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克公爵敢把黑锅甩给教会,而教会敢背锅,显然是因为…这是他们目前的最优解。
要打破这个最优解,就得让教会感觉到、背黑锅是得不偿失的,甚至是血亏的,他们才会跟约克公爵死磕;
也只有这样,约克公爵才没办法甩锅;也只有这样,查理二世才不得不为约克公爵兜底!
“菲尔,你觉得应该怎么办,才能让教会愿意保住艾伯特骑士?”
阿方斯抬起头来,望向菲尔:“既不能以我的名义去做,又得让教会害怕我们。”
啥?!!
让他想个办法、逼教会不得不保住艾伯特,菲尔就够头疼了;谁知道,阿方斯还给他上难度!
既不能以阿方斯的名义去办,还得让教会害怕阿方斯?
无奈的他,只能绞尽脑汁:
要让教会保住艾伯特,就必须从两个方向入手:
要么证明艾伯特有更高的价值,要么证明这黑锅太大、教会不能去背。
而艾伯特自身的价值,再大也不会比约克公爵大,无论菲尔拿出什么,查理二世都能给更多;
因此,就只剩下一条路:证明这个黑锅太大、教会不能背。
可阿方斯又有规定,这件事既不能以他的名义去办,又得突显让教会害怕他…
如此一来,就得找一个能代表阿方斯、又不完全代表阿方斯的人,出来警告教会了。
而整个伦敦上下,如果能做到这一点的、就只有一个人:费尔西!
如此一来,菲尔便有了主意:“老爷,您看这样行不行,让费尔西大人去找教会谈谈?”
“哦?”阿方斯似乎来了兴趣。
“就让费尔西大人以巴黎的名义,去找坎特伯雷大主教,质问他们、是不是艾伯特骑士下的毒。”
菲尔压低声音:“他可以借此机会放出狠话,要坎特伯雷大主教对此事负责,您觉得呢?”
“坎特伯雷大主教为什么要负责?”阿方斯摇了摇头:“他又不是天主教的主教,我也拿他们没办法,不是么?”
“那就…说咱们要以牙还牙?”菲尔再次提议:“找人去坎特伯雷大教堂开一枪?”
开一枪?
这提议听得阿方斯牙疼!
不过,菲尔有一点是对的:这事还得费尔西去说,还得用路易十四的名义去说。
只是威胁教会的方式,还得换一种方式才行。
神棍们怕什么呢?比起怕死,阿方斯相信,他们更怕身败名裂!
“之前不是让你搜查了不少教会的黑料,挑一个出来,让费尔西大人带过去。”
阿方斯想了想,再度开口:“找个跟现在的坎特伯雷大主教有关的,最好是没办法掩盖的黑料。”
“是!”菲尔连忙点头应下,他手里黑料多的很,要啥有啥!
“对了,现在菲尔帮有多少地盘跟人手了。”阿方斯也点点头,又问起菲尔帮的情况。
最初他只是投了几千英镑、又安排了差不多两百个水手给菲尔;
只是没想到,在菲尔一波操作后,竟然真的拿下整个西印度码头、多达六个教区的地盘。
之后,他又指导菲尔尽可能用钱、用“体面”来解决对手,吞并他们的势力来壮大自己;
此后,菲尔帮越发壮大,也不再需要阿方斯拿钱养着他们,阿方斯也就少了对他们的关注;
时至今日,他知道菲尔帮混的还可以,却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地盘、多少人手。
“最近有了约克公爵的帮助,我们已经延伸到城外的圣保罗教区,那里有圣保罗大教堂,收入也不错。”
菲尔露出尴尬的神色:“不过,我们没有消灭那里的势力,而是跟他们联合起来,所以人手增长不多…”
“那是多少?”阿方斯眉头一皱,圣保罗大教堂,耳熟啊!
“目前我们联合其他势力,一共控制了11个教区,都在泰晤士河北岸。”
菲尔又道:“至于人手的话,算上码头工人,差不多有三千人。”
泰晤士河北岸。
圣保罗大教堂。
阿方斯终于明白,为什么耳熟了:1666年的伦敦大火!
再过两年时间,这场人类历史上最大的城市大火,会一口气烧掉伦敦1\/6的建筑、超过13000间房屋。
而大火,正是从城内一路向东、把大半个伦敦旧城、伦敦东区烧了个一干二净!
“放弃除西印度码头、安德鲁区之外的所有街区,把人手转移到泰晤士河南岸。”
阿方斯又吩咐道:“接下来伦敦可能会征召新的军队,你也要提前做好准备。”
“往里面安插人手?”
“不,等他们裁掉士兵,再把这些被裁的士兵都招揽过来。”阿方斯摇摇头,给了他一个出乎预料的答案。
阿方斯会做出这样的安排,是因为他太了解那群议员老爷了。
1665年,英荷之间爆发第二次英荷战争,为了解决兵员短缺问题,英国议会动用一切手段来征召兵员。
从一开始的高薪征兵,到后来让人去酒馆靠酒蒙子,最后更是出动征兵队抓壮丁…
再加上中间战争失利、伦敦大火导致国力无以为继,英国人在1667年选择以和谈的方式、与荷兰结束战争。
当战争结束时,英国的海军、陆军足足有七万名士兵,一年需要近80万英镑的军费!
既然不打仗了,议员老爷们自然不能再花这冤枉钱,于是、他们大手一挥,就把70%的士兵开了…
而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一个叛乱的假消息,就能迫使查理二世征召一支一两万人的新军;
钱从哪里来?要么让议会加税,要么让诺福克公爵走马上任,以财政大臣的名义、发新的国债借钱…
钱往哪里花?自然是海军、陆军的军官们,各地的贵族老爷们,以最快的速度征召新兵、并武装他们!
但假消息就是假消息。
本杰明可以跟他的朋友们打招呼,大家拿到拨款后,就直接往自己兜里一揣、啥也不用干。
而那些没有得到消息的人,兴许会拿钱办事,用最低的成本、到处抓良民或者流浪汉当兵;
兴许他们会开出一个高价,会用重赏来鼓励这些新兵蛋子去卖命;
可惜,这支军队注定去不了北爱尔兰、也打不了这场仗…
等闹剧结束后,这些刚刚被抓到伦敦的新兵蛋子,自然也逃不了裁军滚蛋的命运。
他们要么回老家、要么留在伦敦当流浪汉;而这些新的流浪汉,便可以收容到菲尔帮、为自己服务!
菲尔虽然不知道这些,但阿方斯这么交代、自然有阿方斯的道理,他即便不理解,也不敢反驳:
“是,我会先安排好的!”
“先下去休息吧,我写几封信,一会儿你帮我寄到伦敦去。”
阿方斯点点头:“这阵子,你就先在加莱避避风头,等时机成熟了,再回伦敦。”
“是!”
下午,本杰明刚刚返回伦敦,就被查理二世叫到怀特霍尔宫。
更出乎本杰明预料的是,除了查理二世,他还看到了约克公爵、克拉伦敦伯爵、白金汉公爵跟阿林顿伯爵!
“微臣参见陛下。”这么大的场面,让本杰明手中捏了一把汗。
“免礼。”
因为安德森还没醒,查理二世今天连玩女人的心情都没有。
一听说本杰明回来、便第一时间召见了他:“见到阿方斯先生了?你见到安妮表姐了么?他们怎么说?”
“…”本杰明低下头,一声不吭。
“怎么回事?没见到人?!!”一看本杰明这个模样,查理二世立刻板起脸来。
“不不不,陛下…”见查理二世发火,本杰明连忙摆摆手:“见…见着阿方斯先生了…”
“那他是什么意思?”约克公爵抢先开口:“还想死咬着我不放吗?”
“殿下…”见约克公爵也发火,本杰明微微后退一步:
“微臣跟阿方斯先生说清楚了,您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对安德森先生下手的;
事实上,阿方斯先生也接受了我的解释,不过…”
“不过什么?”克拉伦敦伯爵也皱起眉头:“你就不能一口气说完吗?”
“陛下,这是伯爵大人给阿方斯先生的信,您自己看吧。”
本杰明连忙从口袋里掏出克拉伦敦伯爵让他带去的信,双手奉出:
“阿方斯先生本来不想看信的,他说他有眼睛看,这件事谁是受益者、谁就是幕后黑手…”
“你说什么?!!”克拉伦敦伯爵脸色大变:“谁是受益者,谁就是…幕后黑手?”
“他最后看了没有?”查理二世同样眉头一皱。
“看了…”本杰明把头低的更低:“您看过信,就明白了…”
“慢…”克拉伦敦伯爵正想阻拦,约克公爵已经抢先拿走信件,从中取出信纸看了起来!
“伯爵大人,您在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查理二世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您不知道,这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吗?”
“死老头子从不知道,什么事情是重要的!”白金汉公爵借机先落井下石了一把。
“闭嘴!”谁知,嘴贱的白金汉公爵先被查理二世吼了一句:“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还在这里内讧!”
“不…不,陛下…”
被吼了个激灵的白金汉公爵,顿时打了一个哆嗦:“是微臣的错,微臣的错…”
所幸,查理二世也没心情找他的麻烦,再度转头看向克拉伦敦伯爵:
“伯爵大人,您到底…写了什么?”
“王兄…自己看吧。”谁知,看完信件的约克公爵,却是脸色一白,将信件递给了查理二世。
看着约克公爵那苍白的脸色,再看克拉伦敦伯爵那支支吾吾的模样,查理二世的脸色也是越发难看!
不过,他还是深呼吸一口气,从约克公爵手中接过信纸。
这一看,差点让他吐血三升!
信里就说了三件事:
一是给阿方斯打个预防针,希望他做好安德森死去的心理准备;这没什么问题;
一是按照查理二世的吩咐、让阿方斯派医生过来、尽可能抢救安德森;这也没什么问题;
可最后一件,就是画蛇添足、自讨苦吃了!
克拉伦敦伯爵丢出“让安妮海德能跟约克公爵离婚”的条件,其实是想降低他们的代价;
可这个条件,恰恰让约克公爵成为本次毒酒案的最大受益者…
以“谁受益、谁就是幕后黑手”这个逻辑去判定,约克公爵无论如何也撇不清关系…
“朕的首相阁下,这信、是您写的吗?”查理二世脸色阴沉得可怕!
“…”克拉伦敦伯爵低着头,也没敢开口辩驳什么。
“干得好!真是干得漂亮!”查理二世气得哇哇大叫,直接将信纸摔在地上:
“告诉朕!首相阁下,谁受益、谁就是幕后黑手,这句话哪里有问题?”
“…”
“如果没有。”查理二世再度大声咆哮起来:“那您,为什么要让詹姆斯、成为那个受益者?!!”
“…”克拉伦敦伯爵把头低得更低,只能默默的承受查理二世的怒火。
“现在,詹姆斯是受益者,也就成了幕后黑手!”见克拉伦敦伯爵不敢吭声,查理二世更是火大:
“告诉朕,詹姆斯是幕后黑手吗?”
“不…不是…”克拉伦敦伯爵只能硬着头皮,回了一句。
“证明给朕看,拿出证据来!”查理二世一脚将面前的摆设踹翻:
“朕命令你,拿出证据来!”
“陛下!”克拉伦敦伯爵吓得弯下腰去:“老臣已经在全力调查此事,一定会尽快侦破此案的!”
“什么时候破案?”查理二世用手恶狠狠的指着他:“什么时候?!!”
“…”
“咳咳…陛下。”眼看局面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阿林顿伯爵站出身来:
“让本杰明爵士把话说完吧,阿方斯先生…后面又说了什么?”
“阿方斯先生说…”本杰明小心翼翼的望了查理二世一眼:
“他说,连阿方索先生被抢劫的案子,至今都没有着落;
他对我们的破案能力,已经不报以任何希望;
因此,阿方斯先生…他决定按他自己的办法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