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听说…敦刻尔克在修防线…”戴伦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没错，而且…就是用自由港收上来的钱！”科尔贝尔似笑非笑道：“这事，知道的人不多。”
“…”戴伦的脸色顿时一僵：科尔贝尔这是啥意思？暗示自己知道这事了，就得负起责任？
“您也知道，敦刻尔克的收入确实不行，巴黎的收入，也难以迅速完成防线的建设。”
科尔贝尔压低声音：“陛下也愁啊，想找个信得过的人，把这件事办好…”
“这个…太多了…真的太多了…”戴伦支支吾吾回道，几百万利弗尔，真不是小数目。
“多不多，总有赚够的一天。”科尔贝尔压低声音：“这钱是加莱人民来出的，官却是您跟威廉升的，这亏吗？”
“话不是这么说。”戴伦露出尴尬的神色：“我当然明白，这是不亏的，可您也知道，我们的根基就在加莱；
我本本分分的当镇长，拿一份好名声、总比为了一个市长、被戳着脊梁骨骂，要好的多吧？”
“这自然不能明说…”科尔贝尔小声回道。
“这明不明说，谁还看不出来？”戴伦双手一摊回道：“我明白您的意思，我要是去找阿方斯，他肯定支持我，而且，支持我的人不会少；
可然后呢？我要留在加莱，终有被指着脊梁骨骂的一天；我要是不留在加莱，原来支持我的人，那也得把我骂的狗血淋头！”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科尔贝尔继续游说着：“以您、以阿方斯先生在本地的威望，只需要把敦刻尔克的安危，与加莱勾连起来，强调一损俱损，市民又怎么会反对呢？
“我再考虑考虑吧，如果阿方斯觉得可行，我就试试。”戴伦想了想回道。
“便是阿方斯先生有什么异议，您也可以跟我说，眼看着，咱们也是自己人了…”科尔贝尔低声笑道。
“当然，这是当然！”戴伦哈哈大笑起来：“走吧，咱们去楼下喝一杯，我给您介绍介绍，本地的一些富商…”
富商、官僚、银行家…科尔贝尔兜了一圈，这才见到了正跟别人拼酒吹牛的亚伯拉罕。
“亚伯拉罕将军！晚上好啊！”科尔贝尔故意在他耳边大喊了一句，把他吓了个激灵！
“呃…您好…晚上好…”被吓了一跳的亚伯拉罕正想发作，看到来人是科尔贝尔，顿时又把一肚子火气憋了回去。
没办法，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没有科尔贝尔的拨款，他别说买新船，怕是连水手们的薪水都发不出…
“单独聊聊？”科尔贝尔似笑非笑道。
“当然！请！”亚伯拉罕连忙放下杯子，领着科尔贝尔走向宴会厅的角落处…
“王冠号的情况怎么样？”科尔贝尔率先问道，虽然阿方斯已经答应、免费新建一艘战列舰；可要是能修，他还是打算修好它，哪怕再出一笔钱去维修也行。
“王冠号存在太多太多缺陷，船头跟船尾太沉重了，把两头向下压；在海水的挤压下，龙骨已经变成中间凸起的形状。
桅杆跟风帆的布置也不合理，对风力的利用很有限，以至于航速太低，已经跟不上时代的；
最重要的是，我们的炮甲板也做得不好，安装重炮后，炮击的后坐力非常大，无法有效瞄准，更没办法连续射击。”
亚伯拉罕一口气说出一大段，最后给出一个定义：“这艘船，完全是荷兰人骗钱的垃圾！”
“…”科尔贝尔表情一囧，想了想才问道：“您是如何…确定它是垃圾的？或者说，您，见过更好的船？”
“当然！就在加莱！就在加莱的修船厂！”亚伯拉罕挥舞着手臂：“伯爵大人，您真应该去看看，我每天都呆在那里，看他们造船，坦白说，我觉得他们的商船，都比我们的战列舰好！”
“说说看，好在哪里？”科尔贝尔问道。
“咱们先从龙骨说起，一条船的龙骨就是核心，最好的材料，才能确保船的稳固性；而加莱的斯库纳商船，就直接用了铸铁的龙骨！”亚伯拉罕回道。
“铸铁？龙骨？！！就不怕生锈？”科尔贝尔一脸懵逼。
“阿方斯先生的铸造工坊，曾经铸造了几十年的船锚，他们知道怎么防锈，把龙骨当做船锚来处理；
再说了，龙骨是藏在船壳里面的，还被足够多的沥青包裹，根本不会生锈！”亚伯拉罕口水纷飞起来。
“呃…好吧，还有呢？”科尔贝尔略微躲了躲，实在躲不过，只能任由亚伯拉罕口水飞溅了…
“再说船体的受力结构，修船厂那边，在陆地建造了很多个简易木台；模拟荷兰人、西班牙人的炮舰结构，再加以取长补短，设计出最稳固却最简洁的木台。
我亲眼目睹他们的炮击实验，脆弱得在风中摇摆的简易木台，可以承载一门36磅臼炮，炮击后，木台也没有丝毫的损坏！
相比之下，王冠号的受力结构非常脆弱，全靠坚硬的材料死撑，每次炮击都对船体造成伤害，再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王冠号会在炮击中散架！”亚伯拉罕回道。
“继续说。”科尔贝尔点点头，他敏锐的捕捉到，亚伯拉罕只说了荷兰人跟西班牙人的炮台，却没有提及英国人，莫非…英国人的事，真不是阿方斯干的？
“再说这个风帆，加莱的风帆技术已经追上、不，是超过了荷兰人，他们使用从明国学到的风帆技术，融合到现有的风帆技术里面；
同样的造价，斯库纳商船的容量比福禄特商船更大，却跑得比福禄特商船还快！”亚伯拉罕继续说道：
“还有这个舵盘，比舵杆可要容易操作多了，这就像我们城门使用吊桥，把推杆改成舵盘，显然是方便了许多！”
“同样的造价，斯库纳商船的容量比福禄特商船更大？”科尔贝尔顿时眼睛一亮：“这么说，加莱的商船造价，比福禄特商船便宜？”
“一样的价格，只是内部空间大了。”亚伯拉罕挠了挠鼻子、尴尬回道。
“这么说…”科尔贝尔眼睛越发明亮了：“我听说，加莱还有自己的护卫舰？”
“没错！是的，护卫舰！也许过两天就造好了！”亚伯拉罕高兴道：“您既然来了，可得看看这次海试才行，我们需要这样的护卫舰！”
“这种护卫舰，跟斯库纳商船差不多么？”科尔贝尔问道。
“对，差不多，要更短更圆润些，毕竟要塞进火炮嘛！”亚伯拉罕回道。
“那造价呢？”科尔贝尔迅速问道。
“有…有点贵…”亚伯拉罕顿时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有点贵？”科尔贝尔眉头一皱：“福禄特商船是三万利弗尔的均价，他要卖多少？五万？”
“还…还要更贵…”亚伯拉罕小心翼翼回道。
“六万？他不如直接去抢！”科尔贝尔哼哼不满道，早知道阿方斯没安好心，自己刚到布洛涅，就又是给图纸又是邀请观看海试，原来是想坑自己的钱？
“还…还不止…”亚伯拉罕更加慌乱起来。
“该死！到底要多少！”科尔贝尔瞪大眼睛！
“十…十二万…”亚伯拉罕低着头回道。
“他明明可以出去抢，为什么还要给我们一艘船？！！”科尔贝尔更是瞪大眼睛：“包含几门火炮？三十门？”
“单船…加厚船壳还要再加2万，火炮的话…连同炮车，每门2800利弗尔…”亚伯拉罕干脆全说了出来，反正是破罐子破摔了！
“难怪他要给我们一艘船呢，原来是可以抢两次。”科尔贝尔冷笑道：“不要了！”
“伯爵大人！不行啊！这船真的好！真的！特别快！这可是能跑八九节的护卫舰！”
亚伯拉罕紧张道：“以前我们在地中海，就是因为追不上海盗，才会屡屡让他们跑了…”
“这船，能追上海盗？”亚伯拉罕这话，又让科尔贝尔踟蹰起来。
“对！一定能！只要海盗来了，肯定能灭了他们！”亚伯拉罕连连点头。
“那也不要！”科尔贝尔咬咬牙回道：“太贵了！有这钱，我不如造它十艘巡逻船，天天在海上兜圈子！”
“…”亚伯拉罕看着他，良久，才无奈道：“那要是…阿方斯先生愿意送一条，您要不要？”
“要！”科尔贝尔毫不犹豫回道：“只要他敢送，十条我也敢收！”
“有条件的，而且就一条…”亚伯拉罕摇摇头。
“说说看。”科尔贝尔眉头一皱，却还是决定听一听。
“只要您把图尔维尔少校晋升为上校，他就送一条护卫舰给图尔维尔上校。”亚伯拉罕回道。
“没问题！我明天就签署晋升令！”科尔贝尔大手一挥：“还有其他少校要晋升吗？”
“就这一个。”亚伯拉罕无奈道。
“行吧。”科尔贝尔点点头：“总比没有强；对了，这图尔维尔少校是什么来头？”
“马耳他骑士，我的副官。”亚伯拉罕又道：“还是戴伦先生的准女婿。”
“…”科尔贝尔顿时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