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方斯先生…打算解决此事了？”约翰德维特顿时来了精神！
此前他写出那封信的时候，心里也是捏了一把汗的；万幸的是，阿方斯虽然打出C?惠更斯这个幌子，却没有直接翻脸。
现在，尼尔又把话题转到VOC的官司上，他自然也希望，阿方斯能就此妥协。
“当然了，谁不希望尽快解决此事呢？”尼尔嘿嘿一笑：“此前，阿方斯先生向VOC索赔五千万利弗尔，这眼下，VOC的市值已经不足五千万荷盾，阿方斯先生也担心啊…”
“…”约翰德维特顿时无言以对！
这担心的都是啥玩意儿？怕VOC赔不起？
“考虑到继续维持这个官司的纠缠，双方都可能付出惨重的代价，阿方斯先生希望改变对VOC的索赔条件。”尼尔回道：
“正好，我们听说，联省是VOC真正的大股东，持有了它们50%的股权；我们希望，由联省做担保，由VOC一次性发行5000万利弗尔的债券赔偿给我们。”
“…”约翰德维特的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由VOC发债券，融资五千万利弗尔，用来赔给阿方斯？白日做梦可以，说出来让人笑话，就是你的不对了！
“咳咳…这是不可能的，没人会买。”安德普摇摇头回道。
“我们买。”尼尔回道：“VOC的债券，本就是要赔给我们的，我们买下来，然后用VOC每年产生的利润，率先支付我们利息，多余部分，可以用来偿还本金。”
这说的是人话？约翰德维特都不敢相信，阿方斯敢提出这样的条件？！！
这是吃定了VOC会输？
“听起来不错嘛…快速、便捷的解决问题。”谁知，安德普嘿嘿一笑，在旁边开口道。
约翰德维特的眉头顿时一皱，可看向安德普，却见他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自己？
看得出来，安德普这句话是有道理的，阿方斯想要赢下官司，而VOC也不想输掉官司，所以双方僵持不下，让VOC苦不堪言。
如果VOC迅速认栽呢？没错，它需要赔上一大笔钱；但在眼下，它算是跳出了这场官司，可以重整旗鼓，把公司经营放到首位。
而且阿方斯也愿意把赔款转化为专用债券，利息可以谈，偿付年限也可以谈；最终，也许VOC只需要花一两百万利弗尔，就可以拖上好几年。
如果VOC有几年时间可以缓冲，这个官司、或者说这笔债券，是不是可以用别的办法回收、甚至是赖掉呢？
然而，安德普的想法，约翰德维特觉得太天真了。
VOC可以在强大后赖账，那阿方斯，又岂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如果他是阿方斯，他绝不会在VOC发行债券后，就傻乎乎的等着对方赚钱、赔钱；恰恰相反，一定会步步紧逼，把VOC赶尽杀绝，最后把这笔天文数字的债券，栽到联省政府头上！
没错，阿方斯没本事跟联省政府要账，可巴黎有啊！如果阿方斯把这笔债券卖给巴黎，那巴黎那边，不就可以大军压境，把荷兰的土地、港口全都抢走，用来抵债？
所以，梦想很美满，但现实很骨感；绝不能中了阿方斯的奸计，陷入更深的圈套中！
“对于这场官司，我本人认为，应该交给律界来决定；法律是公平公正的，我们应该催促法院处理此事，但不能代替法院做出判决。”
约翰德维特笑眯眯的看着尼尔：“如果VOC输掉这场官司，我们可以考虑这个办法；但现在，不是还没输嘛？”
“哦？您认为VOC可能赢？”尼尔摇摇头：“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VOC应该对此承担责任。”
“当然，我愿意相信你们，相信阿方斯先生。”约翰德维特嘿嘿一笑：“不过，阿方斯先生把它诉诸法律，就是希望得到一个公道，对吗？”
“…嗯。”尼尔发现，在耍嘴皮子这方面，约翰德维特还是很专业的…
“阿方斯先生自然等得起，可VOC…”安德普却唏嘘起来：“正如尼尔先生说的，市值都跌了20%，再这么下去，人民就要开始担心它的偿债能力了。”
约翰德维特眉头又是一皱，他当然知道，可现在的他，并不想就此屈服，而且，他还抱着VOC向他求助的期待…
“哈哈…现在是选举的时候，我们还是说选举的事吧！”一看约翰德维特不搭理他，安德普连忙岔开了话题：“我还要回鹿特丹住一阵子，可以帮您多拉拉票！”
“那可真是麻烦您了！”约翰德维特顿时笑了起来：“我们在鹿特丹那边，目前还不能形成优势。”
尼尔暗自冷笑！
鹿特丹是联省海军大本营，联省60%以上的军舰都在鹿特丹建造；鉴于此，那也是科内利斯将军的老巢，选民对奥兰治家族的支持率并不低。
此外，鹿特丹也是VOC六大公司之一，VOC在这儿的号召力、影响力也不差；眼下约翰德维特跟VOC还有龌蹉，他们保持观望也不奇怪。
“您的选举口号是？”安德普眨了眨眼睛问道。
“选举口号？”约翰德维特一愣：“这是什么？”
“一个新东西，不过，效果很好。”安德普嘿嘿一笑：“加莱正在流行这个，比如加莱的戴伦德赛先生，他提出的口号是“让加莱的每个人家的锅里，都有一只鸡”。”
一听到又是加莱，约翰德维特就越发牙酸！
竞选就竞选，承诺就承诺，还得整出一个口号来？
“您可别觉得，这口号跟政治承诺是一回事。”安德普嘿嘿一笑：
“政治承诺是一个系统的东西，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口号就不一样了，它要的是一句话就让人民明白，选择您，他们能得到什么！”
约翰德维特一下子就明白了：口号，就是接地气的政治承诺！
给选票的是人民，人民接受你的口号，他们就会给你选票；但是，每个人都知道的口号，你最后没做到，你就会名声臭大街，怎么狡辩都不行！
“口号确实很重要啊！”尼尔也开口了：“在此之前，戴伦先生在加莱的名望，主要来源于商盟跟阿方斯先生的支持；
现在就不一样了，整个加莱的人都知道，戴伦先生要致力于改善他们的生活；
如果戴伦先生做不到，固然会让他们看笑话，但如果做到了，那戴伦先生就会得到更多的、人民的拥戴！”
“加莱的人口已经突破三万人了吧？”约翰德维特露出古怪的神色，虽然只是让每个人家都有一只鸡，但要解决的贫困人口的数量，也非常庞大！
“是的，不过…”尼尔嘿嘿一笑：“加莱已经有一半的人口，吃得起鸡肉了。”
约翰德维特先是一愣，随即发现，戴伦面对的压力，似乎真的不大！
一只鸡很贵？不贵，2个利弗尔；更具象化一点，一个工人3-4天的薪水。
与其他地方不同，加莱有很大一部分人口是移民，老人、小孩的比例非常小；此外，好吃懒做的，在加莱待不了一个月，就被当做流浪汉赶出城市了。
而真正能留下来的移民，男人一般是工人，女人则是女仆；混的差点，就是苦力跟洗衣工；更差的，也能混帮派、当妓女。
正如尼尔所说，加莱一半的家庭已经吃得起一只鸡；而剩下的，能靠自己就吃上一只鸡的，起码还有一半。
而最后这1\/4吃不上鸡的贫困家庭，只要能换份好的工作、又或者找个中等收入的另一半，就可以达到这个标准。
而真正烂泥扶不上墙的那部分？也许冬天过去，他们就全被饿死或者冻死，不会影响戴伦的政治口号…
这么一看，约翰德维特发现，有一个口号，其实还是很不错的：
人民认可度高了，拉的选票、涨的声望，都是自己个人所有；而接地气的口号，实现的难度也不会太高，比起他对商人们做出的政治承诺，那可容易得多！
“您说的不错，我应该有个口号，让人民支持约翰德维特，而不是大议长约翰德维特！”约翰德维特露出笑意。
“可以参考戴伦先生，提出一个有说服力的口号，比如说，每个人都吃得起牛肉！”安德普眨了眨眼睛回道。
一只鸡是两个利弗尔，一磅牛肉才一荷盾，听起来，还更容易实现。
但…荷兰不是加莱，荷兰是一个完善的国家，有巨富，也有赤贫；就算是阿姆斯特丹，也有大量的救济机构，用来收养孤儿、帮助孤寡老人。
加莱可以毫不犹豫的把流浪汉赶出城市，甚至懒得接济他们；而在荷兰，你把流浪汉赶出一个城市，他们就会跑到另一个城市，这完全没有解决问题…
“阿方斯先生有什么建议么？”约翰德维特看向尼尔，似笑非笑问道。
“实话实说，阿方斯先生并不知道您的政治主张，更不会越俎代庖，为您准备口号了。”尼尔嘿嘿一笑：“不过，受霍根霍科先生的委托，我为乔安布劳先生带来一个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