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便是两天过去。
上午,阿方斯正抓紧时间、把府邸所有的收支明细查看一遍,五月份开始,这些账目就是新鲜出炉的德?莫勒子爵夫人的工作了。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谁?进来。”阿方斯随口回了一句,这几天,他比任何时候都更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非得跑来书房跟他单独聊天。
咯吱一声,书房门就被打开了,走进来的是安妮玛丽,她随手把书房门又关上,满面红光、又蹦又跳的来到阿方斯面前:“猜猜看,是什么好消息?”
“嗯…”阿方斯假装思索了一下:“小麦丰收了?”
“不对,再猜!”安妮玛丽美滋滋回道。
“那…捡到钱了?”阿方斯眨了眨眼睛。
“不对不对,再猜!”安妮玛丽伸手掐住阿方斯的脸颊。
“那我猜…一定是陛下,给你加年金了!”阿方斯笑眯眯回道,其实,维簕努瓦公爵的来信,就放在他的抽屉里…
“你怎么这么笨!”安妮玛丽用力的掐了掐阿方斯的脸:“我怀孕了!”
“?!!”阿方斯愣在那里。
“你不高兴吗?”安妮玛丽见他愣住,自己也跟着愣了一下。
“你…你确定吗?”阿方斯有些难以置信,他跟安同居了大半年,也没见什么动静,怎么,安妮玛丽就怀孕了?
“当然了!我每天都在观察小麦跟大麦,它们今天开花了!”安妮玛丽高兴道。
小麦大麦?开花?阿方斯眨了眨眼睛,顿时明白,安妮玛丽真的怀孕了!
在这个年代,女人要判断自己是否怀孕,最常见的方法,就是在装着小麦、大麦的盆子里撒尿;怀孕的女性尿液含有孕激素,这种孕激素会刺激小麦跟大麦,让它们一夜之间就开花!
这种办法比计算经期或者坐等孕呕要来的准确、便捷;这确实是个惊喜!
“太好了!”阿方斯猛的站起身来,绕过桌子来到安妮玛丽面前,一把抱住了安妮玛丽!
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年了,但这一刻,才让他深刻的感觉到,这个世界,已经刻下真正属于自己的印记!
“你听我说!我们去圣法高吧?去香波城堡也可以,那儿的景色很漂亮,我们可以给孩子一个舒适的家!”安妮玛丽也高兴的抱住阿方斯。
“呃…”阿方斯顿时说不出话来。
再过三天,他就要结婚了,偏偏这个时候,安妮玛丽怀孕了…
他不能给安妮玛丽一个婚礼,难道,连陪她去她喜欢的城堡住一段时间,也要拒绝?
安妮玛丽顿时嘟起嘴来,一脸的不高兴!
“我想一想吧,如果跟你去圣法高,不会影响孩子成为亲王殿下的话,我们就去!”阿方斯眼珠子一转,便把锅扣在自己未出生的孩子身上!
“那…那好吧…那你可要好好想!”阿方斯的这个理由太充足,连安妮玛丽也不得不让步。
“当然,我一定会的!”阿方斯用力点点头,随即又问道:“要不…我请威尔叔叔过来,给你看看?如果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我们就要注意了。”
“不要!我很健康!”安妮玛丽毫不犹豫的拒绝!
她早就听说了,当初阿方斯知道安的病情后,逼着她吃了几个月的难吃食物,据说硬生生把安饿瘦了好几斤!
再说了,她现在可不能让安知道自己怀孕了,万一安有个坏主意,把她的孩子弄没了呢?
安妮玛丽确实很健康。她是赫赫有名的“大个子小姐”,身材高大丰腴;历史上记载,她也没什么毛病,活到68岁寿终正寝。
让人担心的是,她母亲是难产死的;再加上她已经属于高龄产妇,无论是心理压力、还是身体承受能力看,都不能掉以轻心。
“那…好吧,只要你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你一定要告诉我,好吗?”阿方斯只能先拖着。
“那你要每天都来看我,要不然我心情不好,哪哪都不舒服!”安妮玛丽搂住阿方斯的脖子,眨着眼睛撒娇。
“我尽力!只要有机会!”阿方斯无奈的点点头,这算不算疯狂作死呢?
“必须!是必须!要不然我会生气的!”安妮玛丽摇了摇阿方斯的脑袋。
“好好好…我一定抽时间…”阿方斯还没说出口,就已经知道,自己是做不到的…
“咚咚咚…”就在这时,门外又响起敲门声:“阿方斯先生?”
“伯爵大人来了,你先回去吧。”听到门外科尔贝尔的声音,阿方斯只能先劝走安妮玛丽。
“那你一会儿可得来找我!”安妮玛丽嘟起嘴来。
“我保证。”阿方斯低下头,在她的嘴唇上啄了一口。
“这还差不多…”安妮玛丽这才点点头,高高兴兴的开门离开。
“啊?殿下…打扰了…”安妮玛丽一开门,科尔贝尔顿时就尴尬了。
“哼!”安妮玛丽哼了一声,就是这么不醒目的家伙,才会来扰乱自己的好事!
“请进来坐,伯爵大人。”阿方斯笑眯眯的招了招手,他现在心情确实很好。
“希望没有打扰到您…”科尔贝尔尴尬的走进门来,匆匆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这个…怎么殿下,还去跟陛下说一条鞭法的事呢?”
“嗯?还有这事?”阿方斯露出诧异的神色:“我没跟她说一条鞭法的事啊?不是您说的?”
“呃…”科尔贝尔一脸郁闷:“我是说了一条鞭法的事,可…我没想到,她会跟陛下说这事…”
“我记得我已经说服她了,难不成,她去陛下那里告状了?”阿方斯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
“告状倒是没告状…”科尔贝尔一脸古怪的看着阿方斯:“反而是替我请了功劳。”
“这不是好事么?”阿方斯眨了眨眼睛问道。
“可我不想要这份功劳。”科尔贝尔摇摇头,其实安妮玛丽压根没提到他,反而是维簕努瓦公爵给他写信,说了安妮玛丽抢功劳的事。
“那您找我?”阿方斯双手一摊:“总不会是…要推了这份功劳?”
“这倒不是。”科尔贝尔摇摇头,在小沙发上坐了下来:“殿下就提了一个一条鞭法…这后面的部分,我是提呢…还是不提呢?”
“您总不会觉得,我比您更了解陛下吧?”阿方斯哈哈大笑起来:“不过,我倒是比您更了解公爵大人。”
科尔贝尔一时无语!
阿方斯为什么这么说?就是看透了科尔贝尔的心,只打算直接向路易十四写信,没想跟维簕努瓦公爵打个招呼。
而阿方斯这么一说,就是暗示他,最好先跟维簕努瓦公爵商量商量;要不然,没准阿方斯就跟维簕努瓦公爵通风报信了…
这一次,科尔贝尔来找他,其实也是怀疑,阿方斯想要铺路、想着利用税收改革来获得路易十四的认可,抢夺自己的财政部权柄。
现在看来,就算阿方斯真想抢,他似乎也没有阻拦对方的办法?安妮玛丽也好、维簕努瓦公爵也好,都不是他能挖墙脚的…
“安妮说了一条鞭法,对您来说,也是利大于弊的。”阿方斯就开始忽悠了:
“大家都知道,推行这样的改革,最大的阻力就是贵族;您要是出这个头,那不得让所有贵族都起来造反?”
“这个…公爵大人也有此顾虑。”科尔贝尔点了点头。
“但安妮就是法兰西最高贵的贵族之一,想追求她的贵族,可以从巴黎排到里昂,您说,她出的主意,能有几个人站出来坚决反对?”阿方斯笑问道。
若是他们知道,好白菜都让你这头猪拱了,看他们会不会站出来坚决反对?!!
不过,科尔贝尔也就在心里想一想,他要是把这事捅出来,不过是帮子爵大人晋升为公爵大人罢了…
“就算大贵族们嘴上没说,下边的小贵族也会捣乱的。”科尔贝尔回道。
“这就是财政部的责任了,您必须把这个消息广泛的宣传出去,一亩地一年收多少税,这是要明文规定的;
只要让农民知道,一条鞭法能让他们降低很多税务,就算小贵族要造反,他手底下的领民也不会跟着造反。”
“这个嘛…”科尔贝尔歪着头,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
“要我说,您的思路需要改变一下。”阿方斯摇了摇头:“一条鞭法可以让法兰西的财政收入基础稳定下来,每年能收的农税不受影响;
而要提升税收,就在商税、进口税上想办法,再不然,就要用战争,去开拓领地了!”
“商税?您不是说,建议用包税?”科尔贝尔似笑非笑起来。
“包税属于一个递增效应,每年会比前面一年更高,但会有一个阈值;
这个阈值由商人与包税商互相妥协,既确保尽可能多的拔鹅毛,又能让鹅少叫唤。”
阿方斯似笑非笑的看着科尔贝尔:“这,应该是您的理念吧?”
“那进口税呢?”科尔贝尔皱了皱眉头:“您认为,应该对国外进口的商品加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