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只是假如！
假如之外呢？如果奥尔菲特没有打进共济会，又或者…他打进共济会，没找到证据？又或者…他打进共济会了，找到情报了，但事实就是，阿方斯并没有这个想法，又该如何？
再说了，别人不知道，约翰德维特是心知肚明的，共济会跟戈雷岛发生摩擦时，科内利斯将军还没到戈雷岛呢！
如果再往前推，阿方斯的共济会舰队去非洲时，科内利斯将军还没有成为护送归国商船的舰队司令呢！
这种种浅而易见的迹象，就说明阿方斯就是想跟科内利斯将军合谋，时间上也不允许…
那既然时间不允许了，再提这事…就显得皮特有些蓄意而为之了。
那…如果他就是蓄意呢？
“皮特先生，您认为，VOC的壮大，是否已经遇上了瓶颈呢？”约翰德维特突然提了一句，只要皮特点头，他就有很多话要讲了…
“这话从何说起？”皮特眼睛微微一眯：“没错，我们在东印度遇上一些麻烦，但是，我们跟德川幕府的关系进展飞快，VOC依旧在茁壮成长！”
茁壮成长？约翰德维特露出诡异的笑容，这个词对于VOC来说，算是…贬义词。
一直以来，VOC的成长只能用两个词来形容：野蛮、狂暴！
在这个航海大发现时代，VOC以一己之力，就贡献了全世界1\/2的新岛屿、新海岸线的海图；这种全世界找新土地、新资源的疯狂，是根植在VOC的基因里的。
然而，皮特现在却说，茁壮成长…
这就说明，VOC的成长已经进入停滞期，想赚钱，却赚的很累。
可…这是没有狂暴成长的机会了？并不是，加莱的爆发式成展、阿方斯的暴富，就说明这个世界还充满机会。
这不是世界不行了，是…VOC不行了。
约翰德维特也就明白，为什么皮特展现出对阿方斯的敌意，甚至不惜用卑劣的手段去竞争。
这不是来自VOC的敌意，是来自皮特、来自皮特对阿方斯的恐惧、来自于皮特对未来迷茫的敌意！
既然是皮特的个人意志，约翰德维特可就更容易讨价还价了…
“那就好…我还有些担心…共济会在戈雷岛发生的事情，跟VOC有关呢。”约翰德维特笑眯眯回道。
“…”皮特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
他当然也听出来了，他刚刚用力过猛，把锅往阿方斯身上带；但约翰德维特不是傻子，听出他对阿方斯的敌意后，反过来怀疑：戈雷岛摩擦事件的主谋，是VOC！
是VOC吗？皮特也无从得知。
VOC在戈雷岛确实有负责人，也确实有属于自己的船；但那个时候，VOC的船去狮子山了，再然后…戈雷岛被英国人抢了。
等VOC的船回来，戈雷岛没了，只能去阿尔金，可到了阿尔金，发生暴动了！从戈雷岛去阿尔金的VOC负责人死了，现在…死无对证。
最要命的是，这次摩擦的获胜者，就是共济会！如果运气差一点，没准会被抓到什么重要活口，那VOC跟阿方斯的矛盾，就会明面化！
可别觉得，矛盾明面化只是一件小事；要知道，荷兰人的思维跟法国人的思维，是不一样的。
打个比方，如果两个荷兰商人产生矛盾，但如果他们在一条船上，而这条船遇上风暴，那么，这两个荷兰商人会协力合作，先活下来。
但如果，变成两个法国商人，那么，风暴来临的时候，他们绝不是合作，而是拔出佩剑，来一场决斗，在对方死于风暴之前，先杀了对方！
正是这种损人不利己的精神，让任何与法国人打交道的人，都不想把事情推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如果阿方斯跟VOC的矛盾摆在台面上，那很快就会演变成加莱与阿姆斯特丹、甚至法兰西对荷兰的交恶！
“当然不是，VOC与阿方斯先生也是非常良好的合作伙伴！”皮特立刻否认，连阿方斯都没有急着跟VOC翻脸，他怎么可能承认敌意？
“是么…”约翰德维特似笑非笑，VOC跟阿方斯的暗中角力，他早就看在眼里了…
“当然，这毋庸置疑！”皮特再次肯定回道。
“那么…”约翰德维特露出笑容：“一切就好办了，我们都知道，加莱可可对控制黑死病有良好的效果，但一直以来，从加莱运输过来的物资，被奥兰治家族牢牢把握在手里。”
“是的。”皮特微微皱起眉头，不知道约翰德维特想说什么。
“我打算给阿方斯先生回信，如果您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在信里多提一句，希望就加莱可可这款产品，促进VOC与他的合作。”约翰德维特笑眯眯回道。
皮特眉头一挑！
约翰德维特给出条件了：只要皮特愿意出使加莱，他就帮忙说服阿方斯，让VOC拿到加莱可可的生意！
这条件他当然想要！或者说，只要约翰德维特给出来，VOC的17绅士，就没有不想要的！
香料为什么好卖？就是因为它是必需品、是嗜好品，每个人都愿意为一口吃的支付溢价！
那加莱可可呢？这是命！黑死病阴影之下，人民可以不买新衣服、不买新家具、不买新房子，甚至连香料都可以不买，唯独，不能不买加莱可可！
要不然，茱莉亚是怎么发家致富的？
眼下，阿方斯是缺乏原材料，导致加莱可可的产量有限；如果由VOC来生产加莱可可呢？他们可以满世界找原材料，然后把产量提高到比啤酒还多！
只要三年，VOC就可以让全世界人民都能喝上VOC生产的加莱可可！只要十年，就可以让加莱可可卖得比啤酒还便宜！
当然了，约翰德维特愿意给出这个条件，那自然也是有条件的：他要皮特当他的说客，确保康斯坦丁的游说不会给他带来麻烦！
皮特沉默了。
约翰德维特也没催，如果皮特二话不说就答应，他才需要担心呢！
果不其然，足足考虑了七八分钟后，皮特终于点点头：“VOC确实想要得到加莱可可，不过…我们希望得到配方，而不仅仅是经销权。”
“您有任何需求，都可以直接跟阿方斯先生提出来嘛。”约翰德维特嘿嘿一笑，皮特还没做事，就来跟自己讨价还价，门都没有！
“您只需要…在信里提一句就可以了。”皮特再次开口。
VOC向阿方斯要配方、跟约翰德维特向阿方斯要配方，无论是成本还是难度，都要高出很多；正因此，他才坚持让约翰德维特来开口。
“既然您坚持的话…那么…好吧，我会尽快准备好信的，您什么时候出发呢？”约翰德维特笑眯眯回道。
“两天后吧。”皮特想了想，他可不是闲人，总得把工作都安排下去，才能离开荷兰。
“那好，我会给安特普先生写信的，请他也为您引荐一下。”约翰德维特笑眯眯回道。
“那就…麻烦您了。”皮特点点头，实际上，他跟安特普也是朋友，约翰德维特不过是卖个顺水人情…
加莱。
路易跟伊莎贝尔回来了。
可当他们来到费尔曼为他们租下的房子时，伊莎贝尔顿时脸色一苦！
“加莱的房子很贵，要找宽敞的、便宜的，确实不容易。”见女儿这副表情，费尔曼显得很无奈。
“可是…这也…”伊莎贝尔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当下，加莱的大部分房屋都是新建的，所以不存在老破旧的问题；但由于租金狂飙，这些被围在小区内的房子，就显得寸土寸金了。
狭窄逼仄的通道、暗无天日的内室，再加上墙壁贴着墙壁，连窗户都没几个；住在这种地方，只能一天到晚的点灯了。
“其实这儿还是很不错的，离阿方斯那边很近，你可以多来家里坐坐…”过来帮忙的曼农夫人，连忙劝说道。
这房子虽然位置偏僻、又暗无天日，可租金也不低，上下两层、70平方左右的房子，月租金就要4利弗尔！
但这已经是费尔曼能找到的、最好的房子。
这个小区跟阿方斯的府邸相邻，是加莱治安最好的小区之一；这个小区的东面正对大路、西面还有条小路可以去商业街，算得上交通便利。
“还是再找找吧？”伊莎贝尔看向路易，这房子太暗了，对于在非洲待了那么多年的人来说，看不到太阳，犹如监狱。
“加莱的女仆佣金也很高，伊莎，我们打听过了，一个住家的女仆，包吃包住，一天还要给3个苏的薪水。”费尔曼叹气道：
“你至少需要一个女仆，帮忙做饭、带孩子，打扫房间；路易也需要一个长随，还需要养一匹马，这都是支出啊！”
“一匹马可不够，最好买一辆马车，要不然，我怎么出门？”伊莎贝尔有些不满道。
“伊莎，这可不是小数目！”曼农夫人吓了一跳：“一匹马就有700利弗尔，一辆马车最少需要两匹马；马车还要200利弗尔呢！”
“如果你要出门，就从阿方斯那儿借一辆马车吧，市场也不远，你走过去也可以。”费尔曼也在旁边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