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拉德张了张嘴巴,支支吾吾回道:“我…我们…没有…转变立场的意思…”
“这么说…就是弗朗西斯科先生,想要转变立场了。”阿方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很多人都知道,奥兰治家族跟自己合作了共济会的荷兰分会;这个荷兰分会让奥兰治家族起死回生,也因此奠定他们跟阿方斯的同盟关系;
即便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奥兰治家族总是被阿方斯敲打,但荷兰分会只要存在一天,他们的同盟关系也能再维持一天;
而弗朗西斯科,他作为奥兰治派的人,却选择在这个时候、背弃奥兰治家族?
如果弗朗西斯科是先联系自己,再选择跟比克家族联姻,那还能理解为、他想要跳槽,找一个跟自己关系更紧密的合作伙伴;
可眼下…阿方斯认为,弗朗西斯科不但没有向自己靠拢的诚意,甚至…正因为安德里斯对自己的敌意,才会促成这份联姻?
从这个角度看,米格尔这次推荐,那就是一石三鸟了!
弗朗西斯科对阿方斯有敌意,米格尔却把他跟杰拉德绑定在一起,分明是在借刀杀人;
而安德里斯对自己有敌意,如果弗朗西斯科真的跟自己达成一致,杰拉德的婚姻…就吹了!
如果安德里斯维持住婚姻,并借此机会、修复跟自己的关系,那阿方斯跟奥兰治家族的关系就会进一步撕裂…
这一石三鸟,倒过来看,似乎每一下,又都打到了阿方斯?这个米格尔、确实没安好心!
更离谱的是,杰拉德是他的朋友,奥兰治家族也算德海尔家族的政治代言人,米格尔是怎么想的、才给他们下套?
“弗朗西斯科先生…”杰拉德露出尴尬的神色:“我觉得…觉得…”
“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你父亲…把我们出兵的消息,透露给瑞典人?”阿方斯突然伸出手,按在杰拉德的肩膀上。
“…”看着阿方斯的目光,杰拉德张了张嘴巴,什么也说不出来!
“要是你,你肯定不会这么做?”阿方斯再度问道。
这一下,杰拉德忙不吝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诚实是一种美德,安德里斯先生的想法,并不能代表整个比克家族。”
阿方斯笑着又拍了拍杰拉德的肩膀:“他做出一些错误的决定,但你可以说服他,重新做新的决定,对吧?”
“可以!一定可以!”杰拉德连忙用力的点头。
“那就好。”阿方斯笑了起来:“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你父亲能把消息传递给瑞典人,那么…你们就能联系上摄政院,对吗?”
“我的舅舅,路易斯?德?吉尔先生,他是瑞典王室的商业顾问,目前…他正在处理接管斯德哥尔摩银行的事宜…”
杰拉德连忙道:“如果斯德哥尔摩银行破产,瑞典王室的信用也会随之破产;所以…只要是我舅舅的话,他们肯定会听!”
“斯德哥尔摩银行…帕姆思丘奇导致的吧?”阿方斯笑了起来:“那么,就让你父亲告诉你舅舅,瑞典的承兑券生意,我可以跟他合作!”
杰拉德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路易斯?德吉尔手里有瑞典的“官方银行”,如果他跟阿方斯合作、推行承兑券,那就是用瑞典王室的信用,去担保承兑券了!
诚然,现在瑞典王室的信用濒临崩溃,可如果阿方斯反过来、帮他们排除异己、重新巩固王室的统治权呢?
那么…斯德哥尔摩银行就不再是烂摊子,反而可以利用强制推行的承兑券,以及重建的王室的统治权,来进行“权力变现”!
一个烂摊子,会变成一本万利的好生意!
而比克家族,也可以利用路易斯?德吉尔的关系,从瑞典兑换用于谷物交易的承兑券,也可以换取采购谷物的金银货币!
再想一想,瑞典人还对波兰有极大的胁迫性,完全可以用瑞典的拳头、逼着波兰人接受承兑券,让比克家族省下兑换的步骤?
“您只管交给我就行了!我这就回阿姆斯特丹,去找我父亲!”杰拉德兴奋起来:“那…弗朗西斯科先生…”
“你可以联系一下他,如果他有兴趣,我们依旧有机会合作,如果没有,也不影响你我的友谊。”
阿方斯笑道:“你们刚从阿姆斯特丹过来,不如在这儿住两天?可以先给你父亲写信嘛!”
“呃…我觉得,我有必要,亲自跟我父亲说一说!”杰拉德换上严肃的表情:“他总是在做一些让人费解的事!”
“你急着回阿姆斯特丹,那米格尔先生呢?”阿方斯又问道。
“他?他还想去拜访安德普先生,不过…我不能陪着他去,我觉得安德普先生,没有您如此睿智,也许会被他欺骗;”
杰拉德把头摇成拨浪鼓:“然后…他会把对米格尔的怨气撒在我身上,这会让我蒙上不白之冤!还会因此…失去安德普先生的友谊。”
“问题不大。”阿方斯很是淡定:“你还是安心的陪他去见安德普先生,配合他的表演;
等他表演完了,我再请安德普先生过来,听一听安德普先生的意见,也替你解释一下,这都是我的安排。”
“呃…”看着阿方斯那意味深长的表情,杰拉德愣在那里…
楼上。
米格尔手里端着酒杯,假装翻看着手里的服装设计画册,时不时却偷偷瞄向正在看信的安。
平心而论,这个女人…给他一种又普通、又奇特的观感:
不说相貌平平,但比起他刚刚见过的艾米莉夫人,甚至是这个名为雷安娜的侍女,安的姿色都略有不如;
可她坐在那里、似乎又自带几分风情,让人忍不住去看她、忍不住想听她说话?而这…大概就是她能上位的原因?
“这封信写得不错。”安突然开口道,让米格尔吓了一跳,连忙正襟危坐起来!
“呃…那您…打算回信么?”米格尔转过头来,仔细的观察着安的神情。
“我认识的雅各布先生,是一个严肃的人,他很少会说出温情的话,更别说…会为自己作的决定做出解释。”
安的眼睛直直望向米格尔的眼睛:“如果不是阿方斯“说服”了他,那么…应该是您、让他作出这个决定,对吧?”
“咳咳…”米格尔微微低下头:“真没想到,这么快就让您看出来了…”
“22000荷盾,我估计…我也就为他赚了这么多钱。”安又扬起夹在信中的一张汇款单:“说说看,米格尔先生,您打算用它…换什么?”
“您的友谊!夫人。”米格尔连忙露出羞怯的神情:“德海尔家族希望…成为阿方斯先生最忠诚的朋友。”
“你知道吗?钱…是买不到朋友的。”安微微俯下身来,把那张汇款单探到米格尔面前:“拿着它回去吧。”
“…”米格尔的表情极为尴尬:如果他接…这次就算白来了;可不接…那就是强买强卖了?
见米格尔没有接,安又把这张汇款单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这才再度开口:
“我知道,雅各布先生愿意拿出这些钱,是因为…他需要阿方斯的友谊;
我就算收下它也没什么,反正…他就算没得到阿方斯的友谊,至少不会得到我们的敌意;
不过…我不差这点钱,我的友谊、也不是用一张汇款单来衡量的;
信我就收下了,您回去告诉雅各布先生,我很感激他的来信,并替我向他问好。”
这一下,米格尔知道,自己是马屁拍在马腿上了!
从安结婚的那一刻,她就有机会、让阿方斯给雅各布、给图里普家族一些教训;然而…她从没有这么做;
说她是不屑于报复也好、慷慨的原谅了他们也好,至少,安已经用平常心来看待他们;
但这封信,尤其是这笔钱…迟到的道歉,更显得刻意:如果没有阿方斯,安永远也不会得到对方的道歉!
这样一来,反而进一步得罪了安!
这就是在赤裸裸的声明,即便此时此刻,他们也没有歉意;仅仅是被迫向阿方斯屈服,这才拿出这笔钱、想以此堵住安的嘴巴!
那么…如果他拿走这笔钱,只要他走出这个门,雅各布也好、他也好,就是安的敌人,并随时演变为阿方斯的敌人…
“您误会了!夫人。”米格尔第一次发现,得罪一个女人会是如此棘手:
“雅各布先生知道,您从没有把这一切放在心上,但是…他更清楚,必须为可能给您带来的伤害道歉!
正因此,他知道我要来这儿,才特意让我带上这封信;事实上…他一直不知道、应该请谁替他送出这封信…
而这,只是一份迟到的结婚礼物,仅仅是一份祝福;雅各布先生从没打算用钱来衡量您的友谊,事实上、他早就拥有您的友谊了,不是么?”
“结婚礼物?”安似笑非笑的看着米格尔,直看得他后背冒出冷汗,才哂然一笑:“那您知道,我是怎么认识雅各布先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