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掠商人吧。”费尔曼摇摇头：“弗朗索瓦人还是不错的，很热血心肠。”
“这种人才可怕，好人变坏，只会更坏！”让娜开口道。
“谁告诉你，他是好人的？”伊莎贝尔吐槽道。
“爸爸说的。”让娜同样翻了翻白眼。
“你们在哪里遇上他们的？”费尔曼望向让娜。
“就在街口，维克托撞上那个大汉，差点被他砍死。”让娜好没气道：“然后…弗朗索瓦先生就跟我们问路。”
“刚刚，码头来了一艘炮舰，十二门火炮的单层炮舰，他们不可能是从法国来的。”路易这时候又道：“那种船跑不了这么远。”
“但是他知道商行的名字，还知道我们要回国。”费尔曼皱了皱眉头：
“还问我们要不要乘他的船，恐怕他还有大船没有靠岸…”
“这个倒是有可能，那炮舰只是护卫舰。”路易想了想回道：“不过…商人跑到这儿，还要找土著采购木材？不太合理…”
“管他呢，爸爸，你明天别理他。”伊莎贝尔开口道：“来路不明的家伙…”
“别胡说，我们还要回加莱，这些亲戚关系，可是我们的仰仗。”费尔曼叹气道。
他们要回加莱去，弗朗索瓦能不能为他们美言几句，就很可能决定了阿方斯对他们的态度…
外面，刚走出门来，杰克就压低声音，对弗朗索瓦小声道：“头儿，这个人没说实话。”
“他一直这样，话说起来挺好听，却永远说一半藏一半，想耍一点小聪明；到头来，反倒更没人愿意跟他打交道。”弗朗索瓦却是摇头一笑。
费尔曼说中间商死光了，这话骗鬼都不行；更别说，他的女儿听到自己要找金船锚商行做生意，还把自己带回家去，显然他还在做生意！
“一个黑港商人，怎么可能这么穷？”杰克点点头。
“他真可能这么穷。”弗朗索瓦摇摇头：
“他有一个夫人跟两个女儿，三个女人，这在这边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只要他舍得，这三个人躺着为他赚钱，他都能发家致富。”
“听起来也是…”杰克点点头，弗朗索瓦这句话没错：
费尔曼一家没什么风尘气息，应该没有做什么拉皮条甚至是皮肉生意；虽说很大可能是还端着贵族的架子，但至少说明，费尔曼的底线还是比较高的。
“他不肯说出中间商，应该是想跟我做另外的交易，要一笔钱，或者想交换加莱的一些客户信息，以便于他们去那边重新做买卖。”
弗朗索瓦摇摇头道：“既然指望不上他，我们就得自己去找这些人了。”
“呃…怎么找？”杰克一愣。
“找到金船锚商行原来的所在，最好把它买下来，我们自己开商行。”弗朗索瓦淡定回道：“走，我们先找个酒馆，打听打听…”
入夜的海港依旧热闹非凡，街头的行人反而更多了，当然，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水手或者行商，去向不是酒馆、便是花街柳巷…
“老汤姆酒馆，希望能遇上个熟人。”弗朗索瓦挑了一个看的比较顺眼的酒馆走进去。
“老汤姆都死了几年了。”杰克小声道，他们以前的船上，也有个老汤姆。
“实际上，我们以前有两个老汤姆。”弗朗索瓦耸耸肩回道：“还有个干了一年，拿着钱下船了，嘿…黑杰利？”
“呃…臭虫子？”一个坐在门口的中年油腻男人回过头来，打量了弗朗索瓦一眼：“咦？你从新大陆回来了？不错嘛？混的可以啊…”
“是啊，刚回来，我以为你在圣安唐岛？”弗朗索瓦热情的、在这个名为黑杰利的老男人身边坐了下来，摆摆手示意杰克他们在旁边找位置坐，又朝远处的酒保招招手：“上最好的啤酒！”
“那儿没什么买卖了，你不知道，最近的船，多了一种叫海盗屠杀者的鬼玩意儿。”黑杰利摇摇头道：“大船难对付。”
“哦？还有这东西？长什么样子？”弗朗索瓦揣着明白装糊涂道。
“就是一种隼炮，不过能打出炮弹，他娘的，一炮出来，整个甲板都荡平了！”
黑杰利一拍桌子道，正好酒保端着两杯浓啤酒过来，黑杰利就端起一杯，大喝了一口：“说说你吧，怎么从新大陆回来了？你发达了，要回来买个庄园？”
“发达什么呀？是搞了一条船混饭吃，可日子难过啊，那边悬赏得狠，有一天没一天的过，肯定是不行的。”
弗朗索瓦端起酒杯，也喝了一口，这才又问道：“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大买卖？”
“大买卖？你要多大？”黑杰利压低声音：“哪儿都有大买卖，就看你吃不吃的下？”
“我听说，最近英国人跟荷兰人在附近打得狠，哪里还有大船敢到这附近来？”弗朗索瓦嘿嘿一笑回道。
“你不知道？”黑杰利一愣。
“哦？我不是说了嘛？我刚回来。”弗朗索瓦摊开双手道。
“自己人，才告诉你。”黑杰利对着弗朗索瓦招了招手，等弗朗索瓦凑近了，他才小声道：“VOC的归国商船要回来了，听说有四条船…”
“归国商船？！！”弗朗索瓦顿时也瞪大眼睛：归国商船！
早在50年前，荷兰人就组建VOC去东印度垄断香料贸易，后来又不断扩张东亚地区的贸易，每年都会用满载排水量上千吨的大商船运输东亚、东印度的货物回欧洲售卖。
而这些大型商船，就被称之为归国商船！
每一艘装满货物的商船，其上的货物价值时常高达百万荷兰盾，这一次更是四条船一起回来，哪怕价值低一些，四条船三百万荷兰盾的货物，总是有的！
这也就难怪，最近英国人跟荷兰人血拼了，荷兰人要保护航线，英国人要抢荷兰人，这么打下去的话，怕是连护航舰队都要来了！
“这买卖，够大吧？”黑杰利嘿嘿一笑回道。
这老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大买卖是没错，可别说弗朗索瓦抢不下，就算抢下来了，几百万利弗尔的货物，卖得出去？荷兰人不满世界追杀他？
“够大！”弗朗索瓦竖起大拇指，自己请的这杯啤酒，就当掉狗肚子里了。
“听说那个北海的金发海盗王，最近也在附近招兵买马，就等着归国商船过来呢。”黑杰利又透露了一个了不得的大消息。
“金发…海盗王？！！”弗朗索瓦嘴角一扯：“那你见过他了？”
“见过！当然见过了！”黑杰利又开始猛吹：
“他去年底才过来这边，已经有三条船、200个人了，你这几个人看起来不错，你要是有兴趣，我帮你引见引见？”
“头儿？”杰克看向弗朗索瓦，这都李鬼装到李逵面前来了？
“我才从新大陆避难过来，可不敢招惹这种大买卖…”弗朗索瓦连连摆手，他担心的不是有人要假冒他的名号，而且别人假冒他的名号、去抢归国商船！
万一这个李鬼真把归国商船抢了，别人不知道，阿方斯是知道自己在非洲的，难保阿方斯不会觉得，就是自己抢的归国商船；到时候，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是嘛？这也没什么…”黑杰利嘿嘿一笑，站起身来直接走了，估计是不屑于弗朗索瓦的退缩，当然了，也可能他觉得跟弗朗索瓦说的这些，就值这一杯啤酒了！
“头儿，咱们不去逮出那狗东西？”杰克坐了过来，小声问道。
“咱们今天撒出去50个人，你怎么知道，不会有其他人接触这个金发海盗王？”弗朗索瓦意味深长回道：“会借用我的名号，没准也是老熟人？”
“老熟人…咱们还认识什么金发海盗？”杰克又是一愣：如果金发海盗那么多，就不会有人拿金发作为弗朗索瓦的标志了。
“没有真发，还不能用假发？”弗朗索瓦嘿嘿一笑，伸手把自己的头发卷起来，又掏出手帕，在头发扎了个头巾，盖住自己的一头金发。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杰克又问道。
“换个酒馆。”弗朗索瓦站起身来，对着酒保招招手：“结账！”
隔天凌晨，弗朗索瓦伸出手，拍了拍身边那些醉倒的手下：“起来，我们得出门看看了。”
“呃…嗯…”杰克率先摇摇头，坚持睁开眼睛：“头儿…出事了？”
“走，出门去，看看这港口，到底有几个面包工坊。”弗朗索瓦开口道，这年头，这时间，会有炊烟的烟囱，一定是烤面包的。
“啊？呃…好吧…”杰克拍拍自己的脸，从桌子上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这才粗暴的站起身来，对着身边的其他醉倒的水手一顿踢打：“起来！快起来！出门了！”
“啊？唉…”
“现在天才刚亮吧？”
水手们叹息着，摇摇晃晃的跟着弗朗索瓦出门；只是，出乎弗朗索瓦的预料，这城中的炊烟虽然不多，却分得很散，很均匀的分布在城镇的各个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