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很生气,我无话可说。”安德森摇了摇头:
“不过,等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觉得…您可以思考一下我的建议,真的。”
“如果这不是我的生日宴会。”
约克公爵的脸色冷若冰霜:“你现在就躺在地上了!”
“…”安德森耸耸肩,什么话也没说。
“殿下,艾伯特骑士过来了。”恰是这时,侍从的声音,在安德森身后响起!
安德森回过头来,与艾伯特双目对视,脸色也逐渐变得诡异起来。
“殿下。”艾伯特看到安德森,知道也就明白、约克公爵没什么叫他过来了。
“听说你们之前有一些误会?”约克公爵看向安德森:“需要我…让艾伯特骑士道个歉么?”
“没什么可道歉的。”
安德森随手将礼品盒子递给侍从,又拢了拢衣领:
“我这人一般讲究有仇报仇,在恰当的时候,我会以眼还眼。”
“说的真好,以眼还眼。”
约克公爵冷笑一声,瞟了一眼站在安德森身后的埃莉诺:
“您给我想了个好主意,以眼…还眼。”
“我只在您的眼睛里看到欲望。”安德森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您这样的态度,谈何以眼还眼呢?”
安德森还敢嘲讽他!
约克公爵的拳头,瞬间握紧!
什么叫…自己看向埃莉诺的目光只有欲望?这不是以眼还眼?
以他的意思,他跟安妮海德就是真爱?而不是这肤浅的肉欲?
“我随时欢迎,安德森先生。”
这时,艾伯特上前一步,挡在安德森面前:“等您觉得时间合适了,您随时可以来找我!”
“那么…我希望您活到那一天。”安德森嘴角再度一翘,这才伸手拉过埃莉诺,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该死的家伙!”约克公爵差点咬碎了牙齿,眼睛死死地盯着安德森背影:
“我要杀了他,早晚有一天,我要杀了他!”
“殿下,不如?”侍从立刻靠近一步:“我这就安排人?”
谁知,约克公爵马上怂了:“还不是时候,现在还不是。”
“殿下,我本来不该插嘴,但我还是得说一句。”
艾伯特皱起眉头:“我们可以找到他犯罪的证据,将他送上绞刑架;
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发起决斗,在决斗中杀死他;
唯独暗杀,这是最卑劣的手段,我不会用,我也建议您别用。”
“…”侍从脸色变得又青又红,愤愤不平的看向约克公爵。
谁知,约克公爵竟然点了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就好,失陪了。”艾伯特点点头,这才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殿下?”侍从又看向约克公爵。
“不要再说了,去看看你姐姐吧,她怎么还没过来?”约克公爵却是摆摆手,坚定的拒绝了暗杀的手段。
“…是!”侍从只得欠身一礼,转身离开此地…
安德森在宴会厅兜了一圈,还没看到安妮海德,就让侍者请上二楼、见到了查理二世!
“晚上好,陛下。”安德森率先躬身一礼。
“很出人预料啊?安德森先生。”查理二世微微眯起眼睛,脸色不太好看。
昨天上午的时候,他好容易把安德森逼上绝路;本以为安德森会迫于压力、向自己屈服的;
可谁知,一天过去,也没看到安德森去说服诺福克公爵、让他主动请辞财政大臣之位。
等他听说、安德森将沙龙宴会顺延一天,还要参加约克公爵的生日宴会,他就知道、安德森远比他想象中的头铁!
他用提供庇护作为筹码,想迫使安德森向他低头;
这下好了,安德森干脆自己送上门来,看约克公爵敢不敢杀他!
如果约克公爵不敢杀,他也不需要查理二世的庇护,更不会向查理二世做出妥协!
如果约克公爵敢杀,他大不了把命留在这里;可查理二世跟约克公爵,又该怎么给阿方斯一个交代?
是,查理二世也可以不交代,人都杀了,大不了一拍两散!
可问题就在这里:查理二世还没有一拍两散的心理准备。
首先是非洲那边,现在共济会一家独大,连荷兰人都被摁着打,更别说被彻底驱逐出非洲的英国人;
其次是钾碱,如果因为安德森出了事、阿方斯对英国禁运,他肯定是别想拿到明年的税收了…
其三则是库珀为首的、跟他这个国王过不去的那些人,肯定会得到阿方斯的资助!
试想,海外殖民地损失惨重、国内税收损失惨重,再来个反对派大联盟,查理二世接得住吗?
接不住。
正因此,吓唬安德森可以,可真要弄死他,一个不小心,查理二世就得给他陪葬!
“陛下的意思,我不太明白?”安德森自然揣着明白装糊涂,反正查理二世只管说、他一概不认!
“您明不明白,我都明白。”查理二世露出意味深长的目光:
“还不知道、您跟诺福克公爵大人说得怎么样了?”
“真是抱歉,陛下。”安德森微微一礼:“公爵大人义正辞严的拒绝了我的请求,他认为…我的请求太无礼了。”
“哦?是么?”查理二世眼睛微微眯起。
“唉,我也没想到,我们的友谊如此脆弱,我才说了一句,公爵大人就是这样的态度。”
安德森双手一摊:“我也不能再说下去了,依我看,这事还得缓一缓,再找一个合适的机会…”
安德森去没去找诺福克公爵,查理二世还不知道?
安德森越是说得多么无奈,越证明他吃定了自己、不敢拿他怎么样!
好,自己不敢杀他,还不敢给他点颜色看看?
查理二世眼神越发不善,他上前一步,在安德森耳边低声道:
“这可是您自己的命,您真要为了阿方斯先生,连命都不要了么?”
“陛下。”安德森眼角微微抽搐:
“老爷一直强调,做任何事都要有底线,如果一方突破底线,那另一方…底线一定会更低!”
这句话出来,查理二世的瞳孔,同样一缩!
一方突破底线,另一方的底线就会更低?
自己威胁安德森,阿方斯就威胁自己?!!
查理二世紧咬牙关,死死盯着安德森:“您别忘了,这是伦敦,这是朕的国家!”
“陛下,我没有否认这件事,我也一直希望,能让您喊出那句“朕既国家”的口号。”
安德森又主动示弱:“我想说的是,您需要朋友,需要盟友,而我们,是最希望您获得权力的!
您觉得我们要的太多,可您扪心自问,我们能给您的也多啊!这是一个公平交易。”
“公平交易?”查理二世却是冷笑:
“如果是公平交易,那朕可以给你们爵位,那你们应该给朕什么?
你们什么也没给,甚至又塞了一个人过来,跟朕要更多的好处!
有这样的公平交易吗?你们拿了两份好处,而朕一无所获!”
“公爵大人是为您服务,不是为我们服务。”安德森连忙解释道。
“他是为谁服务,您心里清楚!”查理二世板着脸:
“您自己看着办吧,安德森先生;如果您坚持这么做,我敢肯定,您会为此付出代价!”
“好吧,我会再跟诺福克公爵大人谈一谈的。”安德森只得再次示弱。
“最好如此。”查理二世深深的望了他一眼,这才岔开话题:
“朕听说,那位打伤了您的艾伯特骑士,今天也来到宴会现场?
如果您打算报仇的话,兴许朕能帮得上忙,如何?”
“多谢陛下,不过我还是打算自己解决问题。”
安德森摇摇头:“这毕竟是殿下的生日宴会,我们应该保留一些体面,不是么?”
“说得…也是。”查理二世又深深望了他一眼:“既然如此,那朕就不多事了,您请自便吧。”
“多谢陛下。”安德森再度一礼,这才不慌不忙的、往楼下走去…
优雅的音乐响起,一对对男女走到宴会厅中央,跳起优雅的碎步舞。
这时,一道香风出现在安德森身后:“您竟然…没有请埃莉诺小姐跳支舞?”
“我想请的,是您。”安德森回过头来,身后站立的、正是他一晚上都没找着的安妮海德!
“不,安德森,那会给你带来麻烦,大麻烦。”安妮海德摇摇头:“我不希望你出事。”
安德森点点头,又转过头去,看着舞台上正在跳舞的众人,这才慢悠悠开口道:
“您刚刚上哪去了?我一直找不到您。”
“就是不让你找到我!”安妮海德难得傲娇了一句:“我得好好观察观察你,为什么今晚要来这儿。”
“我来这儿,就是为了见您一面。”安德森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按住自己佩戴的铁十字架。
些许白色粉末落入他手中的酒杯,悬浮在酒液上,多少有些扎眼。
“是么?”安妮海德嘴角微微一翘:“那现在呢?”
“见到您,我就安心了。”安德森随手将铁十字架藏入衣内,轻轻的摇晃一下酒杯,将半杯酒水一饮而尽!
安德森的回答,让安妮海德感到一丝古怪。
然而,她却说不清问题在哪里,只得岔开话题:“詹姆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一会儿还是早点走吧。”
然而,安德森没有回答她,反而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安德森?”安妮海德顿时皱起眉头:“你怎么了?”
安德森依旧没有回答,只是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站在他身边的宾客,此时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安德森先生?”
“哇!”安德森没有回答,反而是猛的吐出一大口污秽物,身子颤抖着、跪倒在地!
“安德森!”这可把安妮海德给吓坏了!
她猛然发出一声尖叫,扑上去一把拉住安德森,然而此时的安德森,只是一口接一口的呕出污秽物、根本没办法回答她。
“发生什么事?!!”正跟芭芭拉夫人跳舞的查理二世,在听到安妮海德的尖叫声后、猛然回过头来!
“来人啊!快来人!”
原本正在远处、跟约克公爵聊天的克拉伦敦伯爵,此时更是被吓了一跳:
“找医生!快找医生过来!”
“该死!”约克公爵也变了脸色:“快来人!马上找医生过来!快!”
叮当~
酒杯从安德森手中滑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敲击出清脆的声音,如警钟般,在众人心中响起…
客房外。
查理二世双手叉腰、焦急的来回疾走,额头的汗水,已然沁湿了脸上的铅粉,让他的面容看起来更加吓人!
“王兄,这绝不是我干的!”站在他旁边的约克公爵,此时脸色也没好到哪去。
他同样心知肚明,安德森如果死了,他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正因此,他才一直强忍着没有报复。
“那你下面的人呢?你有没有授意过他们,在合适的时机对他下手?”
查理二世强忍着心中的慌乱:“好好想,跟朕好好想一想!”
“没有!绝对没有!王兄!”约克公爵又不是傻子,别说他不记得,就算真有这事,他现在也得打死不认!
“那就给朕查!看看是谁下的手?他居心何在!”
查理二世嘴唇都忍不住颤抖起来:“伯爵大人呢?我们的克拉伦敦伯爵大人呢?!!”
“陛下!”听到查理二世的声音,正在房内的克拉伦敦伯爵,匆匆忙忙跑了出来。
“怎么样?安德森先生没事了吧?”查理二世指了指房间。
“回陛下,御医已经在全力抢救了,还好发现还算及时。”
克拉伦敦伯爵掏出手帕,用力的擦了擦额头汗水:“不过…”
“不过什么?!!”查理二世一下子就跳脚了:“赶紧说!赶紧说!”
“是!是!陛下!”被吓了一跳的克拉伦敦伯爵,更是支支吾吾:
“御医…御医说…症状、像…像是中了颠茄毒。”
“你开什么玩笑?!!”查理二世一把揪住克拉伦敦伯爵的衣领:
“你再说一遍!这不可能!绝不可能是颠茄!”
这倒也不怪查理二世慌张,实在是颠茄的名声,太过于吓人了!
50年前,意大利曾出现一种让男人闻风丧胆的魔药“托法娜仙液”,便是颠茄毒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