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阿方斯给安德普倒上一杯白腐甜酒,而安德普,则给他送上一封信。
“大议长先生的,听说是渔场的事。”安德普笑眯眯的看着阿方斯:“不过,比起渔场,我个人觉得,荷兰更大的问题,是经济啊!”
“您有什么看法?”阿方斯接过信,似笑非笑问道。
“这VOC是糟透了啊,必须得治,得大治!”安德普一脸正气凛然:“但百姓是无辜的呀,要不…把这股价…再往上提一提?”
阿方斯抬起头来,笑眯眯的看着他。
一个半月前,阿方斯就找安德普融资两千万荷盾;当时约定好,阿方斯不会付他哪怕一分钱的手续费,但可以把这笔钱,借用他两个月。
安德普自然得把这钱派上用场,他拿出一千万荷盾,持有了VOC的股票,又转手“融券”给约翰德维特,血赚30万荷盾手续费;
又把其他钱投资到钾碱、渔季、圩田跟信贷里头,虽说赚的就没有那么多,却胜在稳妥。
现在,眼看着两个月时间就要到了,VOC的股价始终不涨,现在卖出去,扣除股价波动后,安德普肯定是亏钱的!
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时间一天天过去,官司遥遥无期,阿方斯又稳坐钓鱼台,安德普自然就坐不住了…
“嘿嘿…这拉上去,对经济有提振作用嘛!”安德普尬笑起来。
“这事我也跟杰拉德先生说了,要是能及时的把分红分下来,人民对VOC的信心就会提高,股价想不涨都不行。”阿方斯笑道。
“好事啊!这是好事啊!”安德普嘿嘿一笑:“那我可也得跟他们说说。”
“杰拉德先生还在考虑嘛!”阿方斯摆摆手:“他也要为大局考虑,VOC的买卖在东印度,这航程如此遥远,安保是第一位啊!”
“他们要造船?”安德普尬笑起来:“原来倒是有这提案,分成一年、四个批次,建造40艘28炮的护卫舰,要投资200万荷盾;
可上次17绅士改选嘛,没确定下来,我们正打算过几天开个大会,讨论讨论;您要是想分红,咱们就先分红,您看行吗?”
“分红当然是第一位!”阿方斯笑了起来:“不过,杰拉德先生考虑的也是对的,这护航的事,可不能马虎!”
“那…那您?”安德普这就想不明白了,阿方斯到底让不让造船?
“要我说,西印度公司也是要搞安保公司的嘛,不如这样,把VOC的护航工作,也承包给我们的安保公司嘛!”阿方斯笑道。
“啊?”安德普脸色一尬:“西印度公司的安保公司,要把生意做到东印度?”
“非洲嘛,开普敦以西,都是可以做的。”阿方斯显得很淡定:“VOC省了钱、省了事,而安保公司也能赚一点,您说是吧?”
“可是…这安保公司的实力,能行吗?”安德普显得不太乐意,谁让这安保公司上市,不是他保荐的呢?
“这一个公司,它显然是不行的。”阿方斯笑了起来:“它要…两个公司呢?”
“您是打算…把共济会?”安德普露出古怪的神色,虽说这共济会舰队很强,但把父亲卖给儿子,听起来就很古怪…
“当然不是了,我是说…VOC。”阿方斯笑道:“既然西印度公司可以分离护航工作,独立建立一个安保公司,那VOC为什么不这么做?”
安德普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您是说…从VOC那里,也分离出一个安保公司?”
“分离出一部分护航的生意、船只、工厂以及人手。”阿方斯笑道:“组成一个安保公司,然后卖给我们的安保公司。”
“这是…何解?”安德普彻底糊涂了。
从VOC分离出一部分安保,这他可以理解;组成安保公司,他还是可以理解;可卖给阿方斯的安保公司,那他就不能理解了。
“VOC有很多旧船、破船,还有很多半退休的、吃干饭的员工;还有那些没什么用的破旧武器、修船厂。”
阿方斯笑道:“您低价盘下来,再整个漂亮的报价表,我们谈一谈,最后用一个彼此满意的价格成交;
您切切实实的拿到一大笔钱,得到您应得的报酬;而安保公司得以壮大,让更多的人愿意买入我们的股票,您说呢?”
买下劣质资产,包装一下,就卖个好价钱?而买下这些劣质资产的安保公司,则顶起一张虎皮,又接单子又赚钱?
安德普突然发现,阿方斯才是银行家、金融家啊,这才是金钱魔法啊!
“您这绝对是个好主意!我觉得行!”安德普眼珠子一转:“不过…这会削弱VOC的实力,这个价格嘛,肯定要报得高一点…”
“好说嘛!一切都好说!”阿方斯用手指弹了弹手里的信,故意中断话题,掏出信纸,看了起来。
阿方斯在看信,安德普就难受了。
他当然知道,阿方斯所谓的好说,就是他扒掉VOC的武装,而阿方斯就解除官司,让VOC的股价涨上去!
问题是,这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他如何做到,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把VOC的护航舰队资产剥离下来呢?
但他不剥离,VOC的股价就会被摁在地平线,就算以后涨上去,安特普这一把就血赔了…
然而,安德普是什么心情,阿方斯根本不在乎,或者说,本就是他故意拿捏安德普的,确保他会全力以赴的帮忙。
再看约翰德维特的信,阿方斯就知道,他也是个明白人:
信中,约翰德维特直指,此事一定跟奥斯坦德有关,希望阿方斯能从中斡旋,促成双方谈判;
其次,他又表明,对奥斯坦德的经济状况表示关切,认为奥斯坦德牌的腌鲱鱼物美价廉,如果能达成协议,他们愿意长期引进这种腌鲱鱼;
最后,约翰德维特又提出,希望促成法兰西、尼德兰跟荷兰的互相贸易协议,制定由三方共同遵守的经济规则,也促进三方的经济来往,进一步把经济发展起来!
很显然,约翰德维特知道,奥斯坦德就是穷疯了,现在啥烂钱都要捞;为了这穷邻居别三天两头惦记着自家,约翰德维特决定扶贫一把。
当然了,扶贫归扶贫,前提条件是尼德兰当个人,坐到谈判桌上好好谈,谈妥了就可以放开了互相贸易,不再经济制裁尼德兰。
总的来说,约翰德维特提出的三点,都是符合阿方斯跟拜塞里昂的需求的,那正好,尼尔反正要去一趟海牙,也不妨去谈一谈…
“这…问题不大吧?”见阿方斯看完信,安德普便尬笑着问道。
“不是什么难事,大议长先生还是很体谅大家的嘛...”阿方斯笑着把信件放到一边:“还得告诉您一件事,就在前几天,一个风暴逼近渔场...”
“什么?!!”安德普脸色大变:“严重吗?”
“还不清楚具体的损失,今天已经派人去看了。”阿方斯回道:“等统计出具体的损失,那边会再送消息过来的。”
“啊...这...那我的费尔岛银行?”安德普显得很紧张。
“您放心,万无一失,如果他们出问题,亏的可是我的钱。”阿方斯哈哈大笑起来。
“那就好...那就好...”安德普松了一口气:“希望不要有太大的损失,耽误了咱们挣钱...”
“我们不确定有多少损失,但是...现在又有一个赚大钱的机会...”阿方斯眨了眨眼睛:“怎么样?您有兴趣了解一下么?”
“赚大钱?您是说...保险?”安德普一愣,风暴也能成为生意?
“费尔岛的停泊位是有限的,打个比方,假如只有30个泊位,但现在有一百艘渔船要回港;
有十艘买了我们的保险、十艘买了别人的保险,还有八十艘没有买保险,应该怎么办?”阿方斯笑眯眯的看着他。
“把十艘买我们的保险的船放进来,再向另外八十艘没有保险的渔船兜售保险?”安德普眨了眨眼睛。
“还得把买别人的保险的船赶走。”阿方斯点点头:“这就叫生意,我们不一定能提供帮助,但我们能给对手落井下石。”
“可如果...所有人都买我们的保险呢?”安德普皱了皱眉头。
“把大船先放进来,需要赔的越少,它就越靠后,反正我们会赔的,很爽快的赔钱。”阿方斯耸耸肩。
“我想这确实是个好买卖...”安德普露出笑容:“那么...”
“老规矩,我们占8成。”阿方斯回道:“不过您放心,我们自己也不卖保险,这是您的独门生意!”
安德普直接麻了...
为什么阿方斯不做?因为他们有义务为渔船提供泊位,如果收钱,他们就会失去渔民的信任;
那为什么给安德普卖?因为他拿了钱,就得背黑锅,让渔民把他骂的狗血淋头...
那...拒绝阿方斯?那推出去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钱啊!
“我有一个条件。”安德普一脸严肃:“如果要赔钱,你们也得出!”
“当然,这是我们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