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克公爵殿下来了,二位要过去看看么?”安德森连忙停止对甜品的介绍,反而邀请诺福克公爵夫妇去迎接约克公爵。
“哦!当然。”王室的面子,诺福克公爵当然要给,便挽着妻子、跟着安德森走向约克公爵几人。
“晚上好,殿下!”安德森远远的就是一礼:“您能赏脸前来,真是荣幸之至!”
“这位是公爵夫人,她还是克拉伦敦伯爵大人的爱女。”费尔西指着那位贵妇人介绍道:“这位是加莱的安德森?巴尔先生。”
“敬美酒,敬美人;是吗?”约克公爵夫人露出揶揄的笑容:“您自称平平无奇,只是因为…您不是德莫勒子爵大人,对吧?”
“您是如此的睿智。”安德森还能说什么?只能尬笑着、岔开话题:“已经为二位准备了特别的位置,请随我们来。”
“特别的位置?”约克公爵瞟了安德森一眼,这才又看向他身后的诺福克公爵夫妇:“两位竟然也对沙龙晚会感兴趣?”
“非常感兴趣。”诺福克公爵夫人笑道:“我们打算学习一下,以后也举办类似的沙龙晚会。”
“您跟安妮所见略同啊!”约克公爵笑了起来,指了指妻子:“她早就听说,巴黎那边的沙龙晚会举办得很成功,也想试着举办这样的晚会。”
“是嘛…”有了共同语言,诺福克公爵夫人连忙抓住机会,走过来与约克公爵夫人同行:“这儿的甜点非常不错,我猜您一定会喜欢的!”
“能得到您的赞赏,难怪安德森先生如此有底气…”约克公爵夫人再次揶揄道:“我们得见识见识法兰西的排场才行…”
“…”安德森只能尬笑着…
陪着约克公爵夫妇走上舞台,对于在舞台上方落座,约克公爵似乎还不太习惯:
“安德森先生,我们必须坐在上面吗?”
“当然不,您是最尊贵的宾客,您想坐哪里就坐哪里。”安德森连忙回道。
“那…公爵大人,我们坐一起?”约克公爵转头看向诺福克公爵。
“当然!荣幸之至!”诺福克公爵往远处一指:“其实这儿也不错,一样是非常合适的观看位…”
“请…”安德森连忙带着他们往回走,只是这一件小事,他就已经看出,约克公爵是不喜欢出风头的人…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诺福克公爵跟约克公爵到来后,居住在伦敦的众多达官贵族,就像看到信号枪一样,从四面八方赶往皇家大剧院。
克拉伦敦伯爵、库珀、斯宾塞伯爵…一个接一个重磅人物的出现,更是牵动无数人的心神;而查理二世带着情妇芭芭拉出现,更是把会场的气氛拉上顶峰…
“各位尊敬的先生、女士们,大家晚上好!”
“非常荣幸,能邀请到在座的每一位、来参加今晚的沙龙晚会,愿各位能享受这个美丽的夜晚,也愿我们的友谊长青!”
“众所周知,我来自海对岸的法兰西,我们有不同的文化习俗,说不同的语言,但有一点,我们是一样的:我们都信仰上帝!”
谁知,安德森这句话刚落,就有人开口刺了他一句:“我还以为,你们信仰教皇呢!”
一句话,就把遮羞布撕拉开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脸色一变!
由于中世纪神权的肆意扩张,使得天主教会日渐腐败,最终引发了一场信仰改革;
在这场信仰改革中,有些国家支持了天主教,有些国家支持了新教,只有英格兰与众不同…他们走了第三条路。
他们先是支持天主教,后来由于教皇不给面子,一怒之下改革宗教,推出了介于天主教跟新教之间的圣公会。
这就使得,英格兰出现了五种信仰派系:
圣公会教徒、天主教徒、新教徒,希望圣公会进一步贴合天主教的保守教徒、希望圣公会转化为彻底的新教的清教徒!
五个信仰派系本就难以相容,这时候,还有人来挑衅法国人,是个人都知道,一定是清教徒在搞事…
“每个人对待自己老师的态度并不同,我们愿意像尊敬神一样尊敬导师,我们还鼓励其他人这么做,但我们没有恶意。”
“教皇可不是导师,他是个老骗子!”那人却大叫起来!
“这不是我能回答的问题,不过,您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去一趟罗马,也许在那儿,您能找到您要的答案。”
安德森依旧保持着微笑:“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这儿,我诚心的祈求恩典,让我有所收获…”
这一句话,又让所有人一片死寂!
英法百年战争之时,英国人得到叛徒的协助,捉拿了法兰西的女英雄贞德;
在对她实施审判时,为了将她定罪为异端,法庭刁钻的提出这么一个问题:“你是否觉得自己受到上帝的恩典?”
在当时,教会的教条规定:没有人可以肯定他自己受到上帝的恩典;
如果贞德做出肯定答复,那她就证明了自己是异端邪说;而如果她的答复是否定的,那她就承认了自己是有罪的。
然而,贞德回答:“如果我没有得到恩典,希望上帝能赐予我;如果我已得到,希望上帝仍赐予我。”
这一句,让法庭陷入无语的境地,最终,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强制审判她为异端,用火刑将她烧死。
这一倒行逆施的行为,不止激发了法国人的愤慨,就连那些有良知的英国人,也认为法庭从主持正义变成刽子手,最终导致英国战败…
现在,一个法国人,站在英国人的土地上,说希望得到恩典…怎么听,都像是在讽刺他们?
“无论您是否得到上帝的恩典,您都会得到国王的恩典。”就在所有人都下不来台的时候,查理二世的一句话,为所有英国人解了围!
“非常感谢,尊敬的查理二世陛下。”安德森转过身来,对着他深深一礼;随即,他又转过身来,看向众人,提出另一个骇人听闻的问题:
“我在加莱的时候,每个人都说,上帝钟爱法兰西;我想知道,那上帝钟爱英吉利么?”
他这句话,得分成两层含义听:
一层是上帝给了法兰西天选之地,让法兰西地大物博、物产丰饶;另一层,则是暗指阿方斯,是上帝赐予法兰西的礼物!
只是,听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就是另一回事了!
安德森一上来,就先下了一个定义,把法国提高到“上帝钟爱法兰西”这个制高点上,再反过来踩英国,这让他们哪里能忍得住?
更别说…一直等着给安德森找茬的那部分人了…
“上帝钟爱法兰西?我看未必吧?”库珀站起身来,开始他洋洋洒洒的批驳:
“法兰西确实占有了欧洲最好的土地,可你们没有好的收成,每年都有农民被饿死;试问,谷物歉收、农民饿死,这也算上帝钟爱法兰西?
法兰西拥有欧洲最多的土地,可你们的土地不产黄金、不产白银,连铜都很少见;试问,连矿产都没有,这也算上帝钟爱法兰西?
法兰西拥有欧洲最多的子民,可你们的国家政治残暴不仁,人民在饿死,官员却还在贪腐;试问,这也算上帝钟爱法兰西?”
“好!库珀爵士说得好!”他身边的议员们立刻为库珀助威!
“库珀爵士说的没错,你们的人民在饿死,你们没有矿产,你们的官员贪污腐败,你们也配说、上帝钟爱法兰西?”
“爵士提出的问题,确实存在。”谁知,安德森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
“但,上帝依旧钟爱法兰西!
法兰西的农民被饿死,是因为我们缺乏改良种植技术的办法,人民习惯于撒点种子就有收获的生活;
现在,我们打算学习新技术,从格罗宁根、从诺福克获取经验,摆脱这种试图不劳而获的想法。
不可否认,法兰西也缺乏金矿、银矿、铜矿,但矿产终有一天开采殆尽,只有肥沃的土地,才能永久的解决饥饿;
我们认为,金银不是财富,土地才是;金矿就像是上帝的慰藉,他为很多国家关上一扇门,好歹还留了一个窗。
至于您说…人民在饿死,官员在贪腐,这确实是很无奈的一件事;国王把责任委托给大臣,可大臣却没有尽忠职守;
但是,如果您关注相关的新闻,就应该知道,法兰西没有容忍贪腐;早在两年前,法兰西就将侵吞国家资产的前财政大臣,投入巴士底狱!”
如果说,前面那一部分,还能让库珀火气十足、准备狠狠驳斥回去,那最后面这一句,则让他的火力、又缩了回去。
他想要成为新的财政大臣,最大的阻碍就是现任的财政大臣;为了将唐宁爵士赶下台,他可没少抨击对方贪污腐败。
正好,安德森就说到,法兰西已经在打击贪污腐败问题了,还把前财政大臣送进监狱;对于库珀来说,这分明就是政治正确!
他必须承认,这么做是对的、是先进的,然后才能利用这个舆论,去打击唐宁爵士,去要求议会跟国王,把唐宁爵士送进伦敦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