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理？我觉得有个理由可以解释。”弗朗索瓦回道：“那就是在国内某处，有一批神通广大的英国人；子爵大人需要他们的帮助，所以这个火炮商人作为中间人，为他获取他需要的信息。”
“…”阿方斯一阵无语，随便抓个人，也能恰好抓到英国间谍？弗朗索瓦这是衰神附体？抢劫抢到法兰西锦衣卫，抓外国人抓到外国间谍网？再让他去干点什么，不知道又会惹出什么事端来？
“我们必须赶快行动了，最多两三天，布洛涅子爵就会发现别墅那边出了问题。”弗朗索瓦低声道。
“那个英国火炮商人呢？把他交给尼尔吧，我觉得这小子有拷问的天赋。”阿方斯开口道：“另外，您安排几个人去那别墅附近盯着，如果有什么联络员去那边，一定要拿下，尽量抓活的。”
“我亲自去一趟吧。”弗朗索瓦想了想回道，毕竟阿方斯要求抓活的，比起那些手下，弗朗索瓦自然觉得，还是自己出手更稳妥些。
“算了，您也忙了一夜了，先回去休息吧，汀娜以为你不回来了，哭了一夜。”阿方斯摆摆手又道：
“对了，我已经跟弗朗西斯先生说好了，他过两天会陪维杰里爵士去一趟布洛涅，我可以让他们顺路带两个人进去。”
“两个人？好，我安排一下。”弗朗索瓦点点头回道，想了想又问道：
“就现在的状况来看，这个子爵大人有脑子，但确实不多；如果眼看着出了问题，没准他会撒丫子跑路，你得考虑这个问题。”
“撒丫子跑路？”阿方斯一愣，然后眼睛微微一眯问道：“如果他跑了，这所有的黑锅，就得他去背了，对吧？”
“呃…你打算让他跑？”弗朗索瓦却是一愣，不过，阿方斯这个想法，也不是不行！
“尽量吧，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但不确定最后能不能成功。”阿方斯摆摆手回道。
“嗯…”弗朗索瓦点点头，转身离开了，阿方斯则站在原地，仔细构思着他刚刚浮起的大胆设想…
荷兰，海牙，一处私人府邸中。
“康斯坦丁先生，您的信。”正穿戴整齐、准备去一趟市政厅的康斯坦丁?惠更斯，刚刚走到自家院子门口，就遇上了送信的小童。
“哪里来的？”这年头是没有邮票的，一个光秃秃的信封上，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头，所以康斯坦丁才会习惯性的问上一句，也好付跑腿费给他。
“码头送来的，先生。”那小童回道，他可不知道这信封到底是谁寄的。
“好的。”康斯坦丁从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两个铜子递给了那小童，作为他的跑路费，自己则拿着信转身往回走。
“哪里来的信？是巴黎吗？”康斯坦丁刚刚走回家中，就听到一声苍老的声音响起。
“我看看。”康斯坦丁打开信封，倒出来看了一下，见上面的署名是茱莉亚，便摇摇头回道：“不是弟弟的来信，父亲。”
“克里斯有好几天没来信了，你给他写封信，问一下，他是不是又生病了？”老康斯坦丁手上拿着一本书，从楼梯旁走过来道。
“好的，我晚一点就给他写。”康斯坦丁有些无奈回道，然后又开口道：“是茱莉亚小姐的信，您要不要也看看？”
“茱莉亚小姐？她又想让你去一趟阿姆斯特丹吗？”老康斯坦丁拿着书继续往客厅走去。
“不，她这一次是想让我去一趟加莱，她最近就在那里。”康斯坦丁回道：“哦，加莱是法国一个港口小镇，在布洛涅跟敦刻尔克之间。”
“我知道它在哪里，康斯坦丁，我还不至于老到那个地步。”老康斯坦丁在沙发上坐下来，用书指了指桌子上的铜制杯具道：“这就是加莱最近的特产品，不是吗？”
“是的，您记性真好。”康斯坦丁无奈的走过来，对于自己固执的老父亲，他能说些什么？
“执政冕下去世后，奥兰治家族已是每况愈下，茱莉亚小姐确实该做点什么了。”老康斯坦丁放下书，带着几分唏嘘道：
“不过我想，她去加莱也不过是找一些生意做，有什么必要让你也去一趟加莱呢？”
“那儿生产火炮，您忘了么？上次茱莉亚小姐曾向弟弟求助过，想要摸索加莱的火炮的秘密。”康斯坦丁走过来道：“不过弟弟没有帮上忙，茱莉亚小姐这才亲自跑了一趟。”
“克里斯确实应该帮一点忙，但他身体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老康斯坦丁回道：“那么茱莉亚小姐现在，需要你去加莱做什么？”
“是这样的，父亲，茱莉亚小姐得知，加莱的火炮商人阿方斯?德?莫勒先生，在卢浮宫有一条特殊的人脉，得到了一笔投资。”康斯坦丁在父亲对面坐了下来，一边给他倒热牛奶，一边说道：
“为了得到他们的帮助，茱莉亚小姐打算与他们合伙做生意，不过现在那边要求的条件太高，茱莉亚小姐不能下定决心。”
“康斯坦丁，你觉得呢？”老康斯坦丁伸出手来，示意儿子把收到的信递给他。
“这个生意当然是很有必要促成的，但法国的商贸实力非常有限，我们依旧应该尽可能的争取更多的好处。”康斯坦丁回道，并把手里的信纸递给了父亲。
老康斯坦丁点点头，接过信纸，慢吞吞的看了起来，足足看了五六分钟，已经从头看完了，他竟然又翻回去，从头看了一遍…
足足十五分钟过去，确定自己一字不漏的看完了这封信，老康斯坦丁才把这封信递给儿子，然后摇摇头回道：
“你不必去了，你直接给茱莉亚小姐回信吧，就说，比起一个国家，一支船队微不足道。”
“呃…”康斯坦丁一愣：“父亲的意思，莫不是向法国人让步？”
“不是让步，是所有条件都接受。”老康斯坦丁回道：
“我们要有魄力；或者说，要有勇气向法国人展现我们的虚弱，让他们大胆的跟我们合作，认为可以把我们吃的死死的。”
“但是…这有什么意义？”康斯坦丁一下子就不明白了，对法国人摆烂，这是准备任人宰割？
“无论我们接受的股票份额是多少，阿姆斯特丹的生意都是那么大。”老康斯坦丁淡淡回道：
“东印度公司现在年年亏损，各个分会却大赚特赚，你说，这跟股份占比多不多有关系吗？”
“呃…”康斯坦丁一下子懂了：“好的，我马上给茱莉亚小姐写信。”
“话也不要说得太明白，康斯坦丁；如果你这么告诉茱莉亚小姐，我可以肯定，她会大肆侵吞这个合伙商会的利润，把法国人惹毛了。”
老康斯坦丁又开口道：“我们要把握分寸，不吃亏，又能利用法国人就好了，切忌贪婪…”
傍晚，阿方斯带着弗朗索瓦、克里斯汀娜跟薇薇安前往德赛家，今晚德赛家又举办了一个宴会，为明天出发去巴黎的小威廉送行。
“阿方斯，你来了？”戴伦也走了过来，见戴伦有什么话跟阿方斯聊，弗朗索瓦三人便走向别处，把空间留给他们。
“威廉急着要回巴黎吗？”阿方斯端起酒杯，笑着问道。
“其实我也觉得，他不应该这么快回去。”戴伦叹气道：“但莱雅觉得他太努力了，肯定是担心丢了奖学金，我只能让他早点回去…”
“要回去也可以，就是伯爵大人那边…”阿方斯摇摇头，之前小威廉刚回来的时候，他就跟威尔发现，他在巴黎有心上人了；现在这么急匆匆的要回巴黎去，恐怕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啊…
“你担心伯爵大人还有更多的手段？”戴伦顿时眉头皱的更深了。
“手段肯定是有的，里埃都跟咱们玩小心机，更别说伯爵大人。”阿方斯摇摇头回道，商人是做生意赚钱，官僚是找茬赚钱，所以呢，别指望商人放弃生意，也别指望官僚放弃找茬…
“我也明白，巴黎是个是非地，威廉要想有前途，也不得不去那里。”戴伦叹气道：“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他去那边，我是真的放心不下。”
“威廉呢？要不还是问问他的意思吧。”阿方斯想了想回道：
“咱们现在还是比较弱势的，在巴黎给他的帮助也很有限；不如再等一阵子，等我这边火炮交付后，安去巴黎受封后再说。”
“他就在楼上，我让人叫他下来。”戴伦想了想开口道，叫住一个路过的仆人，让他去楼上把小威廉叫过来…
“爸爸，哥哥…您们找我？”小威廉匆匆下了楼，跟着仆人行色匆匆的来到二人面前。
“在收拾行李啊？这么匆匆忙忙的？”阿方斯好笑问道。
“呃…是…”小威廉微微尴尬回道。
“你爸爸跟我说，你打算明天回巴黎去。”阿方斯揽着他的肩膀，带到一边低声道：“威廉，抛开我跟你爸爸，以你自己做决定，你明天想回巴黎吗？还是想在家里多待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