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面包很小，可它也是属于荷兰人的面包！
德?勒伊特只要给出去，就是出卖荷兰人的利益，往大了说，完全可以称之为叛国！
可不给？故事就更复杂了！
尼尔的姿态绝对是低的，就算自己不给，他也不会说什么，老老实实回去，甚至不敢马上就进攻自己。
但是…共济会舰队不是老实人，他们甚至干过打了人还上门告状的嚣张事件。
他们的低姿态，只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掌握主动权：
除非德?勒伊特以绝对碾压的姿态击败他们，否则他们一定会死缠烂打，但凡让他们赢一次，荷兰都要为这次装逼付出惨重的代价！
“将军？”班宁?柯克尴尬的望着德?勒伊特，尼尔的手还伸着呢，这僵持住了算个什么事儿？
“啊…哈哈哈…年轻人，很礼貌啊！”德?勒伊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只见他把手里一大一小两块面包，都塞进班宁?柯克手里，拍了拍手上的面包屑，便拍了拍尼尔的肩膀道：“大议长先生说，你们有个好主意，咱们到里面说，朋友来了有好酒！”
“请…”尼尔倒也没想到，这个浓眉大眼的壮汉，脑子竟然也转的这么快？三下五除二，把这个面包危机消除了，还让自己找不到破绽？
“呃…”德?勒伊特拉着尼尔去舰长室喝酒了，反倒是手里拿着面包的班宁?柯克，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舰长室中，德?勒伊特拿出一瓶杜松子酒，用木刻的酒杯，给自己跟尼尔各倒上半杯：“这是代尔夫特的杜松子酒，非常闻名。”
“那我可要试试看！”尼尔举起酒杯，事实上，他在荷兰吃了那么多个宴席，那些达官贵人都是请他喝葡萄酒；这杜松子酒的档次到哪里，不是明摆的么？
“嘿嘿…”德?勒伊特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露出古怪的笑容。
尼尔则是保持着微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这分明就是更苦的金酒…
“如何？”德?勒伊特看着尼尔，自己又喝了一口酒。
“大议长先生说，苦涩的酒，造就了荷兰人吃苦耐劳的性格。”尼尔摇晃了一下酒杯：“酒的味道不错，只是不适合法国人。”
“每个民族都有适合他们口味的东西，我们喝杜松子酒，你们喝葡萄酒；我们捕鱼，你们种地，只有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德?勒伊特淡淡回道：“就像现在，您品味了杜松子酒，就明白它对你们来说，并不可口。”
“世界正在融合，民族也正在融合；阿姆斯特丹有法国人，巴黎有荷兰人。”尼尔微微一笑：“正因此，阿姆斯特丹需要葡萄酒，巴黎需要金酒，有市场，就会有需求。”
德?勒伊特的眼睛微微一眯！
耍嘴皮子并非他的强项，用舌头、语言做战场，更不是他的强项；如果不想继续落入下风，他需要做的，就是直入主题！
“说说看吧，约翰德维特先生口中的，你们的好主意。”德?勒伊特在椅子上坐下来。
“每年的6月到12月，北大西洋的鲱鱼群会途经法罗群岛，从奥克尼、设得兰之间涌入北海；
现在，我们所在的地方，就在这个鲱鱼群的入海口，也是…最大的渔场。”
尼尔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然而鱼就这么多，多一条渔船，大家就少分到很多鱼；同样的，多一个捣蛋鬼，每一条渔船，都会少抓很多鱼；
而我们想做的，就是确保没有更多的渔船、也没有捣蛋鬼，让每条渔船都大丰收；而我们想得到的，则仅仅是一点劳务费，以及一个贸易资格。”
“听起来，这好像是我在干的事？”德?勒伊特眼睛微微一眯。
“是吗？您还驱逐外国渔船？”尼尔似笑非笑问道。
“…”德?勒伊特眉头一皱：“这倒没有，这容易引起国家争端。”
“但渔民希望减少竞争，对吗？”尼尔双手一摊：“这就是你们做不到，而我们能做的。”
“仅仅是这一点，你们没有太大的价值。”德?勒伊特淡淡回道。
“是吗？”尼尔摇摇头：“这儿是英国海域，他们可以从奥克尼、设得兰，甚至法罗群岛来驱赶渔船，您的护卫舰队，遍布了整个海域了么？”
“…”德?勒伊特依旧一声不吭。
“这就对了，您只有几十条船，你们只能保护一小部分。”尼尔再度双手一摊：
“而我们有几百条，我们能保护十倍于您的航线，让渔船舰队可以在更大的海域里打鱼。”
德?勒伊特顿时踟蹰起来。
从这两点看，与法国人合作，确实是有一些好处的，但要让他接受合作，还得确保利大于弊才行！
“那么，你们的劳务费，要多少？”德?勒伊特想了想问道。
“一成，我们会跟渔船采购鱼获，对交易所得抽取一成；而当渔船要离开这片海域时，我们会对渔船带走的全部鱼获，一次性抽取一成。”尼尔竖起一个手指头。
“太多了。”德?勒伊特摇摇头：“渔船的利润非常有限，你们一次性抽取一成，他们的利润会损失一半甚至更多。”
“我们会优先买活鱼。”尼尔淡定回道：“活鱼的价格比死鱼贵了几成，而你们从这儿回港，没有一条鱼能活着被卖出去。”
德?勒伊特眉头又是一皱！
尼尔这句话是对的，他们从这儿到荷兰去，至少要一周时间，没有一条鱼能活着送到荷兰；但是，他们完全可以就近卖给英国人，虽然那会带来风险，却比被抽一成鱼获划算…
“我们还能提供补给品、渔具甚至是酒水、女人，这些东西可以让渔船在这儿坚持得更久；
只要一条渔船多驻留3天，它就多捕捞一成的鱼，如果能多驻留一周，它就能多捕捞两成的鱼。”尼尔再度开口。
“你们能提供这些？”德?勒伊特一愣：“免费？”
“您怕不是在开玩笑？”尼尔嘿嘿一笑：“你们的鱼，会免费给我们吗？”
“…”德?勒伊特顿时尴尬不已…
“如果您愿意爽快的合作，我们所有的补给品交易，可以给您一成的分润。”尼尔开口道：“当然了，您如果做不了主，可以跟渔船的船长们商量商量。”
“这不会很快。”德?勒伊特眼睛微微一眯。
“不要紧，我们有足够的补给，愿意在这儿慢慢等。”尼尔嘿嘿一笑：“顺带说一声，卑尔根就是我们的补给港，你们去那边，是买不到东西了，这有助于船长们做决定。”
这句话，让德?勒伊特脸色又是一沉！
卑尔根是他们的补给港？德?勒伊特估摸着，尼尔是在警告自己，别跟他们耍花招，如果渔船从卑尔根方向离开，没有向他们缴纳抽成，他们很可能会有动作！
但眼下，他还真不能撕破脸皮，对方的船太多了，自己没办法追击他们，要是被这些人冲进渔场大杀四方，渔船舰队恐怕要损失惨重…
“您说的对，我应该联系一下船长们。”德?勒伊特想了想回道：“那么…”
“如果您有需要，我可以留在这儿，陪您见见这些渔船的船长们。”尼尔嘿嘿一笑：“如果您觉得没必要，我也可以先回去。”
德?勒伊特皱了皱眉头，尼尔耍嘴皮子很厉害，让他在这儿，没准把那些渔船船长忽悠得团团转；但不让他在这儿，又怕他走了以后，海盗舰队会连夜突袭…
他想了又想，这才回道：“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就留在这儿，一起听听吧。”
“当然不介意…”
两个小时后，眼看着就快天黑了，一个接一个的渔船船长才划着小船，骂骂咧咧的赶到德?勒伊特的旗舰上。
“为什么要让我们过来？现在正是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
“就是，我们是来赚钱的，不是来开会的！”
“听说是来了海盗船？”
“去他娘的海盗船，我们付了护航的许可证钱，还付了交易税，他们就该保护我们！”
“对，必须保护我们！”
“可要是出了事，损失的，可是咱们…”
“如果老子的船出了事，永远别想老子再付护航的钱！”
甲板上，到场的船长越来越多，大家凑在一起，正事还没谈，就骂骂咧咧，把约翰德维特跟德?勒伊特骂的狗血淋头…
“钱难挣，屎难吃啊…”尼尔手里端着一杯葡萄酒，对站在他身边的班宁?柯克揶揄道。
“呃…见笑…”班宁?柯克一脸的尴尬。
“我要是德?勒伊特将军，我肯定咽不下这口气，直接甩脸走人。”尼尔又说了一句，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他娘的，这不也是你们害的？”旁边，听到这句话的艾弗森，顿时破口大骂：“你这法兰西狗崽子，少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
“这位是？”尼尔转过头来。
“这位是艾弗森将军。”班宁?柯克压低声音：“他的脾气不太好，您别介意…”
“老子的脾气坏着呢！你们最好赶紧滚回加莱，要不然，老子踢你们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