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酒可不仅仅是英国才有。”阿方斯笑眯眯回道。
“…”皮特这下明白了，确实是尼德兰没错，还是西属尼德兰！
只是…阿方斯跟西属尼德兰…不对，更重要的是另一句话：尼德兰有变故！
“还是年份酒，看来我的朋友，还是很懂得：酒好喝的诀窍，就是年份。”阿方斯抿了一口酒，这才又道：“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们新增的股票，自然是希望被长期持有的，对于您来说，一次性抛售太多股票，也会带来损失；
倒不如这样，您如果什么时候需要资金，可以提前告诉我，我会协调内部的股东，从您的手中收购一部分。”
皮特看向阿方斯：“相信…您也不至于，一次就把所有股票都抛售出去吧？”
“这是当然，我自己是商人，我自然知道，我们并不能随时拿出大笔的现金。”阿方斯笑了起来。
“…”皮特表面维持着笑容，心里却越发苦涩！
昨天晚上，阿方斯豪气的说，一百万盾不是什么问题，如果有需要，两百万盾都行；而现在，改口变成“不能随时拿出大笔的现金”。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阿方斯不打算拿出一百万盾了，甚至…他都不想要VOC的股票了！
比起阿方斯贪图VOC，更糟糕的就是，阿方斯不贪图VOC了…
如果阿方斯不想要、或者不眼热VOC的股票，那皮特就拿不出比安特普、比奥兰治派更有价值的筹码；
而拿不出更有价值的筹码，就意味着…配方的事情，恐怕要难产了…
果然是自家人才知道自家事！
该死的安特普，精准的背刺了他们，让他最大的筹码打了水漂！
“其实，VOC远比您想象中的有价值。”必须拿到配方的皮特，再度开口：
“我们拥有超过40艘战舰、150艘商船、五万名员工跟超过一万佣兵，我们遍布了半个世界。”
“您说的是，比起VOC本身，它所能接触到的事物，其价值更大。”阿方斯笑了起来：“我听说，VOC拥有自己的档案馆甚至是藏品馆？”
“没错，确实如此，我们以严谨的工作态度，记录了这几十年的历史变迁。”皮特心中暗自心惊：阿方斯能成为商业巨子，脑子是真好用啊，一下子就想到他们这几十年的文史档案！
“文明的发展，总离不开对先人智慧的继承。”阿方斯笑了起来：“您昨天也说，归国商船是站在西班牙人的肩膀上摘苹果；如果有肩膀可以借用，谁不想借呢？”
“您愿意拿出这样的诚意，我们自然也会回报您，只是…”皮特欲言又止，如果不对阿方斯设限，阿方斯就敢搬空VOC的档案库！
“我需要亲自去VOC？”阿方斯似笑非笑起来。
“呃…当然不是！”皮特只能退而求其次：“为了保护档案馆的资料，我们是不允许损毁或者带走档案的。”
“哦！这当然没问题！”阿方斯笑了起来：“这是应该的。”
“那就好，那…”皮特笑了起来：“您什么时候安排好人员，我会接待他的。”
“不急，不急…”阿方斯却是摆摆手，他想要得到VOC的档案库，却还想要更多！
“…”皮特自然也明白，阿方斯是在待价而沽；现在还只是安特普在背后捅刀子，等康斯坦丁过来了，他恐怕还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如果阿方斯的胃口太大，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从买下配方，改为获取代理权了…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两个人正闲聊着，阿尔弗雷德就又来了：康斯坦丁来了！
“请康斯坦丁先生等一下吧。”阿方斯自然不急着赶走皮特，让康斯坦丁等一等，也有利于他认清自己的处境！
“康斯坦丁先生，应该是为选举的事情来的吧？”皮特面不改色问道。
“这不要紧的，我想康斯坦丁先生也不急这一会儿。”阿方斯悠哉悠哉的给皮特添酒。
皮特沉默了。
他突然有些新想法：也许…他可以从茱莉亚手里得到配方？
没错，茱莉亚想要他支持奥兰治派，可比起大议长，茱莉亚不是更想要威廉三世？他完全可以从约翰德维特手里，拿威廉三世跟茱莉亚换配方！
一个人，就可以让自己、让约翰德维特、让茱莉亚各得其所；那又何必…被阿方斯收割呢？
“既然您有客人，我也就不多打扰了，就先告辞了，明天再来拜访您。”皮特笑着站起身来。
“后天吧，我明天有些重要事务需要处理。”阿方斯也站起身来，向皮特伸出手。
皮特突然想走，说明他没啥加价的诚意；对于阿方斯来说，这不是什么大事，阿纳尔还没走，要是他跟皮特谈不拢，就出杀手锏！
“呃…也好！那就后天见。”皮特倒是愣了一下，无论阿方斯明天是不是有事要忙，直接说明天不见他，就已经展现了阿方斯的态度！
大家都是聪明人，态度也是一种谈判！
他提前告辞，就是在讨价还价；而阿方斯把会面时间推后，同样是在讨价还价！
现在压力又回到他身上：他手里的牌，会比阿方斯更多吗？
皮特走下楼，在府邸门口，就又遇上了在练习马术的克里斯汀娜！
“嘿！我亲爱的朋友！你来了！”克里斯汀娜赶着马，凑了上来：“你来找我哥哥？”
“您好，克里斯汀娜小姐。”皮特微微点头：“刚刚见过阿方斯先生，您这马？”
“康斯坦丁先生送的，我叫她斯雷普尼尔。”克里斯汀娜指了指座下的马儿兴奋道：“我觉得她可以陪我走遍全世界，你觉得呢？”
斯雷普尼尔？这不是传说中，奥丁神的八足神马的名字？皮特尬笑起来：“可以的，这是一匹好马，您可以带着她，去您想去的任何地方。”
“那东印度怎么样？”克里斯汀娜弯下腰，把手搭在马鞍上。
“阿方斯先生的船，可以去东印度了？”皮特笑眯眯反问道。
“得了吧！我没指望他。”克里斯汀娜摇摇头：“我是说，VOC的船，我的朋友；我已经听康斯坦丁先生说了，你是VOC的大官，你说一句话，他们就听了。”
“不不不，我只是一个事务官，我只能安排工作以内的事情。”皮特立刻摆摆手：
“不过…阿方斯先生很有兴趣投资VOC，如果他成为投资者，那么您作为阿方斯先生的亲属…”
“我就可以乘你们的船，去东印度？”克里斯汀娜眼睛一亮！
“那至少…算我可以安排的工作。”皮特眨了眨眼睛，没准，克里斯汀娜就能让阿方斯、决定投资VOC？
“我就说，朋友是需要互相帮忙的，你需要我的帮助，对嘛？”克里斯汀娜眼珠子一转：“你需要我哥哥的钱，很多很多钱…”
“呃…算是吧。”皮特尬笑起来：这小丫头，也鬼灵精得很啊？
“我可以帮忙，但你…也得给我回报。”克里斯汀娜坐直身子，调转马头往远处走去，还轻飘飘的留下一句话：“我跟我哥哥一样，都是讲信用的，如果谁敢骗我，哼哼…”
“…”皮特望着克里斯汀娜的背影，又回头看了一眼大厅，皱了皱眉头，看来，他需要想个更保险的办法才行…
而楼上，康斯坦丁也来到阿方斯的书房。
“咚咚咚…”康斯坦丁刚刚进门，书房门就再次响起，门口站着安，笑眯眯的对康斯坦丁点头致意，又看向阿方斯：
“我要去看看玛利亚，你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的么？”
“告诉阿方索，明天王冠号会抵达加莱，他至少得去露一面。”阿方斯想了想回道。
“那好。”安笑着点点头，转身离开这里。
“王冠号要到了？这可真快！”安一离开，康斯坦丁便开口问道。
“对，我本以为，它还要再过一周才能到。”阿方斯笑了起来：“看来，它的状况还算不错。”
“它的锚港是…罗什福尔？”
“布雷斯特。”阿方斯摇摇头。
从布雷斯特到加莱，其实就是跨越整段加莱海峡；四百海里的距离开了八到十天，这样的船，即便“状况还算不错”，也好的很有限…
“刚刚听说…圣路易医护公司，又推出新的药品？据我所知，抑制天花的药剂，加莱似乎是去年就推出了？”
康斯坦丁问道：“您现在放出消息，莫非是…已经研究出抑制黑死病的药剂？”
“很抱歉，还没有。”阿方斯再度摇摇头。
黑死病当然也能研究疫苗，只是与天花不同，天花感染给动物后，致死率很低，可以从牛身上提取结痂，用于研制疫苗。
而黑死病却恰恰相反，它对动物的致命性，比对人的致命性还高！
正因此，黑死病的结痂跟脓液，只能从治愈的人类身上获取；可加莱没有黑死病人，而荷兰，目前也没几个被成功治愈的患者…
连提取结痂跟脓液的工作都无法进行，又如何研究疫苗？且又如何确定，研究出来的疫苗是安全有效的？现在他们连药物都没有，又有谁，敢尝试接种黑死病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