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说,我不好奇。”德?勒伊特摇摇头:“我对他们毫无好感,他们就算现在破产,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更不会可怜他们。”
“阿方斯先生…想收购阿姆斯特丹银行。”约翰德维特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德?勒伊特。
阿方斯是啥?吸血鬼;阿姆斯特丹银行又是啥?吸血鬼的工具;一个吸血鬼、得到一个吸血工具,结果会是什么?
一场荷兰人的血光之灾!
凭着自己朴素的情感,德?勒伊特第一时间做出表态:“您必须阻止他!那将会是一场灾难!”
“我当然知道,但…我们低估了阿方斯先生的手段跟决心。”约翰德维特叹了一口气:
“我也很难理解那些尊敬的先生,直至此刻,他们尚不能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去阻止这件事。”
“指望另一群吸血鬼,本就是不理智的。”德?勒伊特好没气道:
“我听我的妻子说,阿姆斯特丹银行现在正想方设法、拒绝让渔民的家属、从霍根霍科先生的慈善资金里拿钱。”
“哦?夫人也知道这件事?”约翰德维特开始担忧了。
德?勒伊特的家人都脾气古怪、属于那种社恐类人群;他们可以一整个礼拜都不出门,每次出门都是采买东西、然后又躲回家里;
这种情况下,她们人在海牙,还能听说阿姆斯特丹的事;由此可见、阿姆斯特丹银行干的事、是有多败人品?
“是的,我们的邻居都给霍根霍科先生捐了一点钱,我妻子也一样。”德?勒伊特点了点头:“大家都在说,是银行想坑走他们的钱。”
瞧,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阿姆斯特丹银行担心被挤兑,却又拿安德普跟霍根霍科没办法,就给那些捐款的小民找茬;
本来吧,霍根霍科的慈善资金,最有趣的地方,就是你捐了钱,却可以再拿回去;
正因此,大家就把它当做一个临时存款账户,用不到钱的时候,把钱存进去做“慈善”,用钱的时候就去拿出来;
可现在,霍根霍科还没打这笔钱的主意,阿姆斯特丹银行就已经给民众添堵了;
这一添堵,来取钱的人只会更多,挤兑速度加快不说,而且没人愿意再往慈善资金里存钱,这简直是要了阿姆斯特丹银行的命!
“事实上,是阿方斯先生…正在想办法挤兑阿姆斯特丹银行,银行现在手里的钱不多了,他们没办法及时的兑现…”
约翰德维特还不得不捏着鼻子、替阿姆斯特丹银行的那群狗东西说好听话。
“银行有几千万、几个亿的钱,为什么连人民那几个荷盾的钱、都拿不出来了?”德?勒伊特一脸不信:
“您不要被欺骗了,他们现在宁可把钱借出去赚利息,也不肯把钱还给人民,这种人、就该上绞刑架!”
“他们确实有钱,但那不是荷盾,是北方那些国家的货币,是塔勒银币,是兹罗提银币。”
约翰德维特叹了一口气:“因为现在北方的航道受影响,汇率大幅度下跌,他们没办法兑现;
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他们只能守着这些钱破产,或者被阿方斯先生买走银行…”
听到这儿,德?勒伊特自然明白:约翰德维特还是希望、他能去一趟北方,帮瑞典打赢这场仗!
“大议长先生。”德?勒伊特皱了皱眉头:“我们在北方的护航舰队,现在是由谁在指挥?”
“我们不能出动护航舰队。”约翰德维特摇了摇头:“如果我们明目张胆的这么做,我们会有更多的麻烦…”
这一点,德?勒伊特也无话可说。
且不说北方护航舰队、能不能打赢共济会舰队跟丹麦海军的联手;就算能打赢,怎么把那些商船也带出丹麦海峡、都是一个大问题;
而渔场这边,现在还是靠共济会舰队的面子、才挡住英国人的;一旦他们跟共济会交恶、英国人必然第一个收拾他们;
更别说非洲航线,那边现在已经是共济会舰队一家独大;如果跟共济会交恶,荷兰人一条船都别想回国!
如果现在是法兰西跟荷兰玩花招,那荷兰还有办法、直接跟法国人死磕;可只有阿方斯搞事,反而还不好制裁他…
“我知道,这对于您来说,确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我们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
约翰德维特继续循循善导:“我们会给您准备一封介绍信,您可以拿着它去斯德哥尔摩;
我相信,瑞典王室会尽可能配合您的要求,为您准备最好的水手、集结更多的战舰;
您也不需要取得多大的胜利,只需要保住斯德哥尔摩,让他们撑过这个冬天。”
“…”德?勒伊特依旧犹豫不决,他一辈子都是为荷兰而战,可现在…
“我知道,做这样的决定很困难,尤其…它让您失去了军人的荣誉。”
约翰德维特再度递出那个扫帚徽章:“但…这个世界上,总得有些人、为国家做出牺牲;
马顿将军为了保护国家、保卫人民,不顾自己年老体弱,依旧奔赴战场,并最终为国捐躯…”
德?勒伊特看着他,想了想,他又问道:“那么,当初…将军夫人为何把它送给您?”
“因为…那时候的我,即将前往伦敦。”约翰德维特微微一笑:“大家都知道,那可是克伦威尔,我去伦敦,基本没有完成任务的希望。”
这让德?勒伊特为之一动!
想当初,他们在第一次英荷战争中吃了大亏,连马顿将军都英勇战死,荷兰面临着建国以来最大的危机;
然而…就在那个时候,约翰德维特挺身而出,他代表荷兰,去伦敦跟克伦威尔会谈,最终争取到比想象中还轻松的和谈条件;
荷兰仅仅付出了几百万荷盾的赔款、又接受了那份《航海法案》,就与英国解除了敌对关系,保住了他们的大部分生意;
而在约翰德维特去伦敦之前,没有人觉得、他可以说服克伦威尔,甚至…每个人都觉得,他就是去送死!
但…总得有人去做这件事,也总得有人愿意将生死置之度外,才会有奇迹发生…
应该说,马顿将军的夫人,选择把这枚徽章赠予约翰德维特,就是对这个年轻人的认可、也是对他致以最高的敬意;
现在,约翰德维特决定把它送给自己,又何尝不是希望自己、能挺身而出,并接受这份最高的敬意?
“您说得对,总得有人去做这件事。”德?勒伊特伸出手来,郑重的接过徽章:“我需要准备什么?”
“您好好在家再休养两天,我会安排好一切,两天后,您就直接去斯德哥尔摩;
在那里,会有路易斯?德吉尔先生等您,带您去会见瑞典的摄政院大臣们。”
约翰德维特松了一口气:“您只需把我的信交给他们,他们一定会全力配合您的;
而您,则需要发挥您最大的努力,让瑞典海军发挥最大的作用,抵御住共济会舰队的进攻!”
“好!”
“那…一切就拜托您了…”
加莱,阿方斯的府邸里。
在书房忙到深夜,阿方斯才回到卧室里,然而此时的安,却还在桌子前、艰难的清点着那份厚厚的清单。
足足花了两天的时间,阿方斯才把一大家子从城外的庄园、搬回城内的府邸住下。
然而,东西太多、搬的时候很痛苦,摆放的时候也很痛苦,就连清点它们、都是个累活…
“还没清点完?”阿方斯笑眯眯的走过来。
“账目很复杂,而且数量似乎有些出入。”安皱起眉头:
“阿尔弗雷德先生出门这段时间,克劳迪娅夫人总是用各种借口糊弄事;
我感觉,她依旧手脚不干净,兴许是偷偷摸摸拿着我们的东西出去卖掉…”
“偷钱很容易,偷东西,就显得太愚蠢了。”阿方斯笑了起来:“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在加莱,少有我查不到的事。”
“别人送的礼物上,可没有盖德莫勒家族的印章。”安好没气道。
“当家做主呢,就要擅长抓大放小。”阿方斯拿出她手里的账本:“把它交给阿尔弗雷德先生,只要大致账目对得上就行。”
“你是觉得无所谓。”安瞟了他一眼:“可你知道,我们手指缝漏一点,够多少人吃喝?”
“你还记得、敦刻尔克的马卡尔先生吗?他跟我说过,他大半辈子都在跟一个铜板、几个利弗尔打交道。”
阿方斯在安的身边坐下来:“结果呢,混了大半辈子,他的身家、也就是十万利弗尔;
可威廉呢?他去了巴黎,去了财政部,这几个月下来,他经手了几千万利弗尔的账目;
只要他想,挣个几十万上百万的,就跟玩儿似的;你说,他俩的区别在哪里?”
“你想说,眼界决定一切,有钱人要有有钱人的气量?”安撇撇嘴:“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让仆人们小偷小摸,家里其他人、也会跟着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