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干了!我们要回家!”
“确定要返航了?”德?勒伊特不紧不慢问道,这是他等了近半个月、才等到的回答,虽然与他原本的计划有些出入,但结果是一样的。
“对!我们必须返航,远离这个该死的地方!从今往后,再也不来了!”一个船长大叫起来。
“没错!我们绝不会再跟法国佬做生意!”又一个船长大叫起来!
“很好!”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埃夫里森的声音:“我们正在头疼,补给品不太够了,应该怎么办才好!”
“…”几个船长顿时脸色一变:补给品!
“抱歉,他们只是随口一说。”德?勒伊特连忙开口道,现在他们被困在岛上,虽然补给品也勉强够用,可等修完船再出发,就不够用了。
“那我就更抱歉了,即刻起,除了我们的人,所有补给品价格加一倍!”埃夫里森狞笑起来:“我说的!”
“这只是他一个人的错!”其他船长立刻跟刚才那个船长划清界限,补给品价格翻倍,那不是要了他们的老命?
“埃夫里森船长,这可不是朋友的待遇。”德?勒伊特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我们希望见一见尼尔先生,确定这是不是阿方斯先生的意思。”
“这不是阿方斯先生的意思,但这是我的意思!”埃夫里森大摇大摆的走过去、在最上首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在我被撤职的最后一秒钟之前,这儿,都还是我说了算!”
气氛瞬间变得凝重!
现在,埃夫里森还仅仅是宣布对补给品加价,如果荷兰人敢予以反制,埃夫里森完全可能驱逐他们,甚至爆发一场双方都没准备的大战!
“德?勒伊特将军?”就在这时,跟着埃夫里森走进门的列日,走近德?勒伊特。
“我是,你是?”德?勒伊特望着眼前这个凶神恶煞的丑男人,表情越发凝重。
“我是大副列日。”列日伸出手来:“我奉阿方斯先生的命令,为费尔岛送来一批补给。”
“您好!”一听说阿方斯派来的、还是送补给品过来的,德?勒伊特立刻握住他的手,这是他们缓解气氛的唯一机会!
“这位先生说,他不打算跟法国人做生意了,这一点,我表示遗憾。”
列日对德?勒伊特耸耸肩,指了指那个船长:“我给您十五分钟时间,立刻、马上,滚出我们的岛屿!”
“我…我道歉…我…我只是喝了点酒…”那个船长脸色大变,驱逐!法国人要驱逐他!
这可是费尔岛!这儿距离荷兰足足有400海里,让他十五分钟内离开,他无论如何,没办法完成所有的补给…
“你马上滚出去,或者…”列日朝埃夫里森的方向努努嘴:“即刻起,补给品翻倍。”
“滚!混蛋!马上滚!”旁边的几个船长,毫不犹豫的、开始驱赶他们曾经的朋友!
“别这样!我不是故意的!别这样!”那船长大叫起来:“我道歉!抱歉!我道歉!别赶我走…”
然而,无论他说什么,其他几个船长还是毫不留情的、把他拖出会议厅,一定要驱逐他,避免自己因此付出代价…
德?勒伊特跟艾弗森都默不作声的站在那里。
他们知道,这不是那个船长的错,甚至,不是他们荷兰人的错;可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一个人的牺牲,总好过所有人跟着牺牲!
“德?勒伊特将军。”等那船长被拖出去了,列日这才扭了扭脖子,再度开口:
“我们的补给品依旧不足,只能尽可能满足我们自己的、以及朋友的需求;
正如埃夫里森说的那样,补给品依旧会翻倍,那些对我们不是很满意的,请尽快离开。”
“你是什么意思?”艾弗森顿时脸色一沉:“人赶走了,补给品依旧翻倍?”
“没错,这岛上的一切,他说了算。”列日指了指埃夫里森:“当然了,阿方斯先生的朋友,可以直接来跟我买,船上的补给品不涨价。”
“…”艾弗森顿时无语。
听起来似乎没什么区别,岛上的补给品、还有船上的补给品,都是补给品;可细节上的差距,却能差的老远!
像岛上有面包,船上只有饼干或者面粉,是个人都知道,有面包还得吃面包;又比如酒水,岛上是按杯卖的,而船上,那都是按桶出售…
“我认为这不是对待朋友的态度,一个人做错事,不是阁下借题发挥的理由。”德?勒伊特看向埃夫里森,露出郑重的神情。
埃夫里森就这么望着他,良久,他才冷笑着开口:“那就…把刚刚那句话,当个屁放了吧!”
好消息是,埃夫里森同意收回那句话;坏消息是,梁子结下了。
本来只是冤大头,被黑上一笔钱,也许等尼尔回来,这事就完了;可现在把事情闹大,谁也不知道,埃夫里森什么时候会进行报复!
但事已至此,现在德?勒伊特的选择更少,他只能硬着头皮维持现状;他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尽快出发,离这儿越远越好!
“我们听说,今天闹出更大的乱子,有渔船船长被打伤,船上的货物都被卖掉?”德?勒伊特再度开口。
“你们登岸之前,我们就说过了,这儿的治安权完全属于我们;你们要做的,是如何避免不产生治安事件,而不是来过问我们如何处理。”
埃夫里森摸了摸胡子:“慢走不送。”
“治安事件之外,我依旧要告诉您,他们无权处置船上的货物,如果你们买了,那就是赃物!”
德?勒伊特冷着脸:“我希望您能配合我们,归还这批物资,避免造成更多的误会;
阿方斯先生是合法商人,我相信,他绝不会为了这一点东西,背上不法的骂名。”
埃夫里森眼睛微微一眯,正想说什么,列日就抢先开口了:“都说捉贼见赃、捉奸在床;德?勒伊特将军,您说我们买入赃物,拿证据来。”
德?勒伊特能拿什么证据?鱼获?鱼可不都长的差不多?货单?这种一锤子买卖,谁会留下白纸黑字?人证?也只有那一个船长…
“列日大副,具体的情况,你我心知肚明。”德?勒伊特想了想,转过头来盯着列日的眼睛:
“我们决不允许渔民如此侵害投资者的利益,你们试图包庇渔民的做法,就是杀鸡取卵!
我们的投资者会因为无法获得应得的回报,取消了渔业的投资,以后,将不再有渔船来这儿!”
“我坚持认为,我们的处理方式很公道。”埃夫里森冷笑起来:“我们…要不要赌一把?”
埃夫里森还能赌什么?显然,就是赌还有没有渔船来费尔岛…
不用赌,德?勒伊特也知道,自己一定会输;原因很简单,那些合资渔船会来!
合资渔船上的渔民,就是股东,他们与费尔岛的交易并没有吃亏,甚至比往年更加赚钱;
只要是赚钱的买卖,这些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渔民,一定敢来这儿打鱼。
就连那些船东投资的渔船,也不一定存在船长与渔民矛盾重重的情况;
没有被残酷剥削的渔民,也犯不着因为一点蝇头小利、跟船长闹矛盾,丢了自己的饭碗。
只是,埃夫里森把话说到这份上,显然他们是没办法谈妥了;德?勒伊特也不再纠结什么,深深的望了埃夫里森一眼,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呸!”等德?勒伊特二人一走,埃夫里森就一口痰吐在地上,骂骂咧咧起来:“在老子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
“本来这事挺简单的,要我说,把东西还给他们,让他们去折腾折腾那些渔民,也挺好。”列日拿起一个杯子,自顾自的倒上一杯啤酒。
“好个屁!”埃夫里森站起身来:“你是不是学了尼尔那一套?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其实就是冷血无情。”
“你懂个屁!”列日怼了回去:“你现在护着那些渔民,他们会记你的好吗?我们又得罪船长,又没讨到好处,还图什么?”
“…”
“算了,事情已经这样了,说什么也没用。”列日喝了一口酒,这才又道:
“他们肯定急着回去,我们得抓紧时间,跟渔民们谈一谈,劝他们自己买船,我们卖渔船给他们。”
“有渔船了?”埃夫里森眼睛一亮:“多大?卖多少钱?”
“能装二三十拉斯特的货(约80吨),平底渔船,售价五千盾,一周就能造出来。”列日回道:“我们还想着,把这些渔民拉回加莱看看。”
“没必要!”谁知,埃夫里森大手一挥:“我们有很多荷兰雇工,我们直接告诉他们,让他们去找其他渔民合伙,这样就行了。”
“你确定?”列日一愣:这倒是个法子!
“当然!他们一条小渔船,一天打的鱼,就能卖个十几荷盾,我们的船大一些,也许能赚二三十荷盾;
渔季还有四个多月,他们要是拼命干,再拿出点存款来,一个渔季,就可以赚下一条船!”
埃夫里森嘿嘿一笑:“相信我,没人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