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尔西走后,阿方斯才又拿出一封信,放到尼尔的面前:“荷兰又出事了。”
“荷兰?”尼尔一愣,连忙拿起那封信:“又出了什么事?”
“安德普先生来信,说是渔民突然暴乱。”阿方斯淡定回道:“他以为是我们干的。”
“渔民暴乱?”尼尔连忙取出信件,认真的看了一遍,这才明白都发生了什么…
负责任的说,这还真是阿方斯他们干的。
如果没有霍根霍科他们找茬、要求船东给渔民加薪水、买保险,船东跟渔民的关系就不会如此糟糕;
如果没有尼尔他们捣乱、煽动大量的渔民卖掉船上的腌鲱鱼,就不会有这么多渔民被卷入事故,从而诱发这次暴动。
但…他们是主要原因,却不是暴乱事件的幕后黑手,也不需要因此负什么责任…
“您有什么计划呢?”尼尔看完信,便把信纸又塞回信封,轻轻的放在桌子上。
“约翰德维特先生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应该帮一些忙。”阿方斯眨了眨眼睛:“登报呼吁一下,让渔民保持克制,要相信政府能秉公处理。”
“…”尼尔顿时翻了翻白眼…
什么叫秉公处理?把那些倒卖腌鲱鱼的渔民全抓起来,算不算秉公处理?要求渔民赔偿船东们的损失,算不算秉公处理?
这样的秉公处理,是渔民想要的吗?显然不是,渔民要的是法不责众,要的是和稀泥!
“对了,你再给霍根霍科先生写封信,以一个负责任的荷兰公民的角度,建议他为渔民出面,把责任都推给我们。”阿方斯又道。
尼尔又是一愣:把责任推给自己?
他看着阿方斯,见阿方斯正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自己,这才慢慢的品过味来:
所有人都知道,这锅还真是他们的,如果没有他们的煽动,渔民绝不敢卖了这些腌鲱鱼;
问题来了,约翰德维特…敢找阿方斯他们的麻烦吗?不敢…
这样一来,只要霍根霍科把矛头指向阿方斯,约翰德维特就是不想和稀泥,也不得不这么做!
“万一…约翰德维特先生找我们?”尼尔露出迟疑的神色:“我们该怎么办?”
“我要是约翰德维特先生,肯定不会急着给我写信,而是先找霍根霍科,问他到底什么意思。”阿方斯嘿嘿一笑。
“还能是什么意思?请他和稀泥呗!”尼尔耸了耸肩回道。
“所以嘛!约翰德维特先生也知道,我们也是这个意思。”阿方斯笑道:
“只要他肯和稀泥,只要船东接受和稀泥,霍根霍科先生就会让步,他们与船东、与渔业公会的谈判,就很容易促成。”
“恐怕船东们不肯让步…”尼尔皱了皱眉头。
“那更好。”阿方斯坏笑起来:“船东们跟渔民们陷入漫长的官司之中,渔民没办法出海,船东们也招不到人…”
尼尔眨了眨眼睛,又开始琢磨起来:
这一次被卷入暴动事件的,其实就几百人,算上倒卖腌鲱鱼的,恐怕也就几千人;
由于倒卖腌鲱鱼,这些人收入不菲,就算荒废整个渔季,小日子也能维持;
反过来,那些船东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打官司费时费力,还得重新招募得力的渔民;
如此一来,船东、渔船没有减少,本不富裕的劳动力却雪上加霜,船东们…不就得向霍根霍科他们屈服?
“这么说,我们就算立于不败之地了?”想到这儿,尼尔恍然大悟:
“船东们接受和稀泥,霍根霍科先生就会赢得官司;而船东们不接受和稀泥,霍根霍科先生就能赢得人心!”
“没错!退一万步讲,就算船东们既不接受和稀泥、也不肯接受渔民们涨薪水、买保险的条件,我们也有办法。”
阿方斯笑道:“我们要加快格拉沃利讷小镇的建设,吸引荷兰渔民移居加莱,让他们购买渔船,跟着我们的舰队出海打鱼。”
“我们甚至可以提供贷款、又或者租赁渔船给他们,鼓励他们合营渔船?”尼尔眼睛越发明亮起来!
“就是这样!相信我,到那个时候,船东们跟渔业公会只会更加被动!”阿方斯哈哈大笑起来。
“只是…加莱对天主教徒有保护政策,荷兰的移民…恐怕不愿意…”尼尔又皱起眉头。
“问题当然存在,但这些渔民也不可能全是新教徒,我们要优待那些天主教徒,给他们更宽松的贷款政策,让他们变得富裕。”
阿方斯回道:“适当的鼓励新教徒改信,让教堂去做规劝的工作,前提是…我们可以优待天主教徒,但不能歧视新教徒。”
“这…不太好办呐…”尼尔越发苦着脸。
“好办。”阿方斯摇摇头:“回头,我会跟戴伦叔叔打个招呼,让索瓦二世去格拉沃利讷、担任小镇的副镇长,让他主导移民的工作。”
“索瓦二世?”尼尔先是一愣,随即点点头:“那我就没问题了。”
“他负责官面的工作,但真正的事务,还要你去处理。”阿方斯指了指尼尔:
“尽快建立水手院的移民办公室,把水手院的水手家人也转移到格拉沃利讷去。”
“啊?”尼尔又是一愣:“那鱼龙混杂的…”
“我知道,英国人、丹麦人、德意志人都有,没准西属尼德兰那边也会跑一些过来。”阿方斯笑道:
“这样才能稀释荷兰移民的凝聚力,大家都用荷兰语沟通,久而久之,就会互相联姻,消除荷兰人这个身份。”
阿方斯这个想法,可是有历史根源的,在未来的两百年里,荷兰移民跟北欧移民在南非地区繁衍生息,形成了“布尔人”群体。
只要这些人不断融合、再予以利诱,又被法兰西跟西属尼德兰包围着,要不了两代人,必然会逐步转化为天主教徒…
“也是…”尼尔皱了皱眉头,又点了点头:“那…我这就去写信?”
“还有一件事。”阿方斯想了想,又开口道:“去瑞典的舰队,也要开始准备了。”
“瑞典?您确定?”尼尔眉头一挑!
要知道,眼下他们的事已经够多了:渔场、荷兰、英国、非洲、格拉沃利讷跟圣法高都有布局,哪还有精力,再去瑞典惹事?
“等月底,王冠号出发之后,我们就准备好舰队,去费尔岛那边集结修整。”阿方斯似乎早有准备:
“从费尔岛去奥斯陆只要一周时间,我们在那边再补给、修整一下,就可以跟丹麦的舰队一起,出击瑞典。”
“丹麦?!!”尼尔瞪大眼睛:“我们…要跟丹麦舰队一起去?”
“不错,恩斯特给我回信了,他在格罗宁根的朋友的帮助下,已经联络上丹麦国王了。”
阿方斯点点头:“丹麦在几年前被夺走布胡斯地区,知道我们要进攻瑞典,非常愿意跟我们合作。”
“可是…丹麦人靠不住啊!”尼尔有些哭笑不得:“他们要是能打赢瑞典人,不是早就赢了?”
“我知道他们打不过。”阿方斯笑了起来:“所以我给出的条件是,我们帮忙打下布胡斯地区,包围哥德堡;而丹麦则出借博恩霍尔姆岛,让我们自己去打瑞典人。”
“博恩霍尔姆?”尼尔皱了皱眉头,似乎在想这地方是哪里。
“博恩霍尔姆岛是丹麦最东方的岛屿,在波罗的海西南部;进、我们可以打瑞典人,退、我们可以进入丹麦腹地。”
阿方斯回道:“从布胡斯地区去博恩霍尔姆也是一周时间,算上修整跟作战时间,最多九月底,我们就能抵达博恩霍尔姆。”
尼尔便盘算起来:
波罗的海地处北境,十月中旬开始结冻,最多到十一月份,斯德哥尔摩就没办法通航,所以,他们有且只有一个月的窗口期打瑞典人!
如果有丹麦人在哥德堡引爆战线,把瑞典人的海军引出来,无论围点打援、又或者调虎离山,都能大大削弱瑞典的海防。
解决掉瑞典海军,那一个月的窗口期,他们要打到斯德哥尔摩、甚至是打下斯德哥尔摩,也不是不可能!
“您是打算…让埃夫里森去带队?”尼尔皱了皱眉头:“让他打仗没问题,但让他收场…恐怕很有问题…”
要知道,埃夫里森连一个费尔岛,都管的一塌糊涂;让他去打瑞典人,甚至是打进别人的首都,肯定只有烧杀劫掠这一套…
“他只负责从费尔岛到博恩霍尔姆这一程。”阿方斯摇了摇头:
“巴迪斯还有一个星期就回来,等修整后,他会乘船去汉堡,再赶陆路去吕贝克,最多一周时间,就能抵达博恩霍尔姆。”
阿方斯当然知道,这次是要跟正规军死磕的,只靠埃夫里森这些散兵游勇,显然是不够的;终究还得巴迪斯这样的大将镇场子才行。
好就好在,从费尔岛去博恩霍尔姆这一段,他们有丹麦人的帮助,又是打瑞典人一个措手不及,埃夫里森那三板斧,倒也够用…
“有提督大人,那我就没问题了。”尼尔点点头:“我这就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