索菲王后就抢着开口了。
“去年底的时候,一些荷兰商人打算入股加莱商盟,但那个时候…阿方斯先生愿意接受他们的投资、却不愿意出让管理权。”
埃夫里森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为了争夺这份管理权,荷兰商人玩了一点花招,他们抬高了物价、还抬高了工业品的原材料供应价;
这可把加莱人民吓坏了,他们迫不及待的去抢购已经涨价的荷兰商品,结果…进一步推高了加莱的物价。”
“然后…你们就放出消息…说你们有足够多的商品可以供应?”彼得急匆匆问道。
“不。”埃夫里森咧嘴一笑:“随后…整个加莱都在传,阿姆斯特丹爆发了黑死病!”
“呃…这是为什么?”索菲王后一愣。
“市政厅便开始放出消息,说荷兰的商品供应之所以出现问题,是不能让夹带了黑死病的货物…流入加莱。”
埃夫里森似笑非笑的看向彼得:“再然后…人民不但不再抢购荷兰的物品,甚至…恨不得把抢到手的荷兰商品都扔掉!”
“…”彼得的脸色顿时一白:如果…如果列日也在哥本哈根放出这样的消息,会是什么后果?
“…您是说…如果…”舒尔茨的脸色同样一白:“你们可以…放出这样的消息?”
“我们是带着善意来的,并不想…把朋友的锅都砸掉。”埃夫里森望着彼得:“您说…人民不太信任你们,所以…我建议列日不要做的太过;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只放出这样的消息,如果三天后,物价还是没有掉下来,他就会再放一个新的消息,说商品三天后才到;
而如果,再过三天…商品还是没到,我估计…他要么放出这样的消息,要么…他一定会拿出一些商品来。”
“哪来的商品?”索菲王后奇怪问道。
“一定会有商品。”埃夫里森深深地望了彼得一眼:“您说呢?”
“埃夫里森阁下…”彼得低头了:“我们…愿意竭尽全力的平抑物价,但…我们希望,你们可以保护我们的利益…”
“您想保护什么样的利益?”埃夫里森瞟了他一眼,转头扯了扯他的鱼钩,似乎有鱼上钩了?
“我们…不想用承兑券、也不打算参与交易所的交易,至于通行税,我们打算向王室买断。”彼得硬着头皮回道,反正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呗!
“哦!”埃夫里森哦了一声,不再开口。
“?”彼得张了张嘴巴:至少…还个价吧?
“您不赞成?”舒尔茨小心翼翼道:“您也可以得到回报,丰厚的回报…”
“我重申一下,阿方斯先生投资丹麦的三个计划,就是承包丹麦海峡通行权、统销丹麦的全部进出口商品、全面推行承兑券。”
埃夫里森淡淡回道:“这是前提,仅仅是投资的前提,如何推动这些计划、又将为阿方斯先生争取到什么的利益,那才是底线;
彼得先生,您可以试探列日的底线,但不要试图动摇阿方斯先生的基本方针,我们来到这儿,不是来听您说…你们不接受的。”
彼得的脸色更是难看,不过、他也明白,一口气全部否决阿方斯的想法,是根本没法谈的!
他想了想,再度开口:“我们已经在丹麦做了很多年的生意,完全没办法适应新的变化;
如果...阿方斯先生,一定要我们这么做,那么...我们可以试着跟新客户采用这种模式,但已有的客户,很难转变过来。”
“您说的这种模式,是指承兑券吧?”埃夫里森再度回过头来,这个反应已经释放出一个信号:承兑券的事能谈!
“承兑券跟交易所。”彼得回道。
事实上,对他们影响最大的、应该是通行权跟通行税的问题;
不过、如果埃夫里森成为、共济会舰队驻扎丹麦的最高指挥官,他们有把握...跟埃夫里森串通起来、“合法避税”。
“昨天在宴会上,列日已经跟舒尔茨先生解释了统销跟垄断的不同。”
埃夫里森露出古怪的神情:“我不明白,您为何要拒绝交易所的交易?”
“我们承包了矿产,把开挖出来的矿石、运到我们在荷兰开办的工厂,还要经过交易所交易,这不是很奇怪吗?”彼得反问道。
对于荷兰人来说,他们担心的、并不是通过交易所进行交易,而是交易所要求明码标价...
本来他们开采了价值五万克朗的铁矿,可以按五千克朗、甚至五百克朗的报价、运输到国外去;
这可以大大减少他们的交易税,还可以压低他们对丹麦矿山的报价,让王室以更低的价格、抵押矿山给他们;
可如果放到交易所,你敢把五万克朗的铁矿、报五千克朗,阿方斯就敢不挂牌、自己截胡买走!
可如果...他们如实的报五万克朗,那交易税翻了几十倍不说,以后也拿不到便宜的矿山...
“王后殿下...您觉得可以理解吗?”埃夫里森转头看向索菲王后。
“确实很奇怪,不是吗?”谁知,索菲王后竟然理直气壮的点了点头!
“您瞧,这是一个金币、一个铜币。”埃夫里森从口袋里掏出两枚货币来,左手拿着金币,右手拿着铜币,这才又道:
“我现在说,我左手的金币不值钱,它只值一个铜币,我跟我右手的铜币做交易。”
说完,他真的把左手的金币换给右手,把右手的铜币换给左手;这时,他举起右手的金币:
“您瞧,它被我用一枚铜币换下来了;可您觉得,我会用它、跟您换一枚铜币吗?”
“...”索菲王后、舒尔茨跟彼得同时沉默!
左手换给右手的事情,再怎么离谱、那都是肉烂在自己锅里;可如果放到第三方那里...你真当别人也是傻子?
“彼得先生,您手里现在都是金币,您可以用来换银币、铜币,但不能拿我们当傻子。”
埃夫里森再度开口:“您想赚钱,没问题,我们欢迎您来投资矿石交易所;但这种把戏...就不要放到台面上了。”
“埃夫里森阁下...这就是您说的、不会砸朋友的锅?”
彼得的脸色异常难看,埃夫里森这么把黑幕捅出来,以后...他们还怎么忽悠索菲王后?
“我还有一个小道消息,那才叫砸锅,您要听一听吗?”埃夫里森反问道。
小道消息!砸锅!
这可把彼得吓坏了:“不...不必了!您的见解...确实给了我们很多启示,我们可以试着放到交易所去...”
“咱们再说说承兑券的事。”埃夫里森也没打算把彼得逼到墙角,主动岔开了话题:
“事实上,列日已经在哥德堡尝试推行承兑券了,目前应该算是成功的。”
“哥德堡?推行承兑券?!!”彼得脸色一变:“是如何推行的?”
“那不是重点。”谁知,埃夫里森反过来拿捏他:“重点是...德海尔家族,选择了配合列日。”
“...”
这一次,压力又给到彼得身上:德海尔家族愿意配合列日、愿意推行承兑券!
既然德海尔家族愿意配合,那么...列日自然会选择扶持德海尔家族,让他们带领整个丹麦、接受承兑券!
“如果我们直接跟列日阁下合作,对您没有任何好处,不是吗?”舒尔茨开口了。
没办法,他们是跟彼得拿钱的;如果不能帮彼得保住商业领袖的地位,彼得就不会再给他们钱;
那时候,他们去找谁要钱?德海尔家族?
“我跟列日是好兄弟,我们谁跟你们合作,都一样。”埃夫里森大义凛然回道。
“...”这一下,连舒尔茨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们还是更想跟您合作!”倒是彼得听出弦外之音:“我们想知道,德海尔家族给了列日阁下多少?我们愿意给您更多!”
“那么...请坐,我们可以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