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还要看拷问出来的结果。”弗朗索瓦回道:“对了,抓人的时候,意外的得到另外一个消息,那个耶稣会的箱子,是英国人的。”
“嗯?”阿方斯一愣:“耶稣会的箱子是英国人的?那他们为什么还往内陆运?莫非…英国人是用来贿赂耶稣会的?”
“不是,他们是跟布洛涅子爵合作,一些比较扎手的、但又值钱的东西,就抵押给耶稣会;从圣库里头换钱。”弗朗索瓦回道:
“这样一来,相当于卖给圣库了,而这些东西在圣库里头放个几十年,再拿出来的时候,就可以洗白成捐赠的了。”
“还别说,真有一套想法。”阿方斯回道,看来不用担心耶稣会找上门来了,没看见东西,耶稣会也不会给钱,吃不了亏!
不过,他猛地脸色一变,看向弗朗索瓦:“扎手…的东西?那怀表?”
“这也许就是她的命吧。”弗朗索瓦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回道。
“节哀顺变…”阿方斯叹息道,虽然对方与自己也没什么关系了,但好歹也算亲戚,就这么成了海盗手下的亡魂,也是命啊…
从水手院离开,阿方斯便匆匆赶到德赛家。出乎阿方斯的意料,戴伦把这件事给瞒住了;只说是火炮的事情不顺,就带着阿方斯回了自己的书房,直接拿出小威廉的来信,意思不言而喻。
“小威廉给我的信跟您的也基本差不多。”阿方斯看了一下信,这对着戴伦回道:“所以这件事,我们需要更多的应对方案。”
“你觉得该怎么办?”戴伦拿起烟斗,点了烟开始抽了起来。
“最坏的打算,威廉实在没办法回答陛下了,就说是我让他学西班牙礼仪的;陛下还需要我的火炮,最多就是骂一顿、或者罚一笔款,问题不大;我就是担心,这样会让陛下觉得小威廉没什么担当,对他以后不利。”
阿方斯摇摇头回道:“所以我在想,还是应该教小威廉,如何应对陛下可能提及的问题。”
“你认为陛下会提哪些问题?”戴伦点点头问道。
“我看过一本书,说提问一般是3w要素,what、where and why?”阿方斯开口道:“我认为也大致如此,问题逃不开学了什么、在哪学、又为什么学。”
“这一些只是浅显的问题,最麻烦也不过是、从哪请来的西班牙礼仪教师,但我认为陛下特意见威廉,不会只问这么简单的问题。”戴伦回道。
“当然,我更担心的是,受其他人的影响,陛下提出更进一步的延伸问题。”阿方斯回道。
“怎么说呢?”戴伦皱起眉头问道。
“很简单,看似仅仅是讨论礼仪之事,但其中就存在一个很大的问题,宗教。”阿方斯回道:“南特赦令使得胡格诺教徒得到宗教宽容,但讨论礼仪就可能强迫他们改信。”
“这么严重?不至于吧?毕竟…”戴伦皱了皱眉头,如果牵扯到新教徒,那影响可就大了!
“但只要有人去游说陛下,西班牙礼仪好就是因为他们是天主教徒的天堂;只要驱逐胡格诺教徒,就可以规范所有的天主教礼仪,无需学习西班牙的礼仪。”
阿方斯叹息道:“那么,很多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起来了。”
“这...难不成要废除南特赦令?”戴伦脸色一变,虽然加莱三巨头只有弗朗西斯是胡格诺教徒,但驱逐胡格诺教徒,依旧会重创加莱,让加莱损失大批优秀工匠。
“这正是我担心的,野兽已经被放出笼子,南特赦令迟早有一天要被拿出来讨论,小威廉很容易被顶到风口浪尖。”
阿方斯无奈道:“如果小威廉成为南特赦令被废的源头,那胡格诺教徒肯定恨死小威廉。”
“这可怎么办?现在加莱的胡格诺教徒是越来越多了...”戴伦脸色一变。
“所以小威廉必须避开这个问题,陛下是虔诚的天主教徒,要回答陛下的问题,最重要的就是把事情牵引到天主教内部分歧的统一上。”阿方斯回道:
“对于陛下来说,这也是他改革宗教夺取宗教资产的一个机会,而且他能借此机会打击宗教腐败,只是这需要很多年时间。”
“但这样同样会导致,小威廉遭遇宗教人士的憎恨。”戴伦皱眉道。
“谁是既得利益者,谁才是加害者。”阿方斯摇摇头道:
“对于教会来说,小威廉只是小虾米,就算他自己跑出去说就是他提议统一分歧、才会让陛下打击宗教势力的,您认为有多少人相信?”
“这...”戴伦也不得不承认阿方斯是对的,如果小威廉因此平步青云,那憎恨更多一些也没关系,毕竟法国原来就灭过圣殿骑士团,教会早就是拔了牙的老虎,吓唬不了那个时候的小威廉;
而如果小威廉根本不起作用,那他根本就进不了自顾不暇的宗教势力的法眼,毕竟他们更重要的是抵御、那些直接发起攻击的敌人!
“宗教势力是极其庞大的,我可以说,即便是陛下也只能拉一部分打一部分,小威廉也会是胜利者的队友,因为小威廉反对的是他们的敌人,而不是教会。”
阿方斯回道:“更重要的是,打击教会给陛下带来财富,奢侈品、改革、战争,太多的东西等着陛下去花钱,他顾不上我们。”
“只是...威廉就不可避免的被顶上风头了。”戴伦皱着眉头回道。
“比起被顶上风头,更怕的是没人在乎。”阿方斯笑着摇摇头道:“陛下还很年轻,只要他不意外身亡,起码还可以统治这个国家三十年时间;
那时候的小威廉就是再不济,也已经按我们的计划成为伯爵了,我认为那时候的敌人,并不算太强大;更别说,三十年后的我们了,仅仅是财富跟人脉,就足以应付绝大部分敌人。”
“这也是,对了,威廉说是奥尔良公爵看出了他的西班牙礼仪,这会不会奥尔良公爵?”戴伦略显尴尬问道。
“不会,现在的奥尔良公爵不是加斯东那个蠢货,他当场说出小威廉使用西班牙的礼仪,我认为他是故意刁难小威廉,给我们制造麻烦。”阿方斯皱着眉头回道。
“我们从没接触过他,为什么他会对我们产生敌意?”戴伦一愣问道。
“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知道他有敌意了,或者他这次无端刁难,已经注定我们没办法跟他和平相处了,我们以后会给他一个回礼的。”阿方斯冷笑道。
“他毕竟是王弟,如果不幸成为国王...”戴伦尴尬道:“或者我们主动求和?”
“我跟你打赌,他绝不会成为国王。”阿方斯低声笑道,要知道,历史上的路易十四,比他的任何一个亲人都长寿!
“他有政敌?”戴伦愣道。
“陛下,他的国王长兄,您能想象您的弟弟时刻在等着你发生意外,然后得以继位吗?又或者像加斯东那样、用尽一生的时间一而再再而三的造他哥哥的反,然后被原谅,再造反再失败,再被原谅?”
阿方斯笑着摇摇头道:“在陛下前不久因为天花差点去世的时候,他都没能当上国王,您就该知道,他永远当不了。但凡他有一丁点希望和野心,他当时就该果断的…篡位。”
“这!”戴伦脸色一变,阿方斯这是要把奥尔良公爵往造反上套啊!只要逼反或者陷害他谋反,那么他一辈子都会成为边缘人,就像加斯东一样狼狈不堪!
“所以我们无需在意,我认为还是更关注一下其他大臣可能给陛下带来的影响吧…”阿方斯回道。
就此,两人开始拿着纸笔琢磨着应该如何给小威廉写信,又应该给他提供怎样的知识跟建议,以便于他能够更好的随机应变…
这一写就是一夜,等到两个人把写好的足足两三厘米厚的信纸按顺序叠好用羊皮袋包裹起来准备送信时,才发现早已天亮了,只是他们把书房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以至于根本没注意时间的流逝。
“上帝,你们两个在书房待了一整个晚上?”两人刚刚通红着眼睛从书房走出来,就正好遇上起床的德赛夫人过来:“戴伦,你怎么抽那么多烟?”
“你懂什么?去准备早餐。”戴伦哪还有心情跟夫人讨论该不该抽烟的问题?
“您忙自己的吧。”阿方斯稍稍一礼便跟着戴伦下了楼来,把羊皮袋交给管家,让他务必即刻安排快马,把这封信尽快送到小威廉的手里,而阿方斯连早餐都没吃,就匆匆赶回家去补觉了…
阿方斯一觉醒来,阿尔弗雷德就过来告诉他:安从奥斯坦德回来了!这让担心了几天的阿方斯欣喜不已,午餐都不吃,就匆匆赶去码头了。
“瞧你还把船长当上瘾了?”阿方斯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猛的从背后抱起安来笑着说道。
此时的安已经下了船,正在码头看着那些水手卸货,这次她带来了一条西班牙大帆船,正用起重机搬下一个个硕大无朋的货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