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一个盛大的宴会在庄园召开。
别墅面前的草地上搭起一个巨大的营地,足足有上千个火把被架设起来,还有那皎洁的月光,照的营地如白日般明亮。
营地的正中央,架设起一个宽敞的舞台,一个驯兽师正指导着一只猴子在做表演;舞台的周围,则被一群小家伙团团围住,聚精会神的看着马戏演出。
马卡尔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拿着一个盒子,一步一步的走向正在跟人聊天的阿方斯。
“晚上好!阿方斯先生,还有安夫人。”马卡尔走近前来,这才发现,站在阿方斯身边的男人,可不就是那个横扫敦刻尔克的恐怖剑士?!!
“晚上好,马卡尔先生。”阿方斯笑眯眯的对他点点头:“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提督大人,巴迪斯?德高乐,这是我的妹妹,薇薇安。”
“您好!久仰久仰!巴迪斯提督大人!”马卡尔将礼品盒子递给阿方斯,这才摘下帽子,对着巴迪斯微微一礼:“上次过来,似乎没遇上您?”
“巴迪斯刚刚从海上回来,还为我们带来一头海象,我们今天晚上可以看看它。”阿方斯笑眯眯道:“夫人没有过来?”
“没她什么事?来干什么?”马卡尔大手一挥,这才压低了声音:“您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哦?”阿方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才点点头,对着巴迪斯几人点点头,自己领着马卡尔走向一边。
“今天下午的时候,有几个出海的水手…从外头回来了,听说赚了不少钱,现在正在敦刻尔克招人手…”
马卡尔压低声音:“莫非…这是巴迪斯提督大人带回来的?”
“应该是,怎么了?”阿方斯笑问道。
“这个…我手底下,也有一帮老兄弟…”马卡尔露出尴尬的神色:“最近的生意不好做,他们心里着急…”
“也想着去渔场那边讨饭吃?”阿方斯露出古怪的神色。
“呃…”马卡尔变得支支吾吾起来:“这个…当然要咨询一下您的意见,我的本意是,让他们去鱼饼工坊干着,要不就去修防线…”
“让水手上岸,确实不太合适,他们一身功夫都在这海上。”阿方斯笑着回道:
“要不这样,我接下来要维持一条航线,每天都有船去渔场那边,他们会往渔场那边运输补给品,从那边运回鱼获;
您既然有一群老伙计,就让他们去跑荷兰的航线,帮我们买一些荷兰的玩意儿;
报纸、杜松子酒、奶酪、松饼…只要价格合适,我们会大量购入,转送到渔场去。”
“采购荷兰的玩意儿?”马卡尔眼睛骨碌骨碌的转着:“数量有限制么?”
“这海上的荷兰人,没有五万也有三万,您觉得,这数量该怎么限制?”阿方斯嘿嘿一笑。
几万人一天就能吃掉几十吨食物,喝掉上百吨啤酒,算上其他用品,一天需要一两百吨物资;就马卡尔那几条老破旧,又能走私多少商品?
“好嘞!只要是您放话,我一定给您第一个办好!”马卡尔拍了拍胸膛:“价格一定是您在加莱拿不到的实在价!”
加莱还拿不到的,那肯定是比弗朗西斯还低了…马卡尔这话一出来,阿方斯就知道,弗朗西斯肯定是跟马卡尔拿货,自己当二手商人赚差价!
“阿方斯先生!马卡尔先生!”就在这时,安东尼屁颠屁颠的小跑过来,眉开眼笑的从口袋里掏出卷烟:“来一根?”
“不必!我最近在戒烟!”马卡尔举起手来,止住安东尼的热情。
他早就听说了,由于安的身体不好,阿方斯从不抽烟;甚至于,曾经在庄园热起来的卷烟潮流,也很快被按了下去。
安东尼是做卷烟生意的,他请人抽烟无可厚非,但马卡尔却要管住自己的嘴,给阿方斯、给安留个好印象才是!
“戒烟?”安东尼的脸色一尬,只得讪讪的收回卷烟盒子,又看向阿方斯,尬笑起来。
“伊莎贝尔也过来了?”阿方斯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问道。
就在前两天,他意外的听曼农夫人提起,伊莎贝尔竟然怀孕了?
这是谁的孩子,大家心知肚明;但曼农夫人却说,眼下伊莎贝尔还住在小房子里,怕对孩子不好?
结果自不用说,阿方斯假装没听见,安也没有跟他提及,阿尔芒两口子跟着装疯卖傻,这事就这么凉了。
“来了!来了…”安东尼尬笑起来:“她在那边呢,要不我叫她过来?”
“没事儿,我就是随口一问。”阿方斯摆摆手:“你们聊吧,我还有点事,得跟巴迪斯商量商量才行…”
“呃…当…当然…”安东尼一脸尴尬,只能目送着阿方斯离开。
“您…是来找阿方斯先生的吧?”阿方斯一走,马卡尔便似笑非笑问道。
他顺着安东尼指的方向看去,自然也发现,伊莎贝尔频频的向这边看过来,显然是在等安东尼的消息!
“咳咳…那个…失陪了…”安东尼当然是来找阿方斯的,可他又不敢去安面前提及伊莎贝尔,只能尬笑着、转身走回伊莎贝尔身边…
“怎么样?阿方斯怎么说?”安东尼一走过来,伊莎贝尔就迫不及待问道。
有了孩子后,她突然发现,自己确实太没有存在感了:阿尔芒夫妇当她是透明人,就连让娜跟维克托,都一个劲的躲着她!
这让她屡屡想起安东尼之前的话,她开始担心,自己被自己的家族疏远、甚至抛弃了!
无论如何,她生于德莫勒家族,她有德莫勒姓氏的父亲、兄弟,只要她在加莱,阿方斯就会庇护她;
可她的孩子呢?出生那一刻开始,他就是德莫勒家族的外人…作为外人,他只要还留在加莱,就会被德莫勒家族的人左右着命运!
他不能自己踏入阿方斯的庄园跟府邸,也不会得到德莫勒家族的财富,将来,他也未必能端上德莫勒家的饭碗…
最终,伊莎贝尔能想到的、最好的主意,就是回到阿方斯的庄园,在这儿生下孩子,给孩子打上德莫勒家族的印记!
“阿方斯先生…似乎不想谈…”安东尼露出苦涩的神情,他本以为,只要伊莎贝尔怀孕,阿方斯就是捏着鼻子,也得认下这个外甥。
现在看来,他真的想多了:阿方斯就是装疯卖傻,他跟伊莎贝尔,又能拿他怎样?
“他为什么不想谈?我只是想回到这儿,我可以保证,不会给他添麻烦!”伊莎贝尔的脸色变得不悦:“你再跟他说一说,他会明白的。”
“…”安东尼转过头去,望向远处,此时的阿方斯跟安,也向这边望了过来!
“他们想干嘛?”安摇着扇子,眼睛微微一眯。
“也许是…想要个别墅?”阿方斯摇摇头:“现在是她欠我人情,不是我欠她人情。”
“安东尼不是有别墅?”安冷笑起来:“他有本事搞大人家的肚子,没本事收留人家?”
“安东尼?呵…”阿方斯冷笑一声,转过身去,拉着安走向远处:“走吧,我们去看看马戏团的表演…”
“我听说,你大哥他们,现在都考虑到他们女儿的婚事去了?”安眨了眨眼睛,露出揶揄的笑容来。
“要是让他们知道,连伊莎贝尔都怀孕了,恐怕这两口子,就笑不出来了。”阿方斯摇摇头:
“他们现在的年纪倒也不大,想玩就玩吧,别羡慕别人有孩子就行。”
“还是你大哥说得好,他们当然准备好、想要一个孩子了;
可孩子是上帝的恩典,他们会祈求恩典,却不会问、恩典什么时候来。”安捂嘴偷笑道。
阿尔芒夫妇结婚至今,满打满算已经16个月了,换成其他人,这会儿孩子都会爬了,他们倒好,连怀孕的消息都没有…
“亏他们还能想到女儿将来的婚事去,这打算可真够漫长的。”阿方斯翻了翻白眼。
“话说…”安搂住阿方斯的胳膊,凑近他的耳边低声道:“他们说,安妮的孩子…会提高家族血统的尊贵性?”
“仅仅是他们这么说。”阿方斯摇摇头:“我不打算公开承认孩子,确保他成为最尊贵的私生子。”
“然后呢?他会跟德莫勒家族分得清清楚楚?”安皱了皱眉头,显得有些担心了。
连阿尔芒夫妇都知道,有个亲王侄子是天大的好事;安又怎么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如果有一个亲王兄弟,也会是人生赢家?
“看情况吧,我们当然希望,他会跟其他孩子友好相处,照顾弟弟妹妹。”阿方斯叹了一口气:“但我觉得,这应该是孩子自己的决定。”
“…”安顿时低下头,一声不吭。
她能猜到,阿方斯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希望自己跟安妮玛丽的关系进一步融洽;
只有她跟安妮玛丽维持更好的关系,才能让安妮玛丽的孩子、跟自己的孩子,也相处融洽。
“感情是相互的,孩子得先拥有一个温暖的家庭,才会回报家庭以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