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菲尔区,阿什利?库珀府邸。
作为新兴的富人区,梅菲尔区离肯辛顿区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再加上道路拥堵,当史密斯赶到时,库珀一家已经在享用午餐了。
自己的大金主突然来拜访,库珀自然不能慢待的对方;连忙让人把史密斯请过来,并邀请他跟家人一起、享用一个丰盛的午餐…
“我要敬您一杯,史密斯先生!”库珀举起手中的酒杯,没有这些金主,他哪有这样的好日子?
“您不必客气…”史密斯只能跟着举起酒杯,在他看来,库珀的小日子越是滋润,那越是在挥霍他们的钱…
“食物不合您的胃口吗?或许…让厨房为您重新做一份?”倒是库珀的夫人看出,史密斯的情绪有些低落?
“今天上午,西敏寺市场发生了一起抢劫案。”史密斯抬起头来,看向库珀。
“我也听说了,据说是个外国人?”库珀随意的点点头:“是您的朋友?”
“您知道…阿方索?亚索先生吗?”史密斯反问道。
“阿方索?亚索?!!”库珀愣在当场:被抢劫的是他?!!
“阿方索先生?”库珀夫人小声问道:“是陛下前两天接待的贵宾么?他们遭遇了抢劫?”
“是的,就是他们。”史密斯点点头。
“上帝!”库珀夫人脸色一变:“他没有受伤吧?损失大不大?”
“…”史密斯突然沉默:是啊,他只想到阿方索丢了钱,却没想到…阿方索可能受伤!
一旦阿方索受伤甚至是遇害,那外交丑闻就会上升为外交暴力事件,所有人就要担心,进一步演变成国家仇恨、民族仇恨了;
如果阿方斯的朋友、王后的朋友还能在伦敦遇害,那以后,在法兰西、在葡萄牙的英国人就要小心了,他们也可能被抢劫、甚至遇刺!
“史密斯先生,您是从哪里得到消息的呢?”库珀突然问道:“您过来找我?”
“是我的一个下属…”史密斯斟酌了一下,这才低声问道:“您…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库珀看着史密斯的表情,眉头顿时一皱!
史密斯这是什么意思?自己应该知道?还是说,他认为…这是自己干的?
想一想,阿方索是阿方斯的朋友,又是由安德森引荐给查理二世,库珀似乎有理由、有动机去这么做?
再说了,阿方索是在议会眼皮底下被抢,议会却无动于衷,这有些说不过去吧?
只是,自己真的没做,也没理由这么做:他比谁都清楚,手段可以脏,底线却必须有;如果他跨越底线,有些人会比他更没有底线!
猛的,他又脸色一变:“您这是什么意思?您怎么会觉得,这是我们做的?”
“我可没这么说!”史密斯也同样脸色一变!
他是来确认这件事,却绝不能承认这件事:他是议员们的资助者,要是真的证明、就是议员们干的,他也撇清不了关系!
“呃…”库珀看着史密斯像被踩了尾巴一般炸刺的模样,总算反应过来了:“我…我可以肯定,这绝不是我们干的!”
听到库珀这句话,史密斯总算松了一口气,不管议员们干没干,只要库珀说没干,那他就算撇清关系了;
就算真是议员们干的,他也可以推脱给库珀,说他是被骗了;无论如何,他都要确保自己不被拖下水,更不能因此遭到报复!
“不是最好了…”史密斯点点头:“不过…现在大家都没有头绪,第一时间怀疑到您身上…”
“毫无道理的怀疑!毫无道理!”库珀也是急匆匆的驳斥道:“我们是议员,是文明人,怎么会做这种不名誉的事?!!”
“安东尼?”库珀夫人连忙在桌子下拉了他一把,暗示他不要这么大声的跟史密斯说话。
“…”库珀瞟了妻子一眼,对她摆摆手,示意她先把孩子带走,这才看向史密斯:
“史密斯先生,本杰明爵士在伦敦是有影响力的,以他与加莱的阿方斯的关系,不可能…没有照拂阿方索先生吧?”
“那可是真巧,今天本杰明爵士恰巧去了法庭,跟麦克林议员打官司。”史密斯深深的望了库珀一眼:
“知道他今天打官司的人不在少数,但提前几天知道的,那就不多了…”
库珀的脸色又是一沉!
史密斯说得没错,抢劫阿方索这件事,肯定是蓄意为之;可要避免被本杰明的人抓个正着,就只能利用今天的这场官司;
问题是…谁又能提前知道官司时间,又如何确定阿方索的行程,又如何设定了这个计划,又将如何金蝉脱壳,把黑锅甩给别人?
猛的,他又想到一种可能:“如果…这是法国人自己设局,那一切就合理了吧?”
史密斯摇了摇头:“在来的路上,我就想过了,我认为…不是法国人做的。”
“为什么?”库珀这就好奇了。
“我们假设,就是法国人干的。”史密斯看向库珀:
“那么,抢劫的结果,就是让我们丢脸,又或者…克拉伦敦伯爵大人干脆赔一笔钱;
总的来说,它没什么影响力,也没办法给法国人制造借口、把这件事闹大;
如果,我是说如果,法国人要利用这件事来谋取利益,就不应该抢劫,而是让人去刺杀!
就算不敢伤到阿方索先生,也可以刺伤旁边的翻译,让这件事的影响力达到最大!”
史密斯这么一说,倒也合理。
换成是库珀,那肯定也是用刺杀的手段,最好再喊个口号,用仇恨来激发矛盾,让克拉伦敦伯爵下不了台,也没办法息事宁人;
再看看现在,虽然阿方索被抢了,还是在议会门口被抢,库珀都不知道这件事,这像是要把事情闹大的样子?
用脚趾头也能猜到,法国人也没抓住机会,或者说…不想抓住机会闹大…
反过来想,这又意味着,法国人也不希望出现这种事,他们也想跟英国人和平相处,至少把表面功夫做好。
可是…如果不是法国人,那…会是谁干的?总不能…真的是偶然事件?
“今天我过来,是希望您尽快拿出一个方案,确保不是我们的人做的,还要证明我们的清白,绝不能让克拉伦敦伯爵把脏水泼咱们身上。”
见库珀认可了自己的说法,史密斯这才说出自己的来意:“我们不能踏破底线,也要向加莱的阿方斯先生证明,我们没有踏破底线!”
库珀当然明白,底线这东西,谁先突破,谁就得背锅!
他们要是敢抢劫,阿方斯就敢刺杀;他们要是敢刺杀,阿方斯就敢株连他们全家!
在这个时候,就不能仅仅看到阵营对立,还要考虑退路,考虑底下的人的退路…
“我明白,那么…您打算怎么做?”库珀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已经让人去准备沙龙晚会的邀请函了,今天晚上,我会去参加沙龙晚会,您会去吗?”史密斯问道。
一听史密斯这么一说,库珀就知道,史密斯从没参加过沙龙晚会…而今天晚上特意去参加,就是为了表达善意!
“会的,我们会去。”库珀连忙回道:“这样吧,我们可以一起去,到时候,我给您介绍一下安德森先生跟费尔西大人。”
“那最好不过了。”史密斯点点头:“如果条件允许,我会邀请阿方索先生,去我在城外的庄园度度假,您要是有空,也可以来。”
这一下,库珀的脸色又是一尬:
史密斯邀请阿方索去城外庄园度假,自然是要表达善意,但这个善意太多了一些?
很可能…史密斯是要摒弃过往的立场,开始跟法国人和睦相处、甚至是建立友谊?
“您有其他看法?”史密斯眼睛微微一眯:他确实想当墙头草了,可他是金主,他就该有左右逢源的选择!
“不!如果我有时间,我会去的!”库珀连忙摆了摆手,如果他现在表现出敌意,不但不能阻止史密斯见风使舵,还可能进一步把他推向法国人…
“那就好。”史密斯满意的点点头:“那么…您有什么办法,证明我们确实没有这么做?”
“您看这样行不行?”库珀眼睛微微一眯:“一会儿,我就去议院强烈谴责这件事,要求克拉伦敦伯爵彻查此事!
如果议院的眼皮底下,都能出现抢劫案,万一有一天,出现对议员刺杀的刺杀案呢?”
史密斯眉头一挑,库珀这是要把锅扣在克拉伦敦伯爵身上?可想一想,这么说,似乎也没毛病?
“我不会强调外国人,更不会强调是阿方索先生,只会锁定抢劫案;避免被人延伸话题,甚至攻讦我们,为法国人当说客。”
库珀也很机灵:“至于怎么查,那就是克拉伦敦伯爵的事;查出来,有议会的功劳,查不出来,法国人也只会找他的麻烦。”
“我看行,那这件事就交给您了。”史密斯点点头:“我会让人继续跟踪此事,如果能提前抓到这个小偷,我们就更加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