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抱歉。”约翰德维特连忙放下杯子,对着尼尔歉意一笑,这才朝妻子走了过去。
“谁要见我?”约翰德维特压低声音,唯恐让尼尔听见。
“菲尔普斯?道布尔斯先生。”德维特夫人也压低声音:
“他送了一份厚礼,说今天必须见你一面,人就在大厅,我没让他知道,尼尔先生在这里。”
“不能让他知道。”约翰德维特回头瞄了尼尔一眼,这才小声道:
“你问问他,住在什么地方?我吃了午餐以后,就去拜访他。”
“那…东西?”德维特夫人眨了眨眼睛。
“很贵重?”约翰德维特又问了一句,若是百八十荷盾的礼物,闭着眼睛都可以收下,根本不需要多此一问。
“一条珍珠项链。”德维特夫人压低声音:“我之前去商店看过,卖到700荷盾,我就没买…”
自己妻子去看过、却没买下的珍珠项链?
这个道布尔斯,送礼都是花了一番功夫的?
约翰德维特顿时明白,道布尔斯这次是被尼尔坑狠了,拼了命、也要打通自己的关系!
“既然是你看上的,那就留下吧,你就按我说的回他。”
约翰德维特微微一笑:“通知厨子,今天中午、我要单独宴请尼尔先生。”
“好,呒啊!”德维特夫人重重的亲了丈夫一口,这才高兴的转身离开。
能血赚一条珍珠项链,这让她心情极为愉快:丈夫的地位又提高了,以后还会有更多人给她送礼物!
“抱歉抱歉。”妻子离开了,约翰德维特这才回过头来,朝尼尔走去:
“我已经交代厨房了,今天中午,您可得留下来,跟我们共进午餐!”
“您不是有客人?”尼尔笑了起来:“莫非是高乃依先生?”
“不不不…只是个破落户,我们不用在意他。”约翰德维特摆摆手:
“还是说说国家银行的事吧,您上次说,希望由…”
“安德普先生。”尼尔立刻接上话题:“他是您最忠实的朋友之一,也是荷兰最成功的银行家之一!
更重要的是,他对国家银行的事务非常感兴趣,而且,他也做好了为国家服务的准备!”
“您说得对,他是我最忠实的朋友之一,我必须帮上忙才行!”
约翰德维特眼珠子一转:“过几天的初稿讨论会,我必须为安德普先生说上几句!”
“是么?那可太好了…”
惠更斯家。
康斯坦丁前脚送走了安德普,后脚便回到自家的客厅。
此时,除了还坐在小沙发上、慢吞吞的抽着烟斗的老康斯坦丁,连茱莉亚跟维特旺也在!
茱莉亚是早上刚到的海牙,本来,她是等着这次投票不通过,再露面去堵住尼尔的。
可谁知,投票通过了!
如此一来,她算是白来了一趟。
幸好,安德普今天过来拜访老康斯坦丁,她便与维特旺一起,躲在墙后、偷听了整段谈话。
“父亲,您怎么看?”人是老康斯坦丁约的,康斯坦丁自然还得先听听老家伙的意见。
“我看…没什么问题。”谁知,靠康斯坦丁上来就是一个王炸。
“这叫没什么问题?!!”茱莉亚一下子就炸了:
“康斯坦丁先生,这个该死的安德普,他需要我们帮忙,却还耍各种花花肠子!”
“他又没让我们花钱。”老康斯坦丁很是淡定:“不过是动动嘴皮子、投张票的事,有什么问题?”
“合着…您认为,我们帮他的忙,还得为他花钱?”茱莉亚脸色气的铁青:
“他这就算…给咱们留了面子?”
“茱莉亚小姐…”维特旺连忙拉了茱莉亚一把。
虽然他也听着很不爽,但老康斯坦丁的身份、地位跟睿智放在那里,总得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才行。
然而,老康斯坦丁并不准备解释,叼着他的烟斗,慢悠悠的抽着。
“茱莉亚小姐,先坐吧。”康斯坦丁叹了一口气,示意茱莉亚跟维特旺先坐下来。
等二人坐下,他才再度开口:“从一开始,我们就知道,安德普根本靠不住,不过是来蹭我们的选票;
问题是,我们从他身上榨不出油水,而尼尔先生那边,则一开始就撇清了关系。”
“既然榨不出油水,阿方斯这个混蛋也不打算买单,就敷衍一下、把他踢出局。”茱莉亚不耐烦的摆摆手。
“可我们…还有什么人选呢?”康斯坦丁双手一摊。
这一下,还真把茱莉亚问住了。
他们手头的人选真不多,弗朗西斯科算一个,道布尔斯算一个,其他的银行家,肯定干不过安德普。
问题是…弗朗西斯科跟道布尔斯,他们一个都不想选。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老康斯坦丁听不下去了,不得不再度开口。
“嗯?”不仅仅是茱莉亚,连康斯坦丁也是眉头一皱!
“您的意思是?”全部最暴脾气的维特旺,反而是唯一能耐下性子、听老康斯坦丁说完的。
“我们的敌人,是阿方斯先生,还是议会派?”老康斯坦丁反问道。
“当然是议会派!不过…阿方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茱莉亚气的牙痒痒。
“国家银行关乎国运,处理不好、将来亲王殿下很难执政…”维特旺硬着头皮回道。
“你呢?”老康斯坦丁看向儿子。
“阿方斯先生。”康斯坦丁眉头依旧紧皱,他有一种直觉,老康斯坦丁要跟他们反着干。
“既然你们都知道,我们的敌人是阿方斯先生。”
谁知,老康斯坦丁的回答,大出他们所料:“不正应该、支持安德普?”
“支持…我们的敌人?”康斯坦丁显得一脸懵逼。
“蠢货!”老康斯坦丁瞟了儿子一眼:
“我们支持安德普先生,就不会推出自己的人选;
那样一来,中间派就会把大部分票投给议会派,让议会派赢;
到那时候,如果安德普不想输,我想,你们就可以榨出油水了;
但是…他依旧会输,除非…议会派放弃了自己的人选。”
“您的意思是…只要我们答应帮安德普,他就不会花太多精力、去拉拢议会派?”
维特旺懂了:“到时候,我们同时把票投给两边,安德普必输无疑?”
“这倒是个好主意!”茱莉亚同样眼睛一亮:“到那时候,如果安德普跟阿方斯不想输,就得找我们帮忙!”
“油水就来了。”老康斯坦丁摆摆手:“所以,我们一定要用心,要让安德普相信,我们会毫无保留的帮他。”
“这样…骗得过阿方斯先生?”康斯坦丁却心存犹豫。
“我们没有人选,议会派有。”老康斯坦丁瞟了他一眼:“告诉我,阿方斯先生应该先对付谁?”
“一定是约翰德维特!”茱莉亚兴奋得差点蹦起来:“就这么办,等最后关头,我们把票都投给…议会派的人!”
“又或者…”维特旺看向康斯坦丁:“咱们跟议会派商量一下,选一个、双方都能认可的人选?”
霍夫菲法湖畔。
一座别致的小别墅伫立于湖畔一角,与湖水相拥,隐秘而宁静。
鲜为人知的是,这是道布尔斯家族在海牙的私人领地。
即便是约翰德维特,也是初次踏足这片神秘之地。
乘坐驳船,从霍夫菲法湖的波光粼粼中缓缓驶入别墅。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精心雕琢的花园,各种珍稀花卉修剪得整整齐齐,显然每天都有人打理;
而花园中心,则环绕着一栋红粉色外墙的三层小楼,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迷人。
“下午好,尊敬的大议长先生!”道布尔斯亲自在花园内的码头前等候着。
这是约翰德维特见过的、最谦逊的道布尔斯。
即便是他成为大议长的时候,即便是他撸掉对方财政部大管家职位的时候,也没见过对方如此谦逊。
还是外来的资本家,能教这些狗东西做人啊!
“好久不见,道布尔斯先生。”约翰德维特同样显得热情,向道布尔斯伸出手来:“您是什么时候、来海牙的?”
“早上刚到。”道布尔斯尬笑一声,这才又问了一句:
“刚刚去您府上拜访,听说有贵客?希望…不会打扰您招待客人。”
“您太客气了。”约翰德维特摆摆手,叹了一口气道:
“不过是加莱过来的尼尔先生,去我那里耀武扬威罢了;
相信您也听说了,他们砸了一大笔钱,公然贿赂议员、购买选票…”
“该死的法国佬!”道布尔斯顿时换上一股愤怒的神情:“他…”
“他什么?”约翰德维特立刻望了过来。
“哦…没…没什么。”道布尔斯连忙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请到里面来,我们得好好喝一杯。”
“说得是。”约翰德维特点点头:“希望您不是…谈国家银行的事?”
“…”道布尔斯顿时沉默。
“这不是我帮的上忙的。”约翰德维特摇摇头:“这是国民大会议的决定。”
“不不不…您误会了,我知道,国家银行的设立,已成定局。”道布尔斯摆摆手:“请进吧,我们里面说。”
“那…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