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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面对面地看了半晌,陶湛粉脸一寒,想不理睬他,却见他一脸尴尬,又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脸上寒霜尽去。
她白了刘璟一眼,“这里是女眷之地,你来做什么?”
刘璟见她笑了,心中顿时一块大石落地,他挠挠头,“我是担心你走了,所以到处找你。”
“你这话有病语,第一,若是担心我走了,就不应在这里找我,而应该去外面找;第二,我走了,你又担心什么?”陶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从这里去汉水码头,还有十几里山路,都是荒郊野外,我怎么能让你孤身上路。”
陶湛听他言语真诚,确实是关心自己,心中涌起一种甜蜜之意,她却依然背着手,娇嗔道:“我记得某个人说,我一心要去应酬权贵,难道这话是我记错了吗?”
“唉!就算是我说错话了,对不起。”
陶湛本想再抓他的字眼,‘就算’是什么意思,不过一转念,觉得他诚意不错,便决定给他一点面子。
“算了!看在某个人还有点良心的份上,我就不和他计较了。”
陶湛眼波流转,又瞥了他一眼,抿嘴笑问道:“那件事是不是成功了?”
刘璟拍拍额头,庆幸地说:“差点失败,幸亏我把蒯公找来,才劝服了孔明,看得出他也喜欢黄姑娘,只是他放不下面子,对我们很恼火。”
“当然恼火了,哪有这样替人家求亲的。”
陶湛眼中又露出调皮之意,掩口笑道:“改天我也要装扮成你,去向蔡家求婚,你不是说,蔡军师想把他侄女许配给你吗?说不定你们真是天生一对,怎么样,刘军侯愿意吗?”
刘璟心情好了,也跟着开起玩笑,“你可装扮不了我,身材差得太远,再说,我若去见了蔡家侄女,某个人又要大发雷霆.....”
“你想得美,你以为我会生气吗?别做梦了,本姑娘看上人还没有出现呢!”
陶湛洋洋得意,美眸中充满了欢愉之色,刚才的悲戚早已一扫而空,她又瞥了一眼刘璟,笑问道:“我倒想起一件事,我后天回柴桑,你不是答应了我叔父,去参加我祖父寿辰吗?是跟我一起走呢,还是一个人去。”
“去肯定会去,但还不知道能否和你一起走。”
沉吟一下,刘璟又道:“我想请徐庶一同去,你觉得方便吗?”
“当然欢迎。”
两人并肩在海棠花中慢慢走着,都不再说话,用心体会着‘此时无声胜有声’的美好。
刘璟摘了一枝还带着几朵花苞的海棠递给陶湛,笑道:“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陶湛接过花枝,细心品味着这两句诗,竟是如此贴切,如此的意境深远,她心中惊讶,低声问:“这是你写的?”
刘璟笑了笑,没有说话,他怎么能写出这样的诗句。
两人在海棠转了几圈,这时,前院传来了悠扬的钟声,这是通知客人入席,海棠园的其他赏花人纷纷向前院走去。
“咱们也去吧!”
陶湛柔声道:“你中午就没有吃饭,估计早饿坏了。”
有佳人在侧,刘璟还真不觉得饿,陶湛一提醒,刘璟顿时感觉饥饿难忍,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你这一提醒,我发现自己都快饿得走不动路了。”
陶湛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那你还想着去找我,就怕你走到半路,自己倒先饿死了。”
刘璟迟疑一下,“你若还想赏花,我再陪你一会儿。”
陶湛莞尔一笑,“真是个傻瓜,走吧!”
陶湛拉了他一下,两人离开海棠园,快步向主堂走去。
......
秦汉的建筑大多宏伟宽阔,气势磅礴,就连名门世家的正堂也宽大通敞,颇有气势。
黄家正堂占地足有七八亩,由主堂和两个侧堂组成,主堂可以容纳三百人用餐,两个侧堂也各能容纳百人,今天的宾客连同家眷共五百余人,恰恰坐满了三堂。
正堂主要是荆州高官和世家名门,而侧堂则是荆州名士以及高官子女,另外一些低层官员也坐在侧堂。
正堂的座位很讲究,每个人是什么品级地位,坐什么位子,都有严格的规矩,座位上放有名牌,客人需要一一对号入座。
今天黄家请客属于家宴,家宴和官宴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家宴是一张双人坐榻,夫妻二人同坐。
而官宴一般是官员坐一边,家眷则集中坐另一边,相对而言,家宴就随意得多。
除了正堂的座位有严格规矩外,两边侧堂就没有规矩,可以随意入座,这也是因为难以区分他们地位,索性就由客人自由组合而坐。
刘璟和陶湛进了左侧堂,侧堂内已坐了大半客人,众人窃窃私语,使堂内一片喧杂声。
“璟公子、陶姑娘,这边!”
有人在叫他们,刘璟回头,见是徐庶和崔州平,两人坐在东面最后一排,旁边还有一张空位。
刘璟带着陶湛欣然走过去,“两位兄长怎么坐在这里?”
徐庶微微一笑,“坐在后面清静自在,位子不多,只能麻烦两位同坐了。”
刘璟见旁边正好有一只双人坐榻,便笑着坐了下来,看一眼陶湛,暗示她也坐下,陶湛俏脸微红,目光迅速向两边望去,见确实没有单独座位,就算有空位,旁边也是其他男子,她当然不会去坐。
陶湛又见不少座位都是男女同坐,这才扭捏着勉强在刘璟身边坐下。
可刚坐下便发现不对,绝大部分男女同坐者好像都是夫妻,哪有他们这样坐在一起的,陶湛脸上大窘,急忙要起身,却被刘璟一把拉住她手腕,使她无法起身。
陶湛心中羞恼,他怎能这样横蛮无礼,强迫自己和他坐在一起,她手一翻,长长的指甲刺进他手背肉中去,刘璟吃痛,却强作笑脸和徐庶说话,“今天庞士元要不要过来?”
“应该来了吧!刚才还见他,好像和其兄山民在一起。”
过了半晌,陶湛才慢慢松开指甲,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过,她也没有再起身离开,好像别人都没有把他们坐在一起放在眼中,她脸上的窘迫自然就消失了。
想了想,还是觉得面子有点放不下,又小声对他道:“我先给你说啊!等会儿月英可能会让我和她同坐,我就不坐这里了。”
刘璟轻轻抚摸着被指甲刺得生疼的手背笑道:“人家今天是大日子,当然要和孔明坐在一起。”
“不可能,订了婚的人,怎么能再坐在一起。”
一边说,陶湛的俏眼儿落在了刘璟的手背上,见他手背上有一个又红又深的指甲印,心中也不由暗暗后悔,要是被人看了去,不就知道是自己干的吗?会不会乱说什么。
就在这时,陶湛忽然看见了不远处的黄射,他眯着眼,冷冷地盯着自己,陶湛心中顿时紧张起来,怎么在这里遇见他。
“璟公子,要不我们去右侧堂吧!”
刘璟一怔,他顺着陶湛目光望去,也见了黄射,他不认识黄射,但见此人目光阴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陶湛,刘璟心中顿时恼火起来。
“这人是谁?”
“他就是黄祖之子黄射。”
原来是他,刘璟想起自己杀死了黄祖之侄,这时,他又记得一事,好像小包子说过,陶湛的母亲就是黄祖的妹妹。
“他是你表兄?”
陶湛摇摇头,“我母亲只是黄家的偏房庶女,和他们隔了几代,连曾祖父都不一样。”
停一下,陶湛又小声道:“这个黄射的兄弟叫做黄勇,非常凶狠霸道,整天上门来找我,我不见他,他就赖在陶家不走,还打伤了我们管家,父亲又不敢得罪,只好把我送去江东的姑姑家躲避,璟公子,好像你二兄也在,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刘璟也看见了,在黄射身后的位子,正是刘琮和蔡少妤,刘琮也在盯这边,眼睛里却充满炽热和贪婪。
刘璟冷笑一声,“我们就坐这里,不换!”
这时,一声云板响起,一队队侍女端着酒菜果浆鱼贯而出,在大堂中间的空地上,几名身姿妙曼的舞姬正偏偏起舞,乐声阵阵,这些侍女、舞姬以及乐师都是黄家从樊城请来,连酒菜也是几大酒馆负责置办,准备得十分丰盛。
有了刘璟的态度坚决,陶湛也略略安心,不再理睬黄射和刘琮,这时她若有所感,一回头,只见蔡少妤端着一杯果浆出现在自己面前,脸上带着一丝酸溜溜的笑容,但笑容又有一种掩饰不住的鄙视。
“陶姑娘,好久不见了。”
蔡少妤又迅速瞥了一眼刘璟,心中暗暗恼恨,他看不上自己,原来是喜欢上了这个女子。
她也承认陶湛长得美貌,可是此人是商人之女,能和自己相比吗?给自己提鞋都不配,真是令她感到羞耻。
但刘璟却慢慢喝酒,眼皮都不抬一下,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蔡少妤的到来。
陶湛却不能像刘璟那样冷傲,她端起杯子起身,盈盈笑道:“上一次见面,还是新年时,在望江酒馆。”
蔡少妤虚伪地笑道:“陶姑娘好记忆,在这里我找不到说话的人,真是闷得慌,陶姑娘能不能坐到我那里去,陪我说说话。”
不等陶湛开口,刘璟冷笑一声道:“天下居然有这么愚蠢的女人,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
蔡少妤脸色一变,“刘璟,你在说什么?”
陶湛连忙打圆场:“璟公子不是在说姑娘,很抱歉,我身体略有不适,就不过去了,改天再陪姑娘聊天。”
蔡少妤碰了一硬一软两根钉子,脸上挂不住,她不敢得罪刘璟,便将一腔怒火发泄到陶湛身上,沉下脸道:“是啊!有人本来就身份低贱,不配和我交往,我也真是贱,居然屈尊来请商人之女同坐,传出去一定会被人笑死。”
陶湛脸上蓦地胀得通红,咬紧嘴唇,眼中充满了被羞辱的愤怒,她深深吸一口气,克制住了自己的愤怒,平静地说:“蔡姑娘,你侮辱我也够了,我不想再和你多说什么,你走吧!”
蔡少妤偷偷看了一眼刘璟,见他还是不理不睬,仿佛什么都不知道,她心中怒火更胜,恶狠狠地瞪着陶湛,“我就偏不走,就要侮辱你,怎么样?”
这时,刘璟蓦地扭过头,冷酷地盯着蔡少妤。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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