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秃鹫在低空盘旋着、等待着最后的死亡、等待着一顿丰盛的晚餐…
布勒恩骑着马、跟卡尔松等人缓缓进城。
旁边还有一个助手在唠叨个不停：
他们死伤了三百多人，但击杀、俘虏了上千名瑞典士兵，还成建制逼降了上千名民兵；
他们打进城后，军队的秩序不好，艾尔夫带头纵兵洗劫，那群挪威征召兵也到处祸祸；
他们破城速度太快，以至于那些瑞典贵族、神父们集体被俘虏，现在都被关进监牢里…
“好了，不要说了。”布勒恩摆摆手，显得有些不耐烦。
他当副官的时候，天天紧抓军纪、训练自己的士兵，恨不得他们百战百胜，而且所到之处、秋毫无犯！
可当了主将后，他突然明白，人只能在“让士兵听话”跟“让士兵信服”之间选一个，而且…最好选择“让士兵信服”，才会得到士兵的拥戴！
让他们听话，拼命折腾他们就行，让他们信服，却得尽可能满足他们的一些欲望…
“是，大人…”助手只能低着头、一脸尴尬。
然而，这又让布勒恩眉头一皱：在水手圈子，最高荣誉称号应该是“头儿”，而不是“大人”…
可再想想，尼尔从“大人”变成“头儿”，也花了很长一段时间；但这、也让尼尔在非洲打出“一轮送走一艘战列舰”的神级战绩…
“布勒恩大人。”艾尔夫骑着马，从远处小跑过来，又掉转马头，挤开那个助手，来到布勒恩的身边：
“我们抓到了赫尔辛堡主教的私生子，赫尔辛堡主教已经同意…为我们服务。”
“幸亏他有个私生子。”布勒恩嘴角一翘：“让主教大人尽快挑选人手，召开宗教法庭！”
宗教法庭！这让旁边的卡尔松嘴角狠狠一抽！
在哈尔姆斯塔德的时候，是哈兰德总督向他们屈服了，结果就是当地的主教、教会的一系列成员都下了大牢；
而到了这里，既然是主教先合作，倒霉的就是本城的贵族了；按宗教法庭的套路，那群贵族…很可能是落得一个火刑的下场…
“是，大人！”艾尔夫又是一礼，又骑着马跑开了…
“卡尔松将军，接下来开始集结军队，张贴安民告示，维护城内秩序。”
布勒恩这才又看向卡尔松：“老规矩，找到城内的那些荷兰人，把他们送到主堡来，我得跟他们谈一谈。”
“是！”卡尔松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出动执法队，全城搜捕乱兵、作奸犯科者，一并交给宗教法庭处理。”布勒恩又指了指那个助手，下达了新的命令。
士兵们已经抢了一个下午，这时候把他们赶回军营里，也免得他们在城内继续折腾，也避免发生夜间的暴动事件；
而及时的搜捕乱兵、暴民，不但可以处理治安问题，还可以把黑锅甩出去；即便抓到自己的乱纪士兵，也当成乱兵跟逃兵处理…
总之，下午发生的一切，既然是他纵容的、就只能既往不咎；但统治终究是需要秩序的，因此…大棒也一样要拍下来…
“是！”
布勒恩背着手，一步一步的走进内堡，不远处还有一些士兵在抢夺财物、奸淫妇女，可他却视而不见，只是悠哉悠哉的往前走。
遇到挡路的士兵，他会骂两句，挥挥手让对方滚蛋；遇到正在强虏女人的，也会摆摆手、让对方找个房间办事…
他的做法也赢得了士兵的尊重，被他赶走的士兵不但没有怨念，反而毕恭毕敬的点头哈腰，把东西跟女人拖到他看不见的地方…
“布勒恩大人。”不远处的议会厅门口，艾尔夫已经站在那里，身后还有一个老朽不堪的主教、颤颤巍巍的站在他身边。
“这就是主教大人？”布勒恩朝那主教努努嘴。
“对，大人，这就是赫尔辛堡主教、卡尔?维特海姆。”艾尔夫对着主教一指：“他对召开宗教法庭，有一些疑虑。”
“维特海姆主教？”布勒恩站住脚步，用荷兰语问道：“您对召开宗教法庭，有什么样的疑虑？”
“呃…是…是这样的…”主教的荷兰语并不流利，反倒是法语说的不错，他改用法语说道：
“我们需要至少7名法官，很多正直的神父、不愿意加入我们的法庭…
而且…我们不能无端的指控那些贵族，人民也不会认可这样的判决…”
“主教阁下，您告诉我，什么才是正直？”布勒恩眼睛微微一眯：“您不正直吗？”
“…”主教的脸色显得极为尴尬，不敢否认、又没胆子承认…
“瞧，一个不正直的人，一定会否认自己不正直，您没有否认，说明您知道，自己跟不正直的人不一样。”
布勒恩淡定回道：“我们可以自己认定一个正直的标准，而不是必须所有人都承认、才能算是正直，您明白吗？”
“是…”主教低着头，自己的脸面…大概率是要扬了…
“再说说这些贵族。”布勒恩再度开口：“法兰西是瑞典的宗主国，天兵临境，就应该中门大开、迎接来使才是；
可他们呢？竟然敢反抗？这是什么意思？翅膀硬了、要飞了？还是这群贵族，吃着法兰西的饭，还要掀法兰西的桌？
我们的船被抢了，可王室一直没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不是说没有答复，但只给我们两条空船，就一问三不知了；
我们不知道、这到底是谁的错，但至少…肯定有人错了；既然你们找不到是谁犯的错，我们只能自己来找；
现在，这些贵族妨碍我们办事，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跟那些犯错的人、是一伙的呢？作为一个正直的人，您应不应该…为我们讨个公道呢？”
“应…应该…应该…”主教冷汗直流，如果他敢说一个“不”字，没准…就得交代在这儿…
“那么，您还有别的疑问吗？”布勒恩眼睛微微一眯！
“没…没有…”主教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我这就…这就去办…”
“先列个名单给我们，对于一些顽固分子，我们当然要重拳出击；
但一些愿意迷途知返的绅士，我们应该给予他们悔过的机会，是吧？”布勒恩似笑非笑。
“是…是…”
“那么…就麻烦您了，请吧…”布勒恩对着台阶一指，让他赶紧滚蛋！
“…”主教吞了吞口水，又望了望艾尔夫，连忙低着头、颤颤巍巍的离开这里…
“收获如何？”布勒恩看向艾尔夫。
“城堡的金库基本空了，粮仓倒是还有200拉斯特的谷物，够我们吃三个月。”
艾尔夫想了想又道：“收缴的火枪不到一千把，火炮只有6门，还没有战场上缴获的多；
教会愿意投降，我们就没抢他们，只能放任士兵洗劫那些贵族，所以…”
“有吃的，我们至少能站稳脚跟。”布勒恩随意的点点头，他手里只有那两千水手吃小麦，其他人都愿意吃大麦跟黑麦，这就解决了很多问题。
“那…抢到的土地呢？我们收到很多地契…”艾尔夫小声道：“要卖给士兵吗？”
“你去找那些贵族，愿意跟我们合作的，土地还给他们一部分，剩下的、他们可以掏钱买；
我还让卡尔松将军去找荷兰人，剩下的土地，卖给他们，他们不买就卖给教会。”
布勒恩摇了摇头：“赫尔辛堡离哥本哈根太近了，我们要是拿着这些土地，容易出事；
你告诉士兵，我们很快会打到马尔默去，他们可以留着钱、等着购买马尔默附近的土地。”
“马尔默？恐怕不好打啊！”艾尔夫眉头一皱：
“弗兰格尔元帅给他们提前示警，斯科纳总督已经下令、把周边乡镇跟庄园都迁入城内，这大大提高了他们的防御能力；
本来，赫尔辛堡只有7、800名卫兵，这一下子就变成了三千多人；马尔默本来就有2000多人，这会儿…恐怕得五六千守军。”
“以赫尔辛堡的名义，给马尔默送信，一天一封，催他们派援军来帮忙。”布勒恩摆摆手：
“五天之内，他们还是不出兵，我们就出兵，挑选两千精锐，伪装成败军，让跟我们合作的贵族带路。”
“诈城？”艾尔夫一下子就明白了！
“攻城不好打，我们就引他们野战！”布勒恩点了点头：“打掉最精锐的那部分军队，再攻城就方便多了…”
“是！我这就去安排！”艾尔夫躬身一礼。
“通知下去，为了防止敌军偷城，今晚不召开宴会，只给他们发一杯烈酒。”布勒恩再度开口，防偷城是假的，怕这些人闹事才是真的…
“那…什么时候补办？”艾尔夫一脸尴尬，打了胜仗不开宴会，会严重打击士气，只要有条件，就没人会这么做…
“一切顺利的话，后天早上。”布勒恩摆摆手：“现在，先把军队秩序控制下来，我不希望…荷兰人看到我们丢人现眼的模样！”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